《帝国迷情(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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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迷情(第一部)-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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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那不是老年人的国度。青年人 

在互相拥抱;那垂死的世代, 

树上的鸟,正从事他们的歌唱; 

鱼的瀑布,青花鱼充塞的大海, 

鱼、兽或鸟,一整个夏天在赞扬 

凡是诞生和死亡的一切存在。 

沈溺於那感官的音乐,个个都疏忽 

万古长青的理性的纪念物。 

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 

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 

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为了它的 

皮囊的每个裂绽唱得更响亮; 

可是没有教唱的学校,而只有 

研究纪念物上记载的它的辉煌, 

因此我就远渡重洋而来到 

拜占庭的神圣的城堡。 

哦,智者们!立於上帝的神火中, 

好像是壁画上嵌金的雕饰, 

从神火中走出来吧,旋转当空, 

请为我的灵魂作歌唱的教师。 

把我的心烧尽,它被绑在一个 

垂死的肉身上,为欲望所腐蚀, 

已不知它原来是什麽了;请尽快 

把我采集进永恒的艺术安排。 

一旦脱离自然界,我就不再从 

任何自然物体取得我的形状, 

而只要希腊的金匠用金釉 

和锤打的金子所制作的式样, 

供给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镶在金树枝上歌唱 

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情 

给拜占庭的贵族和夫人听 

──叶芝《驶向拜占庭》 

第一部 

1 

那扇门,沈重得需要两个人用力才能推开。穿著黑色亚麻长袍的人侍立在门边随时准备完成这项任务,他们脸藏在黑暗的阴影里,看不到五官,看不到表情。 

仿佛他们原本就没有脸,只是黑夜里的鬼魂。 

门很高,因为天花板很高。看不出墙壁的颜色,或许是青铜的颜色,或许是夜的颜色,上面凹凸不平地嵌著模糊不清的花纹,也许是壁画,也许是浮雕,也许只是夜的翅膀笼罩下奇形怪状的阴影。 

粗大如同孩童手臂的白色蜡烛的光源集中在正中一张巨大的床上。高大的四柱床,华丽得可以作朱庇特夜晚的卧榻,红玉翡翠猫儿眼黄宝石层层装裹,明亮得如同在地底挖出来的埋藏了数百年的黄金。四周飘动的银色的帷幕,却如同陵墓里白色的尸衣。 

房间里站了很多人。影影绰绰的同样的看不清脸。偶尔地,黑色的闪电在跳动的烛火里突然地一划而过,那是冰冷得带著杀意的光,像战场上兵刃或者战甲闪耀的光芒。 

〃把烛台都点起来。。。。。。别让这里像个坟墓。〃 

一个男人的声音把黑暗的寂静划破了。奇特的声音,前半句冷硬的命令清脆得像玻璃的酒杯在互相撞击,後半句却渐渐沈落下来,如同深浓的葡萄酒被缓缓地倒入了厚重的青铜酒杯。 

房间里的黑影们开始迅速地移动,在墙上投下一个个变幻不停的阴影。 

一盏盏镶金嵌银的烛台亮了起来。房间逐渐地开始发出幽暗而闪烁的光。 

那是一座宫殿。四周的墙上都是壁画,看得出是著名的画师的手笔。黑色的大理石发著墨沈沈的光,一眼望过去都是无数的男人,女人,野兽,在山林沼泽湖泊以及其它各色各样的地方做著的各种各样的姿势。 

神话降临到凡间,再经过人们的传颂和变形,就会变成庸俗的传说,而不再是希腊诗人口里铿锵明亮如歌唱般的语言。传说再次附庸於历史,最终模糊了本来的面目。 

床头的两盏巨大的嵌著红宝石的黄金烛台点燃的时候,一团柔和的黄|色的火光就笼罩在了黄金的床上。金线和绿松石颜色的细丝织成的的被褥,鲜花编成的花环和绿叶的图案,镶满了紫色的水晶。这些华贵而精美得如同艺术品的丝绸和锦锻,却覆盖在一个几乎像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人身上。 

死亡,或者是即将来临的死亡可以毁掉一个人本来在世上拥有的一切。已经看不出来那个人原来的模样,英俊,或者是丑陋,都已经看不出来。死灰色的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高耸的颧骨,两颊深深凹下,嘴唇干燥撕裂得像被烈日烤干的土地。眼睛紧闭著,只有时而痉挛一下的身体表明这个人还是活著的。 

他的头上戴著一顶纯金的皇冠,镶著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和珍珠。宝石和黄金在烛火上熠熠生辉。明亮得几乎像一团白光,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皇冠本来就和皇位一样,是需要仰望的。或者至少闭上眼睛不要睁开来正视,因为权威是不容挑战的。 

就算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形同骷髅。他还是皇帝,因为他戴著那顶皇冠,和象征皇权的王戒。 

宫殿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牢牢地停留在那顶金冠上。有年轻的,有年老的,都拥在床边,眼睛一眨不昨眨地紧紧地盯著床上的人。穿纯黑的丝绸长袍的男人,每一个扣子都是纯银的,雕刻著需要凑近了才能看清的精细的花纹。穿著黑色铠甲的佩剑的男人,盔甲偶尔闪过的亮光冰冽得像是黑夜里划过一道道闪电。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麽床上的人已经死了。如果眼光能够把覆盖住他手的长袖拉开露出象征权力的皇戒,那麽他的指头早已掉下来了。 

穿黑色亚麻长袍的侍从,行动轻柔得就像是鬼魂一样,穿梭在床的周围,继续在点燃烛台。一团火光在床的左侧跳动起来,渐渐地晕开,晕出一团美丽的红光。 

一个俯在床头的影子在光晕里渐渐清晰和明亮起来。跳动的火光让他一瞬间显得不那麽真实,仿佛是一个柔和而动人的幻影。黑色的头发卷曲地披在肩头上,皮肤就像他手里端著的一个琥珀碗的颜色。晶莹而光洁,在烛火下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冰冷。黑色薄纱的衣袖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臂下,修长而美好的五指握著一块雪白的丝绢,醮著琥珀碗里的清水,一点点地抹在床上的人脸上和脖子上。他的动作缓慢,优雅而富於韵律,仿佛是在弹奏一首乐曲,而不是在触碰一张跟死亡交换著呼吸的脸。 

〃塔希尔,陛下怎麽会突然变成这样?〃一个白发的老人压低了声音问。他穿著一袭黑色的宽袍,皮肤的颜色是一种衰老的黄|色。塔希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这一眼非常迅速,烛光也并不够明亮,但已经足以让人看到他额头,鼻梁和嘴唇美妙的线条,以及乌黑的眉毛和漆黑的眼睛。眉是描过的,眼睛周围画了黑色的眼线。眼珠是纯黑的颜色,有琥珀的光点在里面跳动。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手里的工作。站在高高的圆柱的阴影下的一个年轻男人不耐烦地开了口:〃从出兵波斯失利受伤,回程来就是这样,已经拖了一两个月了,这还用问?查丁尼,今天晚上你就一直在说废话,我看你是真的老了。〃 

查丁尼的白眉毛在抖动,他想说什麽,旁边另外一个老人拉了他一把,又对年轻男人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凯莱尔,查丁尼是我们元老院里资历最老的一位,你应该尊重他。〃 

凯莱尔也跟其他几个穿铠甲的男人一样,全身黑色的装束,但他扣住披在肩头的黑色斗蓬的饰扣却是与众不同的,那是一只黄金打造的双头鹰。柱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能看清楚他的眼睛,和垂在肩头的金褐色卷发。那双眼睛具有一种非常罕见的色泽,可以随著光线而变化,瞳仁的颜色就在青蓝到浅灰褐之间不断地变幻。 

〃哦?是吗?那也得他先尊重我才行。〃 

查丁尼看了他一眼,俯身到床边焦灼地问:〃陛下,请告诉我们,你所指定的继承人究竟是谁?您的皇後已经在多年前过世了,现在除了您,没有人能指定继承人了。您不能让这个偌大的帝国。。。。。。〃 

一阵放肆的笑声打断了他。还是凯莱尔。〃他?他现在还能说话吗?就剩最後一口气了吧!〃 

查丁尼挺直了身。他的眼睛在白眉毛下灼灼发光。〃凯莱尔,就算陛下已经说不了话,帝国的正统继承人也不是你,而是第一执政官瓦伦斯。作为元老院的首席元老,我也决不会同意由你继承帝位的。〃 

凯莱尔扭过头看著他,那双青蓝色的眼睛对著强烈的光线的时候,清澈得几乎像透明的无色。〃是吗?那要看别的人是不是支持你了。别拿瓦伦斯来吓唬我,查丁尼,你比谁都清楚我的继承权是绝对合法的。究竟是我姓康斯坦丁,还是乔维安或者瓦伦斯?〃 

看到查丁尼一时不知所措,凯莱尔还不肯罢休地想继续说话,一旁的元老罗利昂开口了。 

2 

〃凯莱尔,我们从来没有否认过你的继承权。但是,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一切都等到。。。。。。〃他停顿了一下,他身後一个脸上有一道显眼的刀疤的黑发男人开口了。 

〃等到什麽?等到朱利安陛下归天?看来元老院比我们还著急。〃 

另一个身材特别高大的男人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非常刺耳。〃葛利诺,我们著急什麽?要著急的也是凯莱尔,不是我们。〃 

凯莱尔盯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嘴上说不急的人,往往是最急的。是不是,利奥?〃 

利奥嘿嘿地笑。〃那你就不急?你就不怕瓦伦斯赶回来?〃 

〃瓦伦斯?他现在恐怕也离我们不远了吧。〃凯莱尔回过头,叫了一声,〃卡利塔。〃 

一个青年将领走了上来。〃凯莱尔总督?〃 

凯莱尔耸了耸肩。〃把元老们都给我请出去吧。这房间里已经够拥挤了,各位元老都上了年龄,也都站累了,不如去隔壁休息一下吧。留下我们就够了,我们会很恭敬地等待朱里安陛下归天的。〃 

这是分明的逐客令了,查丁尼脸色非常难看,但身旁的其他几位元老一再地对他使眼色,阻止了他开口。卡利塔退到一旁,推开了大门。 

葛诺亚用眼角的余光瞟著卡利塔,说:〃凯莱尔,你这位贴身的卫队长似乎是伊苏里亚人。安纳托利亚最骁勇善战的蛮族啊,你花了多少钱才把这群像狼一样的人收为己用的?〃 

凯莱尔扬起眉毛,〃难道你的私人卫队不也是召集的蛮族人吗?就连御林军团驻扎在色雷斯的那支精锐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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