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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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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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展露欢颜,“春眠,你这桩事,本宫管定了。马上快马加鞭,我们进京!”

皇后凤口言道“快马加鞭”,但一干女眷,谁能真正扬马疾策?哪怕是魂全魄圆心稳肺健的春眠,也做不了那等豪迈之事。一个“快”字,无非是将脚程趋紧,抓着工夫赶路罢了。

可赶来赶去,一日在无蔽无遮的野间逢上了一场秋雨。车中人和那些个年轻力壮的侍卫无虞,跟在车外骑马的随行嬷嬷却在当夜发起滚烧。虽有小婢不住口的抱怨“您有车不坐,非要跟在外面骑马散心,当自己是年轻人不是”。也无改嬷嬷病在床上的事实。那位嬷嬷是早年随皇后远嫁大陇的贴身丫鬟,主仆情感甚笃,嬷嬷病了,皇后亲自到榻前精心照拂,衣不解带,昼夜不离。行程,自然就延宕下来。

这般情形,春眠又怎能开口催人上路?唯祈盼着嬷嬷早一时病去灾消而已。

但,人一老,体便弱,那嬷嬷休歇两日,精神见好,上车启程一日后,又见疲弱。一时好,一时坏,皇后忧心忡忡,吩咐下去:暂停行程,为嬷嬷好生调养,直至痊愈。

皇后亦晓得春眠心焦,先遣一名侍卫拿着自己玉牌与书信,以五百里快骑之势返回京都,请求皇上出旨推延元柯婚礼,待她回宫细禀原委。

“若这快骑也误了事,纵算完成婚仪,但凡你家相公和以欢未行夫妻之实,本宫仍会设法助你。皇后自觉失信于春眠,诺道。“只是,若圆了房,便是大势难回。届时你如果仍要你家相公,本宫愿意认你当义女。有本宫在,侯府的人不敢为难你。”

春眠苦笑。真有那样情形,纵使做了玉皇大帝的女儿又有何稀罕?至此,她好想自己有巫族高手与百鹞移形换位的本事。但她没有,又招不来高人相助,也只能将满腔期冀付予那匹快骑,希望一切都尚及挽回。

当嬷嬷终于病愈,一行人紧赶慢赶回到京城时,按日子,是指婚中所定婚期的隔日。而京城上下,尽是江南醒春山庄庄主公然违抗圣命被羁天牢的惊人传讯。

“江南商贾元慕阳枉渎圣恩,为抗圣上指婚,纵火焚烧自家庄园,意图造成假死之象,幸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羁押天牢等候审决。。。。。”

街头一帖布诰,使春眠芳心如焚。小日儿的事败露了。他迁出醒春书院,分出二叔,支离小叔,她已猜出他意欲何为。但怎会露了?能察觉他真正目的的,只有至亲近之人哪。

她向皇后请辞,赶至货通天下在京城的分号。分号里,除了在飞狐城便约好到此会合的元通、襄菊、还见着了小叔和小姑。

“大嫂。”元芳菲将她拉到后院无人处,姑嫂独话。“大哥的事败露,是因为。。。。。爹和娘。你也知道,爹和娘一直盼着大哥再娶,这次指婚,他们虽然惶恐,但也暗中欢喜。婚礼前夕,二哥以重孕的二嫂不堪噪扰为名搬离山庄,又以暖居之名请爹娘同往,爹和娘心中敬畏着侯府千金,爽快地随跟了过去,还说这处还是留给新人居住,他们只要在婚礼当日接受新人礼拜即好。哪成料到,到了二哥那边,二哥和二嫂说话时,泄露出大哥的些许目的,正巧二老经过听到。二老当即就去向大哥求诘。这个时候,大哥已经把山庄燃着了,二老站在大火之前,痛骂大哥不忠不孝。也不知被谁窃听到耳朵里,报到官府。官府以二老作押引大哥投案,大哥还能如何?”

“。。。。。。公公和婆婆如今在哪里?”

“被昌阳侯接到府里。”

“昌阳侯?”

“对,是他作保,官府方只将大哥入狱。”

她的相公,她的小日儿,身陷狱中。春眠深吸一口气,“芳菲,你在此安抚着大家,我去救小日儿。”

“。。。。。大嫂。”元芳菲迟疑喊住。“如果。。。。。如果大哥真如昌阳侯所说,大哥只有娶了柯以欢,才能让忠正侯以安国功臣之名为大哥力保求得一线生机,您会不会准许大哥娶她?芳菲说得是,您准大哥娶了,还会留在大哥身边,不然,大哥宁死也不会娶。”

春眠心臆倏然扯痛,“。。。。。我不知,我不晓得。”

“大嫂。。。。。”

“有话待我回来再说,我须尽快去求人相助。”她转头,匆匆举步。芳菲的问题,她的确不知答案。当真到了那个时候,当真到了那个时候,当真。。。。。她宁愿死,宁愿从未回到阳世。。。。。。

七十五 开释

那些时日,他常饮酒深醉,常无故暴怒,庄内下人都猜测主子是因为夫人离家出走而郁卒。那日,主子又一人在醒春园饮酒,不多时,火便起来了。。。。

这是小叔从下人口里听来的。

纵火自毁一手建立起来的庄园,意图以死亡之象,避过指婚之实。这种事,在很多人想来时匪夷所思,但在元慕阳,却是正常不过的正常。

“你家相公还真是,真是,真是。。。。。。”皇后斟酌再三,“真是与众不同呢。”

“。。。。是啊,与众不同。”春眠也只能如是道。

“本宫以为,他若有你所说的那样爱你,即使娶了柯家丫头也不会近期圆房,本宫便有法子巧立名目分开这一对被皇权硬凑在一起的男女,但没想到,你竟有一个那样‘与众不同’的相公。皇后不无烦恼地以套着精美戒环的食指揉着眉角,“这个可爱小子,本宫还真是有些犯愁该如何救他呢。”

也就是,皇后会救的,对不对?春眠星眸闪闪亮亮,全是期盼。

皇后抬目,轻声发噱,“你别拿那双眼睛如此看着我。被你如此看着,本宫会认为不救那个小子是种罪过。”

皇后喜欢春眠,这个面相娇嫩却魄力惊人的小妇人,很得她的缘,没有理由地,便喜欢上了。

“春眠,要本宫救人,总要有个名头,不然传出去,说咱大陇皇朝的皇后放纵罪犯,干涉律法公正,便不妙了,是不是?”

“。。。。。是。”经过一路同行,春眠面对皇后时,已少了最初的拘谨,也多了一份了解。皇后娘娘,有她尊贵显赫地位所需的霸气凌厉,有一国之母的雍容宽厚,亦具一颗爱子爱女的慈母之心。如此一个人,但你行事莫犯到其根本利益,绝难成为你的敌人。

“你做本宫的干女儿罢。你做了本宫的干女儿,本宫就好在皇上面前为你说话。”

“。。。。。。啊?”春眠一怔。做皇后的义女,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她也没有清高到要不屑一顾。况且,她喜欢皇后,叫一声“娘”,并无不愿。她只是一时想不明白,纵是成了皇后的义女,小日儿成了皇后的义婿,又如何为他开脱抗旨的大罪?

“你成了本宫的闺女,本宫就有理由向皇上追究他不分青红皂白听忠正侯一面之词拆散我家闺女和女婿大好姻缘的过错。再者说了,下面的人听见你那相公成了本宫的女婿,也不敢肆意为难他不是?”

皇后娘娘的语气,竟似在诱哄,诱哄她做闺女?春眠失笑,“眠儿从生下便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虽然祖父祖母疼得一点也不少,但有时难免会想要渴望有一个娘疼。那么;请皇后娘娘要多担待了。”

“担待?”

“眠儿从来没有做过人家 的女儿,若有不到之处,敬请担待。”春眠盈盈立起,再飘飘拜倒,“母后在上,受眠儿一拜。”

“起来,起来!”皇后心花怒放,挽起她即走,“母后带你去见父皇,他连自己闺女的姻缘都要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给人指婚?”

忠正侯乃三朝老臣,因助先皇平定叛乱、荣登大宝之功,当今天子对其甚为敬重。是以,在其因其女被人退婚成为同僚笑柄,以哀痛之色进宫请求一道指婚圣旨时,天子并未犹豫太久,可算慨然应允——既能成|人好事,又能抚慰老臣,何乐而不为?万未料到,这道旨意下去,非但不让人领情,也惹着了自家皇后,可谓内外皆不讨好也。

好在,事情未到不可转圜的境地。

元慕阳以火拒婚,意图虽显明,却尚未自呈口供。在在因为入狱之后,还不曾开堂审理,他也一直一字未发。想来,是怕家人受连座之罪罢?

“还好,本宫这个新添的女婿尚未傻到什么事都供认不讳的地步。若有了口供,就难办了。如今有人证明那场火是意外,便洗清了他的抗婚罪名。”皇后道。

所谓人证,当然是经过一番“运营”的人证,皇家亲选的目击证人,还能差到哪儿去?但春眠犹不敢信:欺君之罪呢,皇上当真如此宽宏大度,不给计较了?

皇后瞅出她疑惑,道:“本宫那个新女婿没有作奸犯科,没有杀人取命,放火放得都是自家宅院的火。所谓欺君之罪,也是因为‘君’有错在先,如今已羁押数日,权算惩戒过了。”

那么,小日儿无事了?但。。。。。。

春眠喜尚在,忧又来。

“还在担心指婚的事?”

春眠颔首。

“忠正侯来请指婚圣旨之际,说得是他家丫头与元慕阳在柯老夫人寿宴上一见钟情,互诉情怀,乃至逃婚出走也是为了要与心上人比翼双飞。此时听来,那话无疑都有欺君之嫌。皇上念在其乃有功老臣的份上,可免他治罪,但指婚圣旨自当撤回。”

“。。。。。谢母后!”春眠欢喜不胜,拜了又拜。

“行了,本宫看出来你已经离心如箭,还行这些虚礼作甚?”快去接你相公,找个时机,本宫要见见他。本宫当年也是跑遍天下的出色商人,极想知道他是如何在几年时间内把‘货通天下’建得如此壮大显赫。同业相忌,最怕有人做得比自己好,是不是?

“小日儿!”

元慕阳一震,蓦地回身,展臂抱住了那个向自己飞奔来的娇小人儿,“眠儿?”

“小日儿,小日儿,呜呜。。。。。。。”抱着相公,春眠呜呜咽咽,将委屈尽情喷洒,“眠儿想你,眠儿好想你。。。。。”

发际微乱、颌下髭须盛行的元慕阳搂着这个在牢中时一度以为再也不能抱在怀里的娇躯,目眶亦起酸热,“眠儿,你瘦了。”

春眠仰起湿漉漉的大眼,一面抽泣一面道:“你才瘦了,你看你,脸色好难看。。。。。呜呜,他们有没有打你?”

“之前尚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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