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中元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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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中元 (2)-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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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看到你深爱的妻子的手迹感觉如何?呵呵……”他冷笑起来,嘴角弯成一个怪异的弧度“顾惜朝,你肯定想不到,我可以模仿晚晴的笔迹到如此神似吧?我二人青梅竹马,从小读书写字,无不在一起!”
“十万春花如梦里,记得丁歌甲舞;曾醉昆仑。呵呵,这相府花厅的锴联,本是慨叹那春花秋月,沧海桑田,无可追寻,现在,以晚晴的手迹写出来给你,难道不是在责你薄幸?奢谈什么海誓山盟,偕老白头?不过是犹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罢了!我倒看你顾惜朝,现在该如何自处?”正自胡思乱想,没个找头的时候,忽然面前丈余有人颂了句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施主,你这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黄金鳞一惊,抬头四顾,只见林色葱翠,苍雾渺然,恍恍惚惚,树下一缁衣老僧,正颔首微笑。“我也不知,只是随意走走罢了
“施主,那我问你,这是何地?“
“我只是信步走来,究竟也不知这是哪里?”
“既不知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也不知这是哪里,不若随我去罢!”
黄金鳞失笑道“这位大师,你是想点化我?可我尘缘未尽,不欲你那青灯古刹,常伴佛经!若要点化,我且问你,前面林中有二人,诸多罪孽,为何能共享安宁?”
那和尚合掌笑道,“你只知他们犯下罪孽,却不知——罪福皆由心生。有心作恶,即是有心造罪;有心行善,即是有心求福。善恶罪福,由心而有。
歌曰:
妄相不复强灭,真如何必希求。本源自性佛齐修,迷悟岂拘前后。 
悟即刹那成佛,迷兮万劫沦流。若能一念契真修,灭尽恒沙罪垢。”
黄金鳞蹙眉道“什么悟了?迷了?我却不知你这是在弄什么玄虚!”
“迷自性,即生妄想;悟自性,即归真如。施主,你还未明了吗?”
“即生妄想?你是说我因迷而生妄想?”
“正是”那和尚摇首道“悟真如而刹那成佛,生妄想而万劫沦流。妄想真如,只在迷悟之间。施主,你还是随我归去罢”
“管他什么妄想真如!我不欲那顾惜朝如此悠然,我却如这孤魂野鬼!“
“痴儿竟还未悟!”
黄金鳞豁然起身,一把搡开那和尚,径自向林外奔出,身后那和尚犹自口诵佛号,
黄金鳞竟充耳未闻。

15
却不提那黄金鳞在林中游荡,
这边戚少商扶了那顾惜朝,把他放在床榻上,将他的头搁在自己腿上,轻柔按抚,那怀中人正昏昏沉沉,也不知是睡是醒,犹低低的念着几个字,俯耳去听,仍是“晚晴,晚晴…………你在哪里?”戚少商蹙紧了眉头,他深知顾惜朝性子清冷孤寒,寡淡无情,然而一旦有了真心动了真情,却是情深似海,最为热切执着,那晚晴小姐,正是顾惜朝的死|穴!这背后捣鬼之人,知晓惜朝软肋,又能模仿晚晴手迹,定熟知惜朝与晚晴!难道是——黄金鳞?可听闻他早因谋反获罪!而此人又能掩藏内力如此之好,于他剑下瞬间逃脱,黄金鳞何时功夫如此长进?
戚少商沉思良久,起身来到窗边,挥笔草草拟就一封信笺,呼哨一声,窗台前落下一只雪白雏鹰,正是神光炯炯,双翼赛雪!戚少商微笑了,惜朝虽与他偕隐这清幽之地,却仍不喜温顺乖巧的鸽子,故此养了这只雏鹰,用来于外界通信。这
鹰怕是他们保有的,唯一与江湖纷争有关的事物了!
“雪花,去罢!” 戚少商抬手,那雏鹰扑棱棱的扇着双翅,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戚少商回首看那床上人,忧虑之色更浓,顾惜朝面色原本一片青白,此时却泛起一阵酡红。
没想自打此日起,顾惜朝因见了晚晴字迹,五脏俱焚,又兼淋了雨,发起高烧,神思恍惚,常常全身都烧得通红,嘴唇龟裂,只默默念着晚晴的名字,竟仿佛要循她而去。
戚少商心痛无比,只有日日夜夜,衣不解带,守在榻前,勤加照顾。
如此七八日,顾惜朝病情略有好转,这日清醒了许多,眸子也清明起来,倚着戚少商,一口一口喝了药汁。
戚少商心头略宽,正要说话,却听窗外呼剌剌一阵响,忙起身去看,只见那雪花风尘仆仆,却仍精神抖擞的落在窗台上。
戚少商取下鹰爪上的物事,是油纸包裹的紧紧的几张信纸,一张便笺只几个字,另一张却是一封官文,戚少商草草略过,一时脸色大变。
顾惜朝撑起身来“是什么?拿来我看。”
“哦,” 戚少商回了头,强自笑道“没什么!你看看”递了那便笺过去,却把那份官文仍压在那里。
顾惜朝接过,只见纸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弟不日前来拜访 铁手 字” 顾惜朝轻笑,撂了那信纸,朝后靠去“我说是什么!他来便来罢!” 又径自发起呆来。

16
戚少商看了那官文后颇有点魂不守舍,思量半日,仍没个头绪,闷闷的捱到了晚上。
这夜,正是十五月圆。

昏黄的月色
仿佛渗出血
冰冷的月影
清冽的光晕
寒彻心骨,格外诡异
一时不知哪里起了一阵寒风
枝条舞动,拍打着门扇与窗户,
尽是晃动的黑影。
戚少商武功独步天下,为人一向坦荡,可也没来由的心底突生一股寒意,这寒意丝丝缕缕,防若百爪挠心。
他看到床上人睡的已不安宁,忙披衣起身,掩好了窗户。
正要回身,忽觉身后一阵响动,一阵狂风忽的掀开窗户,直逼进来。
这风不是普通的风
它卷狭着阵阵怨气与忿恨
还有什么?那仿佛自地狱来的对生之世界的留连与思念!
这怨忿与思念是如此之强,强到戚少商也不寒而栗!
这怨恨之风忽的更强,直略过戚少商,朝榻上顾惜朝直扑而去!
戚少商暴起,拔剑!
他的剑比风还快!
他从未想过有朝之日会对无形之风拔剑!
这真是无比荒缪的事!
但此时并不荒唐!
戚少商仿佛觉得自己的剑锋没入一个绵软的物体
剑尖空虚,却分明什么都没有刺中
他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盯住面前
那寒风在被刺中的一刹那陡然停滞!

黄金鳞低头看自己的胸前
一柄长剑齐胸没入
却全无知觉
没有丝毫痛苦
他简直不可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
又是一个可怖的梦境?
但戚少商的脸近在咫尺,而那榻上刚从沉睡中清醒的人
俊逸清秀的面庞仿佛就在眼前, 
他的眉越发的青
他的唇越发的红
清晰的仿佛只有自己一伸手,就可触摸的到,
他微蹙起修长的眉
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却迷离,仿佛全无焦距
好比盯着虚空
他仿佛专心的在倾听
揣度的问道
“晚晴——是你么?”

就在这一刹那,
黄金鳞想起了许多
他想起一个草长莺飞的三月天气
他追逐着表妹的身影来到市井中一处人群
人群散开
一个青衣少年正立在面前
他的笑容就好比那暖阳明媚。

他想起一个荒芜苍凉的大漠冬日
他戎装骏马来到山寨门口
人群之中
也是那青衣男子立在面前
他沉默隐忍,身后是无边肃杀的戈壁。

他也想起一个黑暗沉静的月夜
是在一处大牢的墙下
几个甲胄军官,一把明闪闪的宝剑,正是如此刻这样贯穿胸口
洇红的血,染红了自己的长袍,

此时一阵夜风拂过,
窗前镇纸压住的一张纸飘飘曳曳
竟落在黄金鳞面前
摊开来,是一张有血红印章的官文,其中画了红线有这样几行字,
“……十月十五夜,开封府死牢,傅黄一案主犯之黄金鳞越狱潜逃,途中着统领张应见当场格杀,枭首示众三日,已警效犹,无名劫狱者业已为捕头铁游夏当厅击毙……”
黄金鳞抱头跪下
……
“表哥?离开这里吧!不要再痴迷了!”
……
“迷自性,即生妄想;悟自性,即归真如。”
……
一切的一切,从来也没有如此刻这般明了!
“我现在的这具身体,这个灵魂,不都是因迷而生的妄想?但是,我又怎能放弃!你就在我面前啊,惜朝,我万里追寻,原来,却原来,你竟连我都无法看到!”
黄金鳞痛苦的伸出手去。
面前的顾惜朝倾听着,
他的眼神迷惑而迟疑“不是晚晴!那么,你是谁?”
“惜朝,跟我走罢,那里,必然更为安宁快乐!”黄金鳞无声的呼喊着,纵身扑上前去。

一边仗剑而立的戚少商眼见阴风陡长,忙挥剑去挡,那风忽的盘个旋,竟是饶过自己,直逼身后的顾惜朝,刹时竟成风雷之势,眼见避无所避,直要目眦俱裂,正此时,门外奔进一人,鸠衣百结,却是一位老僧,只见那僧人奔跑间解了腰间一褡裢,挥手朝风起之处抛出,大喝一声“着!”那风瞬间消逝,而那本来瘪瘪的褡裢猛的鼓胀起来,眼见越来越胀,几乎快要撑破,“孽障,竟还不悟!”老僧朗诵一声“唵嘛呢叭咪吽!”那褡裢不再鼓胀,只是满地滚转,只听一阵阵呜咽之声,撕裂凄厉,闻之只觉可怖而又可怜!
顾惜朝身躯一震“黄金鳞!”
戚少商面色更是青灰,“大师,弟子敢问这是——”
那老僧合掌向二人笑道,“我已追踪这孽障多日,见他因情重而生怨念,为怨念所迷,竟生妄想,形体虽灭,一缕精魂,竟不归那地府阎罗殿,径自个处游荡!听任自己的妄念,遁来这清幽之地!初时,见他可怜,我意欲点化于他,让他自行归去,没想这孽障怨念太深,竟执迷不悟,差点酿成惨祸!南无阿弥陀佛。”
戚顾二人听那褡裢中人腾越翻滚,显见痛苦至及,犹呜咽哭喊到
“我却不信!我所见晚晴,形似而貌不似,又是怎么回事?”
那老僧合掌道:“无体之体即真体,无相之相即实相,你所见之晚晴,容貌却不是,这全因你一念之间,并不欲她是晚晴!”言毕转身对戚顾二人正色道,“施主有所不知,这孽障倒是真的见过晚晴小姐。”
戚少商见身边顾惜朝面色苍白,身躯巨震,
忙向老僧问道“大师,既然有晚晴的魂灵,你可有法请她来一叙?”
那和尚颔首微笑道“那傅晚晴,是再干净不过的,因情所生,由情所化,魂魄自逝,却到哪里找了来?”
“那,黄金鳞却是怎么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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