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2006[1].2- 第7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个名字了。 
  奎屯山往下,额尔齐斯河左岸,有一座用红色岩石像堆积木一样堆起的袖珍小山。当地人叫它“平顶山”。据说当年,成吉思汗就是在这平顶山上召开的誓师大会,尔后兵分两路,一路翻越阿尔泰山冰大坂,一路打通天山伊犁峡谷,尔后进入欧亚大平原,揭开他的建立欧亚大帝国的序幕的。 
  二○○二年我在前往哈纳斯湖的途中,从平顶山经过时,看见一只雄鹰,正敛落在平顶山那红色的山岩石之上。它大约像君王一样在这草原上巡视过一圈后,刚刚回来。大约正要起飞,去俯瞰这地僻天荒的它的领域。突然它长唳了一声,令正从它身边经过的浑浑噩噩的我们陡然一惊。 
  “你看那苍鹰又在天边遨游,它莫非生在战乱的时候!你看那片片的流云在疾走,它莫非在呼唤已去风暴的怒吼!麦尔特河滨哟,汹涌的渡口,岁月淘去我生命的泥沙,我又要离你而它走!”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这不知是谁的诗。 
  但是这雄鹰并没有遨游。长唳之后,它仅仅只扑扇了两下翅膀,然后继续呆在那红色岩石之上,高傲地俯瞰着膝下的草原,俯瞰着一路叹息而过的额尔齐斯河,以及河流两岸的白桦林,还有远处那带着银色盔甲的奎屯山。 
  于是我在这一刻向这草原王注目以礼。我说,这样的山岗正是为这样的雄鹰准备着的;而这样的雄鹰正适合在这样的山岗栖息。 
   
  三、荒原童话 
   
  三十多年前,在新疆阿勒泰草原,我巡逻路经一个兵团村庄时,从一个简陋的土坯房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可敬的小生命在这块遥远的荒原上诞生了。 
  那是中苏边界最黑暗的一个时期。自珍宝岛事件、铁列克提事件以后,中苏交恶。边界一线,笼罩在一片死亡恐怖的气氛中。面对一触即发的战争,我们边防站的士兵,任务很明确,那就是战争一旦开始,我们将成为首先的牺牲者,或者换言之,成为炮灰,从而用我们的牺牲换取后方的战争动员时间。 
  兵团人呢?兵团的那些老男人们,从马车上卸下来那些腰身已经变硬了的老马,骑上它,挎上老式的冲锋枪,身上穿着各色的不同年代的破旧军装,然后彻日彻夜地在这界河边巡逻。 
  兵团的女人们,则将这土坯房里一点简陋的东西,能带走的,包在一个大包袱里,然后这包袱就放在门口,女主人抱着孩子坐在这包袱上,准备随时往口内跑,那些带不走的东西,比如说手摇缝纫机,则用15块钱的价格,给当地的牧民。 
  我们是士兵,是在某一个冬天的早晨,被先是汽车,再是火车,再是汽车,再是爬犁子,从遥远的内地的某一个村庄,拉到这里来的,这叫服役,或者说叫义务兵。那么,这些边境线上的兵团人是怎么来的呢? 
  事情得从1962年伊塔事件说起。那时,有六万多名边民,赶着牛羊越过界河,跑往苏联境内。这些兵团人最初是驻防在边境线纵深二三百公里的地方的。这一天,他们接到紧急命令,说要去执行一次紧急任务,时间半个月,然后给每人发了一支步枪、五十发子弹、四颗手榴弹、一只干粮袋,这样他们被装上了汽车,运到边界线上。 
  他们跳下汽车,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顺着中苏边界四千多公里的漫长边境,人挨人,手拉手,站成一排,阻挡那些潮水一般涌出的边民。这件事情做完了,边陲暂时安定了,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则是就地建起村庄,开始他们一手拿枪,一手拿镰的生活。这样他们十五天的紧急任务,便变成永生的苦役。他们从原居住地接来家属,他们用这古尔班通古特大沙漠北缘的碱土打成土坯,盖起房屋,他们将眼前这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一步步地变成条田,让这条田里生长春小麦和铺天盖地的凡高式的向日葵。 
  记得,我大约是从条田里,采了一颗很小很小的向日葵花盘,循着这婴儿的哭声,策着马来到这土坯房前,将那束小小的花盘塞进杨木门门闩的那个扣眼里。我这样为这声啼哭献上我的祝福和我的感动。 
  当然也许不是向日葵,而是红柳。沙包子上,刚刚经了一场雨,一束红柳枯枝突然生出了粉红色的花絮。那花像血的颜色。我记得或许是折了一枝吧! 
  我上面讲的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三十多年过去了,这世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呀。那遥远的边境线已经成为“和平边防”。我的这个老故事也许只有经过那个年代的人才能懂。但是我在这里想说的是,我上面的那些叙述,只是一个引子,它主要是为了说明我下面的奇遇。 
  整整三十年后,在古城西安,我见到了当年在土坯房里出生的小姑娘。关于土坯房,关于葵花地和红柳沙包子,关于那天高地远世界荒凉一角无奈的兵团村庄,关于中国的最后一支骑兵部队以及我胯下的那匹马。当这些话题谈完以后,我肯定地判断,眼前的这个都市白领丽人,就是当年那土坯房中啼哭的婴儿! 
  我在那一刻感动极了。我流下了眼泪,为这位姑娘,也为如今这日见苍老的我。望着她,我说,光为了你当年那平安地降生,我的五年的爬冰卧雪的白房子岁月也是值得的呀! 
   
  四、改变匈奴历史的两个女人 
   
  公元一世纪时,汉未央宫美人王昭君,下嫁南匈奴王呼韩邪单于。马蹄嘚嘚,胡笳声声,王昭君顺着刚修成不久的秦直道,穿越陕北高原,跨黄河,嫁到九原郡,即今天的包头市。王昭君先嫁呼韩邪,呼死后,再嫁给他的继任者,再嫁给他的继任者的继任者。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王昭君三嫁匈奴的故事。 
  这个女人的出现导致了南北匈奴的分裂。南匈奴成为大汉帝国的附属国,后来,中央政权在山西境内设河东六郡,将这些匈奴人从长城外迁入长城内,这叫“内附”政策。到五胡十六国时代,先是匈奴右贤王曹毅,在今天的陕西黄陵县(当时叫中部县)起事,继而匈奴左贤王刘渊,在山西离石起事,从而揭开了中国历史上一段最为动荡的乱世。到后来,五胡十六国接近尾声时,留在东方的匈奴人展现了他们的最后一次辉煌。 
  这人叫赫连勃勃。据说是王昭君的直系后裔。他在陕西靖边县境内建统万城,形成割据势力,后来为北魏拓拔焘所灭。拓拔焘在攻陷统万城以后,将城中三万居民赶羊一般赶往北魏的都城大同(当时叫代来城)。次年将郝连的一个儿子杀死于甘肃天水,又年将赫连的又一个儿子捉于宁夏固原,押回大同三年后药杀。至此以后,留在中国境内的匈奴人绝踪。 
  2002年高考,历史试卷的第一道题是,那些消失了的匈奴人,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官方给这个命题的标准答案是:他们成为今天陕北北部,山西大同,内蒙河套地区人种的一部分。 
  南匈奴归顺汉王室以后,割袂断义,北匈奴则开始他们悲壮的迁徙。这大约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举国举族的横跨欧亚大陆的大迁徙。是胯下的坐骑给了他们这种长途迁徙的可能性。按照蒙古族人类学家孟驰北老先生的说法,匈奴人是第一个跨上马背的。在跨上马背之前,人类的长途迁徙是不可能的事情。 
  北匈奴的首领叫郅支单于,是呼韩邪的哥哥。郅支在迁徙的途中,在今天的伊塞克湖边,被汉王朝北庭都护府(设在今天新疆的伊布萨尔县)的副都尉陈汤尾随所杀。从此,关于这支匈奴人的下落,退出了中国史学家的视野。 
  然后,他们出现在俄罗斯的史书中,匈牙利的民族史诗里,法国、英国、德国人类学家的记述中,罗马教皇的日记里,以及曾经就近与北匈奴末代大单于谈过话的游走牧师的见闻录里。 
  这一股汹涌的潮水先是在黑海、里海地区勾连了几百年,四世纪末五世纪初,突然从喀尔巴阡山呼啸着冲入巴尔干半岛,进入匈牙利草原。“赐一位英雄给草原吧!”匈奴人祈祷道。这祈祷起了作用。一位伟大人物出现了。这就是匈奴末代大单于阿提拉。 
  阿提拉统一了匈奴部落,在这里建立了一个横跨欧亚的匈奴大帝国。这大帝国用了一个东方的名字:“大汉国”!然后,阿提拉率领他的草原兄弟,先后占领了今天的德国地域,今天的法国地域,今天的英国地域,灭亡了东罗马首都君士坦丁堡,最后,包围了西罗马的首都罗马。 
  罗马城眼看要被攻陷。西方基督教世界眼看就要完结,人类史眼看就要重写。罗马皇帝已经化装逃跑了,罗马城此时由大主教圣?莱奥主持城务。 
  莱奥大主教做媒,将罗马皇帝敬诺利亚公主介绍给阿提拉做妻子。罗马城外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婚礼。化干戈为玉帛,这样,阿提拉大单于领兵撤退了,重新回到匈牙利草原。 
  这是公元452年的事。 
  第二年,也就是公元453年,正值盛年的阿提拉突然死去。这样,这支庞杂的由欧亚大平原上各游牧民族组成的队伍,顷刻土崩瓦解。阿提拉的儿子们,则被卷土重来的罗马人一个一个地杀掉。 
  东方的王昭君模式在西方重演了一回。 
  那敬诺利亚公主大约是一位美人。由于没有史料可资凭证,所以我们只能推测。至于这阿提拉大帝的死亡,也是一件可供人赋予多种猜测的事情。 
  不过有一件事情史书上有所记载,那就是敬诺利亚公主的下落。她回到了日耳曼家乡。她后来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后来成为凯撒大帝(他很著名,但不是那个最著名的凯撒大帝——同名的凯撒大帝至少有三个)。“凯撒”是希腊语“非正常情况下出生的人”的意思。 
  这样,欧洲的匈奴人和亚洲的匈奴人(赫连勃勃)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完结。一个伟大的游牧民族退出了人类历史的进程。 
   
  五、真身女菩萨像 
   
  陕北高原子午岭南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