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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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4-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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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杨益消瘦干瘪的肚子。这是一个壮实却平坦的腹部,轻微的呼吸使这个肚子微微起伏着,温暖的男性气味让她在睡意中充满暧昧的欲望,竟有略微冲动,便很自然地伸手摸索到这个壮实的腹部的皮带扣子。 
  即便是在家里,余静书也很少有这样的举动,她向来处于被动,床笫之事更是如此。今夜可能是因为酒劲未消的缘故,余静书竟去摸男人的皮带扣子,即使没有解开,也已够过分。可是这个男人不是陈彬,也不是杨益,他是许一阳。 
  许一阳抱着余静书坐在路边,一坐就是好几小时,他自己也几乎睡着了。余静书摸索到他裤腰的动静弄醒了他,他“呵呵”笑着搬开她的手,拍拍她的脸蛋说:“小鱼儿,美人鱼,醒醒,看看你都睡了多久啦。” 
  余静书猛然抬头,她惊恐地发现,这里并不是梦境中的卧室,四周竟是漆黑的夜色,远处墨色的山头和轻轻的海涛声无一例外地告诉她,这里绝不是她熟悉的地方,而是在海边的小路上。紧接着,余静书更为尴尬地发现,她刚才依偎着的竟是许一阳的怀抱,此刻,他正看着她,黑夜中,眼里的微笑依然不可阻挡地流泻而出。 
  余静书倒吸了一口气,天啊,自己刚才去解许一阳的皮带扣了?太丢脸了,太没面子了,太……余静书慌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呼啦”一下站起来,然后一转身,向着小路尽头狂奔而去。 
  许一阳在她身后哈哈笑着喊:“走错路了,傻丫头,这边才是回宾馆的方向。” 
  余静书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子,低着头向许一阳的方向走来。与许一阳擦身而过时,男人跟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走路。她不做声,然后,她便感觉到他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听到他说:“多好的夜色啊!” 
  黑色连衣裙无法遮挡她裸露的臂膀,男人手掌心一经接触她的皮肤,温暖便直抵内心而去。那时刻,余静书再一次发现,其实自己是很喜欢被某一种男性气息包围的感觉的。她抬头看了一眼许一阳,目光里满是感激。 
  一路无声,二十分钟后,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七 
   
  床头柜上依然躺着一枝粉色的康乃馨,桃子换成了苹果,火红的水果在灯光下闪耀着新鲜的光泽。余静书脱下黑色连衣裙,刚想进卫生间洗澡,听到床上有轻微的“刺刺”声,这才想起,出去吃晚饭前她给杨益发过短信后,把手机扔在床上没有带走。现在,手机卧在白色的被子里,像一只受了寒打摆子的小老鼠,每隔二十秒钟就颤抖一阵。余静书拿起手机查看,发现有两条短信,还有五个未接电话。 
  按照时间顺序推算,这两条短信和四个未接电话的顺序是这样的,九点半,陈彬给余静书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无人接听,片刻后发了一条短信过来。此后无话。半夜十二点左右,杨益一连打了四个电话给余静书,电话自始至终没有人听,于是他发了一个短信给余静书,杨益的短消息时间显示为凌晨一点半。那时刻,女人正睡在许一阳的怀抱里,身后是黑色而巨大的树林,头顶上有清晰的星斗和月牙。 
  陈彬给余静书打电话完全是儿子乐乐睡觉前要和妈妈说几句话,可是余静书不接电话。陈彬就对乐乐说:“你有什么话对叔叔说吧,一样的。”乐乐居然说:“这是我和我妈的秘密,不能告诉你的。” 
  陈彬心里因此而稍有一丝不快,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和孩子计较呢?再说,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有什么秘密?他是想妈妈了。这么分析,陈彬也就没什么不开心了,他对乐乐说:“行,不能和我说,那就等你妈回来和她说吧。”乐乐勉强入睡,陈彬才发了一个短信给余静书:“为什么不接电话?晚上也开会吗?你要注意休息,家里挺好的,乐乐想你呢。” 
  陈彬很识趣地只打了一个电话发了一个短信,就没有声音了。不知道此刻他是不是已鼾声如雷地熟睡,想必他是不会因为没有余静书的消息而着急的。这个男人的心理素质很好,或者说,这个男人缺点心眼儿,他很少会把事情往复杂里想,他始终是乐观的。比如此刻,陈彬绝不会因为余静书不接电话而焦躁不安,他会通过他的分析替余静书找到足够的不接电话的理由,然后安然入睡。所以,余静书也不必在看到未接电话后心急火燎地回电,不需要,陈彬睡得好好的,明天告诉他也不晚。 
  五个未接电话,除了陈彬的电话以外,另外四个是陌生号码,不是上海的,看区号,再看短信,余静书断定,那是杨益用烟台的酒店电话打来的。很好,他终于接二连三地找我了。余静书得意地想。那条短信上写着:“为什么你的房间没人接电话?手机也不接,你在干什么?请速回电。” 
  这条信息还是带着命令的口吻,并且字里行间显然透露出一股焦虑情绪。余静书想象着电话那头的男人反复拨着号码,一脸急迫不堪的表情,心里便由不得地万分舒坦。杨益似乎正向着她设想的路上走来。 
  半夜三更,余静书不打算给杨益回电话,她洗了一个美美的热水澡,然后一身轻松地躺在床上,头脑里还有略微余醉,白色的顶灯散发着模糊的光晕,像小时候看的露天电影,还没开演前,幕布因为光线的照射显示出绰绰的人影,又因为露天,所以夜风会把悬挂着的幕布吹得晃动起来,屏幕里的人影也跟着隐没摇晃,晃得脑袋都犯晕。可是来看电影的人,都是带着期冀的,所以,这晃动着的屏幕便显得格外神秘和美好。现在,余静书看着天花板的感觉就是如此。其实,喝酒的感觉很不错。余静书这么想着,睡意逐渐上升。 
  梦境与现实的场景有些混淆,似乎还是在这个房间里,还是这么舒展着身体躺着,杨益来了,一进屋门,他就扑通一下单膝跪在了余静书面前,手里还举着一枝红玫瑰,鲜艳到竟如滴血。可这个杨益并不是二十多岁的杨益,他留着干净的寸头,穿白色衬衣,眼角有皱纹,显然是一个超过四十岁的男人。那么看来这个男人与林卫卫过不下去了,离婚后又来找她了。余静书因此而得意不已。果然,杨益举着玫瑰花说:“静书,和我结婚吧,我已经和林卫卫分手了,让我回到你身边来吧。” 
  余静书嘴角一撇,微笑着说:“杨益,你来晚了,如果昨天你来的话,我刚和陈彬离婚,你还有机会,但今天显然不行了,今天许一阳已经先你一步向我求婚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对不起了杨益。” 
  杨益顿时失声痛哭,他手里的玫瑰应声跌落在地,花瓣摔得粉碎,地上漾起了一片殷红的水迹。余静书“哼哼”冷笑两声:“我也没办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杨益痛哭着扑在余静书脚下,喋喋不休地忏悔着自己以往的过错,把林卫卫骂得一无是处,然后双手握着余静书的一只左脚请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余静书终于被男人的真诚和悔悟略微感动,于是轻咳两声,用胜利在望、胸有成竹的语气娓娓道来:“看在乐乐的分上,我可以考虑一下,等我消息吧。” 
    杨益激动地一跃而起,腮帮子上还挂着眼泪,就破涕而笑:“真的吗?静书,你一定要细细考虑,我们和好了,对乐乐是有好处的。明天,这个时候,我等你消息。” 
  余静书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说:“我话还没说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年,你是因为不爱我了,所以才和我离婚的吗?那么现在,你还爱我吗?” 
  余静书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着头,说完这句话,才抬起头看杨益,这一看,她就吃惊地发现,杨益不见了。她大叫一声:“杨益……” 
  这一声惊叫,把余静书叫醒了,原来是一场梦,可是眼角竟有两滴泪,简直荒诞透顶。余静书感觉左脚有些发麻,刚才在梦里,杨益握着她的这只脚痛哭流涕的样子清晰异常。这一场梦,竟然出现了三个男主角,情节也是错综复杂。第一任丈夫杨益浪子回头、迷途知返的前一天,余静书与第二任丈夫陈彬完成了她历史上的第二次离婚,又接受了陌生男人许一阳的求婚,然后,为了儿子乐乐的身心健康,她决定重新考虑第三次婚姻的对象,究竟在许一阳与杨益之间选择谁?她最后问了一句,“你还爱我吗?”如果杨益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她就可以凛然而快意地拒绝他了,谁叫他当年抛弃她来着?现在也让他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女人的提问显然不是为了选择,而是为了报复。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凑巧或者说不尽人意,杨益在她提出问题之后忽然消失了。余静书惊恐地发现,当她找不到杨益的身影时,她是如此慌张、如此沮丧、如此心生酸楚,她竟在梦中流泪了。 
  窗外透进隐约的朦胧亮色,余静书心慌意乱,睡意全无,却又无所事事。她清楚地记得梦中的心境,看到杨益离开林卫卫回到自己身边,她心里着实快乐得要命,当然,这快乐不是因为爱的失而复得,而是一场较量的获胜。可她依然以许一阳做幌子,考验着杨益的真诚与否,好似杨益越真诚,她便胜得越彻底,她甚至问出了一句她一辈子也不会真的去问的话:“你还爱我吗?” 
  余静书懊恼地想,难道自己就真的那么在乎杨益是否还爱她?这问题虽然在某种角度上不缺乏意义,但显然过于书面化和学生腔,一个中年女人,提这样的问题,不免矫情。并且她始终对答案缺乏信心,即便在梦中,她也没有足够的勇气让杨益作出回答。杨益没有回答,他在余静书提出问题后把自己隐匿了。或者说,余静书把自己的梦设计在杨益还来不及回答的时刻戛然停止。她不敢让他回答,即便是做梦,她也怕听到否定的答案,于是,杨益在她面前适时消失。可是,这个男人消失后,她还是心痛得流泪了。 
  在这个梦里,陈彬显然是一个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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