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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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6期-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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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说:“我以为他对你说了,就等着听你的意见。”双桃说:“哥,我去。” 
  双桃不再追问,追问的换成了双樱,这之前她一直用惊诧的眼光盯着吴桐和双桃,之前两人都没说一起吃饭的事,不由不胡乱寻思,等他俩的话音一落,她便急急地朝吴桐嚷:“你说,你们啥时候一块吃饭啦?我怎么不知道!” 
  吴桐和双桃同时怔了下,又同时意识到事情出了茬子,那次吃饭没和双樱讲,不是有意隐瞒,双桃没当回事,忘了。吴桐没忘,是怕节外生枝。事情陷入窘迫,吴桐在心里高呼倒霉,心想一家人千难万难才和弄在一块儿,这一来又要……真是万劫不复呵。 
  双桃就是双桃,不仅不安抚倒先发制人,她瞪起眼朝双樱喝斥:“行了!你给我闭嘴,我让哥请顿饭咋的,我还能把他吃进肚子里?我对你讲,以后别神经兮兮的,没出息,再没事寻思事,把家搅和散了,不用几天哥就叫人抢了去!” 
  双樱哑口。没“病”了。 
  一物降一物。吴桐吁了口气。 
  一天,吴桐想着心事不知不觉抓起电话拨号,当听到耳机里传出的女声他怔了一下,问句哪位?回说许点点,这时吴桐如梦初醒,心想咋稀里糊涂地打了许点点电话呢?可事已至此,他只能顺坡滚驴,说:“点点我正要找你,有空来我办公室一趟好吗?” 
  许点点敲门进来,先朝吴桐颇有意味地一笑,接着便把这“意味”口译出来,说:“找哪位小姐女士一不留神找到我的头上?” 
  吴桐惊了一下,脱口说:“你咋知道的?”“我是谁呵!”许点点笑着朝沙发走。吴桐跟着笑,心里仍惊讶于许点点的鬼精明。吴桐问:“点点你前段时间请假回家,是……” 
  许点点神情变得黯然说:“是我哥哥出了点事。” 
  接着许点点便讲了事情的大体脉络:她哥哥在上海的一所中学教书,老婆孩子一家人过得很好,他教的课程是数学,一年年教下来也不用怎么备课,工作挺轻松;也正是这轻松使他心生旁念,想找个门路发财,就开始买彩券,想中中运气,可买过几回都未中,白赔了钱。他老婆不高兴了,不让他再买。他听了老婆的话,可心有不甘,总觉得自己能中大奖。为向老婆证实这一点,他就像许多人模拟炒股那般模拟起来。每期他都“买”五张彩券(数目如以前的实买),把选的号记录下来,到了开奖这一晚便坐在电视机旁静等结果,看看中奖号码在不在自己的选号之中。不中便觉得自己今天省了十块钱,别有一番喜悦在心头。如果一直这样穷乐乎下去也无大碍,可老天爷好像有意和他开玩笑似的,这一回摇出来的大奖号码竟一丝不差地与他选的号对上了。他当时就懵了,以为自己真的中了,就跳起来欢呼。他老婆马上提醒他是空欢喜,可他再也回不来了。一天到黑瞪着眼念念有词:中了,中了。完全是范进中举的翻版。 
  沉默。良久。 
  “你说,社会发展到今天,到底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许点点神情黯然问。“自然是进步了。”吴桐说。“好像不能这么说,同样是疯掉一个人,古时是为进官加爵,当今是为赤裸裸的金钱。”许点点说。“这当中是没有多少差别的。”吴桐说,“有句话叫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说的是当官与发财是连在一起的。话说回来,社会按商业机制运转,本身倒是一种进步,比方买彩券,摇奖机前人人平等,中了是运气,不中是没运气,没什么可抱怨的。”“彩券只是个特例,毕竟社会的财产分配不全是用摇奖机摇出来的,就说现在的国企改制,人人都应该有机会,却并非机会均等。”许点点说。不自觉扯人吴桐今天想和她探讨的事。“一元钱买个地球?”吴桐笑笑。“还有一分钱不花送个地球呢?还有钱和地球一起送的呢?” 
  吴桐晓得许点点说的是改制评估中出现的“零资产”与“负资产”问题。“这是个复杂问题,不能一概而论。”吴桐说。 
  许点点说:“复杂是复杂,但有些事情是一清二楚的。还说资产评估,现在只是限于厂房设备流动资金等有形资产,而无形资产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个企业、一种产品多年在市场上形成的品牌价值,就是被人忽略不计嘛,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吴桐不由得点点头,由衷地说:“点点,你看问题很到位,可见你受到的专业训练是不可忽视的。”许点点说:“我觉得在大学里学到的那套东西在现实里用不上,拧着,我很奇怪,一些很基本的常识怎么就 
被人忘记了。”吴桐说:“我也有同感,可我相信许多事情都会慢慢理顺,由无序走上有序。”许点点说:“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事情理顺?就有序?”吴桐说:“我相信早晚会出台一项很完善的法规。”许点点说:“我也相信,但在这之前造成的损失怎么办?一个企业动辄百万千万,而全国呢?当然这些损失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我们杞人忧天了。”吴桐说:“忧天也没错。”许点点生硬地说:“错。”可能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太激烈,便歉意地冲吴桐笑笑,说,“对不起,我可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呀。”吴桐也笑笑,说:“我请你来也不是要和你吵架呀。”许点点说:“那就说说召我来有什么指示。”吴桐就把宫与他谈的事敞开说了,说出后大有一吐为快的感觉。前一分钟还慷慨陈词的许点点此时却沉默了。吴桐问:“点点,你咋不说话呀?”许点点反问:“你让我说什么呢?”“你觉得他的目的能达到?”吴桐忽然发现许点点头上一绺黄发像一棵熟了的谷穗向面颊垂下来。“能。”“就算宫想方设法要把事做成,可毕竟难度很大,不知道同样的事情有没有做成了的先例。”吴桐说。 
  许点点想了想,说:“我听说华隆印刷厂的一个分厂就硬是分离出去了。”吴桐问:“可靠?”许点点说:“落实也不难,咱们和华隆有业务关系。”吴桐说:“那你摸一摸具体的情况?”许点点点点头。吴桐说:“我还有第二个问题:我怎么对待宫?”许点点问:“你是说帮不帮他?呵,正确的说法是联不联手?”吴桐点点头。许点点朝吴桐挤挤眼,说:“这个问题必须在你说了剩下的那个问题后我才说。”吴桐说:“好吧,反正我抵挡不住你。我的问题是如果我和宫一起干,以后要是离开泰达去了地产,你能随我一块去吗?”许点点边听边点头:“你这个问题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吴桐说:“猜到更好。”许点点说:“我去。”停停又说:“我早就想离开这鬼地方了。”吴桐相信许点点说的是心里话,也很高兴,无论到哪有许点点一块,心里会踏实。他说:“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了。”“这么说你不需要我回答这个问题了?”许点点问。“你回答过了呀。”吴桐说。“没有。我只是回答你去地产我去不去的问题,但没有回答你和宫联不联手的问题。这是两个问题。”许点点说。吴桐问:“你的意思……”“离宫愈远愈好。心术不正的人能把许多事情做成,但不是好的合作伙伴,弄不好会在他身上栽跟头的。”许点点说。 
  吴桐默然了,许点点的话是他没料到的:她以他为重。他感到可贵的情谊,很感动,脱口说:“点点,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可以吗?”吴桐又问。 
  没等许点点回答,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吴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是程巧,程巧说今晚何总请他到家里坐坐,吃顿便饭。问他可不可以。他稍稍一顿回答说可以。放下电话吴桐拿眼去看许点点, 
  许点点说:“我知道这饭我是吃不成了,改日吧,到我家,我请。” 
  吴桐满心喜悦地问:“你,你给我吃什么呢?” 
  “给你下面吃。” 
  吴桐兀地红了脸。 
  这天周日休息(泰达只休星期天),双樱一早便带儿子找人做英语辅导,只吴桐一人在家。他决定什么事情都不做,利用这难得的空闲集中思考问题。他先给自己泡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在沙发上端坐,人静般微微合目。如此郑重其事地进行思考在他是头一回,显然与毕可超对他的点化有关。毕可超的告诫深深触到他的痛处,使他认识到思考于他是当务之急,大有不如此便趋土崩瓦解之势。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常常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平时遇事想想可以,而一旦真要为思考而思考,就觉得需要思考的问题太过庞杂,有如大海滚滚波涛层出不穷。大如国家命运,社会人生,工作事业,爱情婚姻,后代教育,小如人际关系,生活诸事,健身休闲……件件桩桩皆在思考的范畴。于是他就由此首先进入思考,得出这样的结论:问题再多,也不能齐头并进,眉毛胡子一把抓,须分出个轻重缓急,子丑寅卯。这么想他便从诸多事情中提炼出两个重大问题,一是目前工作上遇到的难题,再是夫妻生活面临的窘境。他觉得无需别的,单单这两个问题就会让他的思考绵长无边。 
  他叹了口气,正欲从第一个问题开始思考,忽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儿。他跳起来直奔厨房,看见炉子上煮着的花生米正在冒烟。 
  待一通忙活后再坐回到原处,“思考”的大门却已经对他关闭。他什么也想不下去……“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看来此言不讹。 
  从何总家出来,吴桐直奔双桃家。 
  出租车里吴桐思绪纷乱,还想着刚才在何总家里的情景,别的一切都好:菜肴合口,气氛融洽,陶楚穿围裙的身姿令他感到亲切可人,惟何总进书房接电话时,陶楚告诉他何总答应帮她把儿子送出国读书,这消息让他吃惊也满腹狐疑,想送一个孩子出国不犯轻易,何总说帮就帮这中间是不是有交易的成分呢?交易只能是性交易,除了这方面陶楚没什么可提供。似乎为了求证,临走他问陶楚要不要他顺路把她送回家,陶楚说她还没收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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