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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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6期-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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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毕你他妈真不是玩意儿,不赶紧给人家钱,要叫我那口子看见还讲得清楚吗?”毕可超给骂清醒了,说:“你别管了,我马上去解决。”吴桐返回大堂,对女孩讲马上有人来。他没敢多逗留,赶忙返回房间,只想拦着双樱不让她出来看见外面这一幕。却不是多虑,双樱正穿大衣要出门,见他进来问:“咋刚出去又回来了?”他掩饰说:“外面太冷,算了。”双樱噢了声,又脱下大衣, 
  吴桐回到床上躺下,不由想起了金正,他昨晚是怎样度过的呢?他无法猜测。 
  在香格里拉粤菜厅坐下后,许点点没头没脑问吴桐这回请她与上回请有什么不一样,吴桐想都没想说这回吃粤菜上回吃西餐呵。许点点说不对,不指吃什么。吴桐就说不出来了。许点点说上回是我要你请,这回是你要请我。同样的四个字,位置一变就不一样了。吴桐说一样,都是我请你嘛。许点点笑笑说,心里很清楚呵,别叫屈,是我要请你,你不让。许点点说得不差,快下班时她打电话问圣诞夜有没有安排,他说没有。许点点说那她就兑现承诺。吴桐知道是指去她家里吃饭,犹豫了一下说圣诞夜还是到外面,他请。又问去香格里拉吃粤菜如何?许点点似乎也犹豫了一下说好呵,香格里拉夜总会很火爆。吃完饭再看演出,就这么定了。放下电话吴桐心里热热的,浮想联翩,像在看我该死之前对剧情画面之预想那般,眼前跳跃着会在许点点家里发生的故事情节:先喝酒,再醉或装醉,再再就是每一对男女“头一遭”由挑逗为始以上床为终的激情荡漾……总之,去许点点家里是他更情愿的,尽管他违心地正告自己:不可以。 
  洋节的气氛在涉外宾馆更加显现出来,“火树银花不夜天”用在这里倒一点不牵强虚夸。整个粤菜厅座无虚席,一派“民以食为天”气象。主人慷慨,赠每位客人一件节日礼品,许点点选了一只Kitty猫,吴桐选了一个圣诞老人,他想这件礼物儿子会喜欢。 
  和上回宫总一样主菜点了烧鹅。见许点点吃得津津有味,吴桐很是惬意。心想好东西就是好东西,是掺不了假的。若今年回家过春节,一定从这儿买只带回家让爹妈尝尝,爹妈一辈子养鸭养鹅,断不会想到,卖到外面却是这样一番滋味儿。许点点看着他似小品《吃鸡》般的吃相,忍俊不禁,吴桐问她笑什么,许点点说高兴呵。吴桐向许点点坦白:我也高兴。当然许点点不会知道,吴桐高兴的不仅是桌上的美味儿,还有昨晚在幽居山庄儿子“臣服”于他的事实。他卸掉了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自是高兴无比。 
  “最近咋样呢?”吃过一阵后吴桐倒出嘴问。 
  “挺好呵,上班下班,吃饭睡觉,逛街看书。”许点点说。 
  “看什么书?” 
  许点点没立刻回答,将目光环视一下周围,然后说:“这本书上说,城市所以吸引人,除了物质便利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淹没效应,人需要有淹没感,茫茫人海中全是陌生面孔,会感到放松、安全。” 
  吴桐想了想觉得这说法有道理,就也像许点点那样把肆无忌惮的目光向四周扫描,却不由“啊”了一声,在心里吆了一声“糟”。刚说到“淹没”便有熟人浮出“水面”,在陌生人面孔的背景中他看到地产公司宫总的那张刀把脸,对面坐着一个年轻而妖艳的女子。 
  许点点顺着吴桐的眼神也看到了,宫和女子正杯盏交错,说兴正浓,似没发现他们。再看看吴桐,他已显出神不守舍的样子,便故意逗他,说:“我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胡闹。” 
  宫的出现令他刚才的惬意心境不翼而飞,美食佳肴再也吃不出味道。 
  离开粤菜厅他们乘电梯到地下一层的夜总会。时间还早,演出大厅空荡荡的,只有背投电视上的男女歌手在不遗余力地演唱。他们找一个位置坐下,服务小姐走来询问要什么饮料,许点点说啤酒。大概在餐厅没喝得尽兴,要在这儿补上。 
  吴桐还未从刚才的惊惶中恢复过来,一直在思忖宫是否看见了他和许点点。当然即使看见他也会装着没看见,暧昧是心照不宣的。两人的谈话自然又从宫开始,从宫谈到泰达,谈到最近的资产评估。乐声大作中进行的却是与工作有关的话题,很有点地下工作者利用公共场所接头的意味。 
  许点点问吴桐是否已答复宫,吴桐说还没有,许点点又问有什么打算,吴桐说你已经给了我指令,自然得执行。许点点就笑,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吴桐又问华隆印刷厂的调查有没有结果,许点点说她问过厂里的人,那个脱离出去的分厂与宫的地产的情况不同,早已资不抵债,是个烂摊子,是被当作包袱甩出去的。 
  许点点说得有点遗憾,吴桐却若有所悟。 
  然后又说到资产评估的事,事实上吴桐请许点点出来,主要是想和她谈谈这方面的事。在这事上她亦有过“不要急于表态”的忠告。他不晓她那样神秘是不是与她知道什么内幕有关(她是财务中心的人嘛),也不晓和王前进讲的是不是一回事。他想就这件事情的处理听听许点点的意见。于是就把王前进在账目上发现的问题说给了许点点,问她知不知道。许点点说她知道公司财务有问题,但究竟有哪些问题不清楚。吴桐说现在乙方就这事让给个说 
法,你不让我急于表态,这对,可总不能永远把这事捂着呀。 
  “就得捂着。”许点点说。 
  “咋?” 
  “你知道你的前任关总吧?”许点点问。 
  “知道,他退休了……” 
  “事实上,他不到退休年龄,让何和王在改制前给踢出去了。”许点点说,“你可不要步他的后尘呀。” 
  舞厅开始上人了,成对成双,有的被服务小姐领进包间,有的在厅里落座。吴桐心有余悸,怕再次撞见宫,便把身子侧了侧,背对着入口。 
  “对付关总何和王梅是一致的了?”吴桐问。 
  “对。”许点点说。 
  “可我该怎么办呢?王前进还等在那儿听意见呢。”吴桐的愁相即使在昏暗中也看得出来。 
  “还是那句话,孩哭抱给他娘。”许点点说。 
  不待吴桐再说,大厅里音乐爆响,如狂飙天降,让吴桐浑身一震。音乐只响了一下便戛然而止,整个场子寂静无声,这时一个穿三点式的女郎出来报幕,说演出开始,祝大家圣诞快乐,愿大家一同进入狂欢。 
  一个节目一个节目往下进行,用狂欢来概括是毫不为过的。吴桐从未在夜总会看过演出,他强烈感觉到这儿的演出与平常看到的演出大不一样,相同的一首歌,不一样的效果。歌手们极尽发挥之能事,唱得花样翻新,怪腔怪调,加上女歌手大胆的裸露与放肆的挑逗动作,就像火种点燃了柴火,烧得人心里噼噼啪啪。吴桐感到自己脸热心跳,情不自禁地看看身旁的许点点。 
  又是激情二重唱,男女歌手服饰对比强烈,男身穿皮袄皮帽皮靴,女身披一件白纱,似分别从寒、热两极而来,会合在一起。吴桐心想世界在这里面怎么就变了样子。他们唱的是《太阳出来喜洋洋》,吴桐从小听过也唱过。 
   
  太阳出来罗儿 
  喜洋洋哎郎呀 
  挑起那扁担郎郎才,咣才 
  上山岗呵噢—— 
   
  很乡土很老派的一首歌,可从他们嘴里唱出就变了味儿,撕心裂肺,像猫叫春,听了让人的神经末梢发麻。 
  唱到上山岗时,男歌手做出“文革”忠字舞里“向太阳”的经典动作,将手一前一后直指女歌手胸部,白纱下面双乳凸现,颤颤巍巍。 女歌手开始蛇样扭动全身,颠狂般呼叫:我要!我要! 
  男歌手跟上:“我考!我考!” 
  我就是要!就是要! 
  我就是考!就是考! 
  要呵! 
  考呵! 
  要呵! 
  考呵! 
  雷锋也要性生活呵! 
  流一滴泪给你当春药! 
  全场鸦雀无声。吴桐觉得胸闷,喘不动气,他已觉出许点点贴靠在自己身上,气息香郁。 
  歌手又换唱(沙拉拉》,边唱边用手招唤全场参与。一对对男女离座,跟着歌曲的节拍跳起迪斯科。这二对是许点点先起身,把手伸向吴桐,吴桐不会跳,也跟着站起来,然后学着许点点的样子扭动起来。这一刹他的激情被彻底点燃,血在全身窜动,眼里的许点点亦变成了跳跃的精灵,全身绽放出摄人心魄的光彩,引得他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峰回路转,乐曲由激昂换成舒缓的慢拍。吴桐不晓得到了跳两步舞的时候了,正惶惑中,全场灯光骤暗,不待惊诧,许点点温软的身子已靠上他的前胸,眩晕中他迫不及待将怀中的温软之物紧紧拥抱住…… 
   
  下部 
   
  元旦。这天吴桐计划睡一上午觉,下午和双樱在岳母家会合。吃完早饭双樱就带着萌萌去购物了。分到自己名下的五张礼券四张给了“关系”:萌萌的校长,班主任老师,自己原先所在学校的校长以及毕可超,剩下一张,就给了双樱。尽管谁也不会再追查礼券的去处,可留下一张自用他多少感到有些“那个”,有以权谋私的成分。如果年薪能兑现他也许就不会这样。年薪不光他没发到手,何总和其他副总都一样,说法是等资产评估完后再发。至于为什么这样没讲。 
  而有心寻清闲也不容易,刚躺下毕可超打来电话,问节怎么过。他如实汇报:上午睡觉下午去丈母娘家。毕可超说要不中午见见。他不情愿地问有事吗?毕可超说这几天听到些信息和你说说。他问哪方面?毕可超说这还用问,与你无关的有必要和你罗罗?又说叫上王前进,你有合适的人也叫上一块。吴桐一下子想到许点点,说好吧,你先约主前进,约上了给我电话。想到许点点他心有歉意,昨天下班许点点约他到她家吃饭,说法仍是:兑现承诺。他没敢应允,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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