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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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3期-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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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冯家一天比一天逼得紧,张走投无路,便在法院后院投井自杀。云南一司法干部把要求离婚的妇女扣押在监狱里,并公然怂恿其丈夫去强奸她。对干涉婚姻、迫害妇女的事件,有些法院重视不够,有判刑过轻的现象。如江西余江县妇女彭金英,因不堪忍受丈夫周冬海虐待提出离婚,周冬海勾结村妇联主任姜同生,组织村民开会斗争彭金英,会后又拉她游街示众,致使彭金英投水自杀。县法院对周等限制妇女婚姻自由的严重罪行,只轻判周、姜各一个月劳役。部分司法干部存在错误的所谓“照顾穷人”的思想。广西一司法干部对一位要求离婚的地主的妾说:“你不能趁人家现在倒霉就提出离婚,落井下石,这样太没有良心了。”有的法院在离婚判决书上竟荒唐地写着:“女方再嫁时所得聘礼,应作偿还前夫的身价。”
  封建婚姻家庭制度,是我国漫长的封建宗法制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封建社会的派生物。随着《婚姻法》的公布实施,这个派生物即将被铲除,它势必要引起旧势力、旧传统的恐慌,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显然是无法避免的。
  河北“刘巧儿”的故事
  我在当时一本宣传婚姻法的小册子上,读到被称为是河北的“刘巧儿”李志茹的一段材料时,萌生前往河北采访李志茹的念头。   满城县人民法院和妇联积极支持妇女婚姻自由
  李志茹是河北满城县二区贾家庄的青年妇女。土地改革后,她家翻了身,她参加了识字班,思想很进步。婚姻法公布以后,她高兴地说:“旧社会婚姻不自由,现在对自己的婚姻可以自己做主,这多好啊!”
  1951年正月里,李志茹开始与同村青年农民贾进才恋爱,双方都很满意,学习、生产也更上劲了。可是,李志茹的父亲李老辛思想很封建,一听说女儿要自由结婚,气得不得了,便跑去找村长说:“无论如何不能批准他们结婚,天下哪有这样不要脸的闺女,自己找婆家,真的他们结了婚,我还能见人吗?”他不听村长的劝告,又把儿子李完子从保定叫了回来,以便共同阻挠李志茹的婚姻自由。李完予一进门,就骂李志茹,还磨刀吓唬她,说:“你要与贾进才结婚,我非割了你的,肉把你活埋了不可!”李老辛还把李志茹的姑姑接回来监视她,不许她与贾进才见面。同时,还忙着让媒人给李志茹找了个婆家,说定在10月19日结婚。
  但是,李志茹明白政府的法令,决心要和封建家长斗争到底。贾进才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找村长和民兵中队长商量,向县人民法院和妇联会控诉。
  县法院院长赵景波和妇联主任高杰接到控诉书后,马上冒着大雨,赶到贾家庄。先了解了情况,鼓励了李志茹的斗争精神,李志茹感动得流下眼泪。她拉着妇联主任的手说:“你们可来了!有共产党、毛主席给我做主,有人民政府订的婚姻法,不论家庭怎么威胁我,我也不怕!”赵院长、高主任及村干部又对李老辛进行了一番婚姻法教育,老人的思想终于转变过来了。
  拨通了河北满城县人民法院和妇联的电话,我向他们打听赵景波和高杰的情况,反馈回采的消息是,两位老领导均已经去世。
  我决意直接去一趟满城再说。迎着初冬的寒风,出北京,上京石高速公路,经保定,向西,两个多小时便到满城。
  贾家庄,一式的砖房小院,家家户户院里堆着玉米棒子。路旁的墙上,到处写着宣传计划生育和优生优育的标语,如:“我国现行的计划生育政策”、“早婚的害处”、“安放宫内节育器须知”、“新婚期间最好别怀孕”等等。记得十几年前,我到云南、广西一些贫困地区采访,农村里也到处是宣传计划生育的标语,不过,那些标语都充满了强制性的口气:“一胎上环,二胎结扎,三胎又引(产)又扎,四胎又引又扎又罚。”“思想通了,主动来;半通不通,动员来;思想不通,强制来;逃跑了承包土地收回来。”(这里的“来”是指来做结扎手术。)相比起来,现在的计划生育口号,强制性的东西相对少了,科普知识增加了。
  在村口,见到一位正在院门口晒太阳的老人,我问:“大爷,咱们村有没有一位叫李志茹的老人?”“李志茹,有啊,有李志茹。”你说多凑巧,老人正好是李志茹的堂妹夫齐俊英。齐大爷告诉我,贾进才五八年大跃进那阵子,闹肚子病去世了。李志茹这些年都住在满城二女儿家。
  
   我们便又调转车头,重新开回县城,七弯八拐,找到李志茹二女儿王丽英的家。
  王丽英把我让进屋里,为我倒了杯热茶,说:“我妈妈串门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听说我要采访她的母亲,王丽英觉得有些纳闷。我拿出那份《满城县人民法院和妇联积极支持妇女婚姻自由》材料的复印件,对她说:“我带来了一份材料,你先看看。”片刻,王丽英看完了材料,既有几分突然,又有几分感慨,说:“真没想到我妈妈年轻时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我说:“当年,你妈妈还被人们称为是河北的‘刘巧儿’呢!”
  我们正在说着,一位老人掀开门帘进屋,王丽英忙说:“妈,北京来客人了,要采访您。”   李志茹老人约摸七十开外,身材瘦小,但却显得挺有精神。老人不解地问:“你从北京大老远来?采访我?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采访的?”
  我把老人年轻时争取婚姻自由的那段往事说了,老人眼睛一亮,反问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说:“大妈,当时宣传《婚姻法》的书上,介绍了您的情况。”
  李志茹接过那份材料,戴上老花镜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老人自言自语地叨念道:“这一晃,都过去了五十年了……”
  老人打开了话匣子,慢慢为我们讲述了当年的那段经历。
  “当时村里刚刚搞完土改不久,我与贾进才的妹子贾淑云、我的堂妹子李凤茹,成天在一起干活、一起玩儿,还一起上夜校。不过,那时候,解放是解放了,大伙的思想还挺封建,青年男女之间根本没什么交往。我吧因为经常去淑云家,也常见到进才。有一天,淑云和风茹对我说:‘姐,你岁数也不小了,该考虑嫁人了。进才人不错,我们觉得你俩成一对挺般配的。’我说;‘哪有自己找对象的,羞不羞?’淑云说:‘怕什么?都解放了,现在又有了婚姻法,婚姻法说了,青年人可以自由对象。’当时我记得婚姻法公布了,但在农村青年人的婚姻,还都是由父母包办的。我一是对进才印象比较好,二是怕我爸不知会给我包办个什么对象,所以,也就同意了。风茹挺泼辣的,跑去告诉我爸,说我已经和进才自由对象了。我爸一听急了,把我大骂了一顿。我就一个劲儿地哭,觉得特别委屈。小时候,我特别苦,五岁那年,我妈就去世了,我爸给人家扛长工,我七岁就跟街坊学推磨,从小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我爸见说不动我,就把我哥从保定喊回来,当时我哥在保定火车站当装卸工。我哥拿出一把刀吓唬我:‘你要敢跟贾进才结婚,我就用刀杀了你。’我爸还把我姑叫回来,让她张罗着给我找了个婆家,日子定好十月十九。
  “没想到事情闹大了,我和淑云、凤茹商量,她们都让我别怕。凤茹毕竟读过几年私塾,有见识。她说;‘既然事情已经闹大,我们索性报告县里,让政府支持你。’我说:‘因为找对象,弄得满城风雨,羞不羞?’她们说,现在管不了那么些了。凤茹写了封信,交给一位土改时在我们村呆过的姓荣的工作队员,让他转交给县领导。
  “眼看着十月十九快到了,我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那天中午,我记得下着大雨,县法院的赵院长、妇联的高主任和几位村干部,找到我家。赵院长安慰我说:‘你做得很对!现在是新社会,又刚刚颁布了婚姻法,男女青年完全有选择对象的自由,谁也不许包办,更不允许强迫。李志茹,你和贾进才是我们县农村第一对自由恋爱的青年,我们不仅要支持你们,而且还要宣传你们的事迹,让全县的青年男女向你们学习!’县里的领导又做我爸、我姑、我哥的工作,高主任对我爸说:‘贾进才那小伙子挺不错的,你为什么硬要拆散人家?’我爸说:‘不是我嫌弃人家,女孩找婆家,哪有自己做主的,这不让四邻八舍笑掉大牙?’高主任笑着说:‘你这些封建思想应该扔进白洋淀了,现在是新社会了,以后男女青年恋爱婚姻,都应该自己做主。’说着,她拿出一本小册子,对凤茹说:‘这是新颁布的《婚姻法》,你们青年人先学习,然后再带动家长们学习。’
  “我爸的思想也转变了,让我姑把订下的婚退了。我记得结婚是在冬天,来了好些人,赵院长、高主任也专门赶来,送来了贺礼。进才家里还办了喜酒,热闹得不得了。从我们开始后,村里的许多年轻人都跟我们学……”
  李志茹老人的讲述,把她女儿王丽英也深深地感动了。
  我们正说着,一位老大妈提着一大兜大馒头,走进屋,一开口就笑着说:
  “她大婶,虎子的事成了!多亏你介绍了那么个好闺女,模样好,心眼儿也好,两人谈了些日子就定了,准备腊月十六办喜事。这不,我先给您这介绍人 报喜来了厂
  李志茹满脸笑成一朵秋菊花,说:“成了言语一声就行了,何必还带什么礼来?”
  她说的“礼”显然是指那兜大馒头。老大婶拿出一个又白又暄足有二三斤重的大馒头,说:“多喜兴的事啊,你就留着吃吧!”
  两位老人在拉着呱,王丽英在一旁悄悄告诉我:“也许因为有过自己的那段经历,这些年来我妈特别热心于帮人介绍对象。刚开始主要帮街坊介绍,后来慢慢名气大了,找她介绍对象的越来越多,有时一天要说好几对。这些年经我妈介绍成功的有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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