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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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2006年第4期-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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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地亚专卖店。金尼斯看了那里的价格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望眼欲穿的星期一终于来到了。箱子和包好不容易地塞进标致轿车。彬彬有礼的警方代表在机场迎接我们,他把柯思嘉带进一栋办公楼。列丽卡拒绝陪丈夫一起去,在那儿研究她的箱子。时间真难熬。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满头大汗的柯思嘉终于出现了,他用手帕擦着秃头: 
  “办手续的时间可真长!真讨厌,纸一大堆,嘿,累死了。” 
  “什么都要办,本来就没有必要。” 
  柯思嘉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终于通知登机了,我满怀喜悦,亲切地同这两个无依无靠的人告别。 
  “还是帮帮我们吧,”柯思嘉在分手时说,“每月五百美元——对你们来说是小钱,但可以帮我们摆脱赤贫。想想吧,别搞得不好。总归到底,我们还是亲戚,应该在困难的时候互相支持。我一直在惦念着你,而你,看得出,把我们给忘了,只邀请我们来住两天,连一个星期都不让。” 
  我说不出话来。就这样,沉默不语,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晚上卢伊莎来了,像往常一样,她腼腆地笑着走进客厅,并说道: 
  “整整一个星期都想来拜访您,但没有时间。妈妈的身体非常差,怎么也不能康复。医生每天都来,但无济于事。冰箱里的药比食品还多——维生素、镇静剂、强壮剂、芳香酊剂、浸酒……现在又开始打针。反正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成天冲着墙躺着。近一段时间来,还锁着房门。我敲呀敲,后来只得走开。房门只有她想开的时候才打开。可以一整天谁也不让进,就那么不吃不喝地坐着。” 
  “我甚至不知道,给你出什么主意。” 
  “不要去想它,最好还是看看,我给你的外科医生朋友带来了什么礼物。” 
  说着姑娘递给奥克萨娜一大包东西。奥克萨娜打开包着的纸,惊喜得直咂嘴。她面前躺着一本古老的、带有精美插图的外科手术图解。 
  “多漂亮啊!”朋友叫道,“多么迷人的书啊!不,你只看看这肠子!” 
  说着她满怀激动地把一个画着像大蚯蚓的图伸到我的跟前要我看。 
  “不,我可不想看任何脏东西。” 
  “这可不是脏东西,”奥克萨娜深感委屈,“这是你的内部装置。卢伊莎在哪儿弄到这本迷人的书的?” 
  原来,上个星期一个不知名的野蛮人又溜进了龙恩家。先是钻进洗衣间,把那里能扔的东西全都乱扔一气。然后又溜进藏书室。早上卢伊莎找到一大堆从书架上掉下来的书,其中就有这本图解。 
  “我甚至不晓得,我家还有这样的宝贝,”卢伊莎轻声讲述道,“大概,它就像其他的那些书,都是我外祖父买的。实际上爸爸没买过一本书。这本解剖图解对我来说没什么用,而奥克萨娜夫人对它会感兴趣。” 
  不仅仅是感兴趣,而是非常感兴趣。我那精神失常的朋友转眼间就消失在屋里,只扔下一句话: 
  “我拿去给金尼斯看看。” 
  我和卢伊莎舒舒服服地坐着,品尝着咖啡和点心。当我刚吃完第三个奶油卷的时候,激动万分的娜塔莎就旋风般地冲进客厅。 
  “喂,到这边来!”她大叫道,丝毫没注意到来了客人。 
  “出什么事了?” 
  娜塔莎一言不发,拽着我的手就上了二楼,停在走廊光光的墙壁前。 
  “你看!” 
  “看哪儿呀,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正是,什么都没有,梵高的画哪里去了?” 
  墙面上空荡荡的,真的呢,梵高的画哪里去了?难道?一个同样的念头瞬间在我们脑海一闪而过。柯思嘉! 
  “无依无靠的人,走的时候竟然偷走了我们的东西。但他是怎么顺利地把画带出海关的?” 
  “你认为很难,”走进来的奥克萨娜气愤地说,“卷成筒,塞进皮箱。” 
  “不,这不可能,”娜塔莎反驳道,“所有的行李都要接受透视检查,画一下子就会被发现。很可能,他骗了领事馆的人,把画卖给了他们,而那些人又用外交邮件把画弄出了国境。” 
  “他是星期五去的领事馆,”我插嘴说,“而梵高的画星期天还挂着,可见他正好在起飞前取走了它。真是个混蛋。” 
  “棺材,”奥克萨娜恍然大悟,“这就是秃头骟猪想打开棺材的原因,就是为了把偷来的东西藏起来。唉,谁会想去检查不幸的俄罗斯旅客最后的藏身之所呢。在莫斯科也不会检查。我敢打赌,他肯定在海关捶胸顿足地号啕大哭,悲伤地讲述他亲爱的妈妈去世了。”说着她递给我话筒: 
  “给这个偷儿打个电话。” 
  柯思嘉的家里很长时间没有人来接电话,后来话筒里响起了一个鼻音很重的声音: 
  “喂。” 
  “是我,达莎,一路上怎么样?” 
  “糟糕,空姐真是贱货,连酒都不给,还有不服管教的孩子满飞机跑。现在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再没有什么使你不安的吧?” 
  “我有什么不安的?” 
  “良心,虽然你很可能已经没有良心了。” 
  列丽卡抓过了话筒: 
  “不许你对我的丈夫大喊大叫!” 
  “他是你的,你的,就是白给我也不要。我只想把梵高的画要回来。” 
  话筒那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柯思嘉说: 
  “你这是在影射我们偷走了油画?” 
  “不是影射,而是确信。” 
  前夫声音洪亮地笑道: 
  “去呀,去呀,去哪个警察局:是法国的,还是俄罗斯的?他们这下可高兴了。画旁装了报警装置吗?谁抓住我的手啦?证人在哪儿?也许,是你自己把梵高的画给卖了,却来陷害我。我一点也不知道画哪儿去了。我把它带出国境了?你最好还是给我打住吧,否则我告你诬陷。”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娜塔莎伤心地看着我。她顿时明白,梵高的画一去不复返了。她也明白,我心里是多么难受。 
  “听我讲,”她突然说,“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把装着我们战略储备的钱包给弄丢了?” 
  有这回事。那时正好是除夕之夜。此前的五个月我们从微薄的工资里抠出了一点钱,想给阿卡奇和玛莎多买点礼物,准备一桌丰盛的节日宴。 
  不知是娜塔莎在把钱包放进包里的时候搞丢了,还是被别人偷走了,反正她从儿童世界回来的时候,泪光盈盈,什么也没买。基于“图得一时欢,换得百日忧”的古训,我们根本不向别人借钱。因此在新年的前一天,饭桌上只有一盘洋葱煎鲱鱼。 
  “丢东西可真是件惨事。”娜塔莎继续说,“这次我们就会是最后一次丢东西啦?这幅梵高的画是祖父马克迈耶尔以极其便宜的价格购得的。那时谁也不把梵高当回事,认为他是个疯子、白痴。” 
  “当然,画丢了很可惜,但总比厌恶它、嫌它脏强吧,能咋办呢?”奥克萨娜叹了一口气。 
  果然她是对的。整整一夜加第二天早上,我精神上备受煎熬。白天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决定暂时什么都不告诉奥丽娅。当她回家后也是一样。之后就可以给她编个谎,说画拿去修复去了。我边想边上楼来到儿媳身边。她正坐在被窝里,周围是一大堆气球: 
  “你在干什么?” 
  “他们要我吹十个气球。成天想出些鬼主意。但我现在知道要生什么了。” 
  “姑娘。” 
  “不是。” 
  “儿子……” 
  “不是。” 
  “你别吓我,那会是什么?” 
  “既有姑娘又有儿子,绝代双骄。”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姑娘我来带,儿子就让他们自己培养去吧。看起来,奥丽娅很满意,休息得很好。 
  “今天卢伊莎要来看望你,我和她昨天说好了:我白天来,她晚上来。” 
  午后探视结束了。护士拉上窗帘,我亲了一下未来的妈妈,下楼来到宽敞的大厅。 
  在那些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不同孕龄的妇女。有的只开了一点药,相反有的要住院。几个幸福的人捧着花束,而刚刚当上爸爸的人正看着镶花边的襁褓乐不可支。突然,有人碰了碰我的胳膊肘。 
  “达莎,见到你真高兴。” 
  墙边坐着笑盈盈的卡罗琳。这女人看起来气色不错,但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但据卢伊莎讲,她的母亲已经是一只脚伸进了坟墓。而我眼前的女人,体态优雅、保养得极好,几乎看不出真实年龄。 
  “您好,卡罗琳,您怎么在这儿?”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经常来找妇科医师看病。我有个建议——咱们一起去喝杯咖啡,卢伊莎也经常在你那儿做客,我们应更亲近才对。我知道一个好地方,离这儿也不远。然后我再带你回来开你的车。”拒绝这么热情的邀请是不可能的。卡罗琳开始在小街道上东游西蹿。说着话,我没立即意识到,我们已经离市中心很远了。我们在郊区的小巷子里飞驰。 
  “咖啡馆在哪儿?” 
  “就在那儿,旁边。” 
  我感到被蚊子叮了一口,挥了一下手,世界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第二十六章 
   
  下雨了,雨水大滴大滴地打在我的脸上,直往后脖颈淌。四周散发着潮湿的气息,空气中充满了霉烂抹布的怪味,什么也看不清。过了一会儿,我意识到我闭着眼睛躺着,于是我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可怕的布满裂纹的顶棚,正渗着脏兮兮的水滴。我无法躲开。手脚不听使唤,脖子也不能动弹。需要花上几分钟来搞清楚:是谁像包婴儿似的,把我裹进了襁褓。整个身体就像被严厉的母亲用绑襁褓的带子捆了起来。我浑身剧痛,又饥又渴。即使想张口喊叫也成问题——我嘴里塞着一节极难闻的、发着鱼腥臭的东西。惟一能动弹的是我的双眼,我试着打量我所处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很像一个废弃的阁楼。低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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