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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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2006年第4期-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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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我怯生生地喊道,“先生,请原谅我们。” 
  奥克萨娜毅然走近那个躺着的人,揭开他的草帽,然后又放下草帽,以外科医生冷静的语气说: 
  “Exitus letales。” 
  “什么,什么?”玛莎搞不明白。 
  可是金尼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拉起玛莎的手飞快跑回房间。在危急时刻金尼斯还是靠得住的。 
  该去找酒店经理部。门卫正在瑞森普生牌的长桌旁百无聊赖。 
  “你们浴场有具尸体,”我小声说。阿拉伯人从报纸后慢慢抬起头来。 
  “我现在就给你查,看他住哪个房间。你说,‘尸体’先生?” 
  “不,只是‘尸体’,去掉‘先生’,换句话说,他当然是有名字的,但现在只是一具尸体。” 
  “只是一具尸体,”阿拉伯人一边翻着一本大册子,一边拉长了声音。突然他的眼睛睁得老大,“只是一具尸体,也就是指的是死人?” 
  我高兴地点了点头,他终于搞明白了!门卫拿起话筒,像机关枪似的劈里啪啦说起来,嘴里飞出的单词铺天盖地。还没等他撂下电话,从一个小门里又跑出个阿拉伯人,他用非常熟练的法语问: 
  “你们把尸体藏哪儿去了?” 
  真糟糕! 
  “我没把尸体藏起来,而只是发现了他!” 
  第二天我和奥克萨娜被带到了警察局,回答那些没完没了、单调乏味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怎么发现尸体的?”阿拉伯人慢腾腾地提问,他们满头大汗,自己也感到腻味。 
  他们高兴地说,死者名叫龙恩,弗朗西斯科·龙恩,他出生于巴黎。甚至还说出了他的住址。 
  警察告诉我们,杀手是对着龙恩的脑门开枪的。也就是说,杀手走近了龙恩,并在龙恩的脑门上弄了个窟窿,又用草帽遮住了他的脸,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但要搞清楚杀手是什么时候下的毒手却非常困难,因为浴场很热,尸体当时也没有凉。警察边谈边做记录,最后又把我们送回索维瓦酒店。 
  玛莎和金尼斯欢笑着在游泳池内戏水。奥克萨娜也加入了孩子们的行列,我回到房间。 
  眼前的景象犹如发生了卡尔卡战役,也可以说是如同发生了普罗霍罗夫坦克大战。床铺被翻得乱七八糟,床单被揉作一团扔到地上,枕头也被划破扔到阳台上。我和玛莎的物品都被扯开,浴室的地上满是一堆堆五颜六色的碎片。不知名的野蛮人还把《时尚》杂志撕掉了几页。 
  我满腔怒火,转身跑去找门卫。吵闹十五分钟后,酒店经理和服务员领班来到我的房间。经理默默站了几分钟后,若有所思地问我: 
  “您确信这是我们的服务员干的?” 
  “你们以为我疯了,先搞坏所有的东西,然后又划开枕头?而且我一整天都呆在警察局,连浴场都没去过。顺便说一句,我们要是把发生谋杀的事宣扬出去,你想那要给你们酒店里的客人带来多大的惊慌啊?” 
  经理的脸一下子变得比脱脂牛奶还白。 
  “夫人,就算我求您了,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我们现在就替您收拾房间。然后送您去贸易中心,并……” 
  这时金尼斯和玛莎闯了进来。 
  “我们房间……”金尼斯的话刚开了个头又忽然打住了。 
  “我们的也一样。”玛莎拉长声音说。 
  服务员跑到奥克萨娜的房间,我跟在后面。那里同样也是一片狼藉。 
  自然,我们去吃午饭时的心情非常糟糕。我们的餐桌上布置得惊人的漂亮。一瓶多姆·佩里尼翁酩悦香槟王显眼地放在桌子中央,旁边放着一只盛着色拉的冰纹美人鱼。在餐厅吃饭的人都兴致勃勃地向这边张望。酒店经理显然在暗暗拉拢我们。 
  “好极了!”季马含含糊糊地挤出一句,“你想啊,我走进房间,而那里……” 
  “状如二战时德军在乌克兰日梅林卡的大溃败,”金尼斯接过话茬。 
  “你从哪儿知道的?”季马怀疑地眯缝着眼睛。 
  我们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尽管满桌佳肴,这顿午餐还是吃得很不开心。 
  稍后我们被接到贸易中心。索维瓦酒店的服务员一个劲地重复,你们买的东西都由酒店来支付。结果我们买了许多用得着和用不着的东西,而金尼斯和玛莎还拿了一个长达三米的充气鳄鱼。 
  接下来的两周只有金尼斯和玛莎过得无忧无虑,而我和奥克萨娜则焦急地等待着度假的结束。终于,我们的度假结束了。早上我们开始收拾行李。 
  “妈妈,”玛莎问,“你买了几瓶太阳琥珀防晒霜啊?” 
  “一瓶呀,怎么?” 
  “而现在却有两瓶,并且其中一瓶还是满的。” 
  “那大概是奥克萨娜的。” 
  腿勤的玛莎立即跑到隔壁的豪华套间去了。回来时她的身后跟着奥克萨娜。 
  “我的太阳琥珀防晒霜还在呀,几乎快用完了。” 
  我们看着多出来的一瓶防晒霜。 
  “大概,我们在浴场时错把别人的拿回来了,”奥克萨娜说,“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没关系,”玛莎说,“我自己用,不,最好还是送给奥克萨娜吧。金尼斯8月份要去保加利亚,还用得着。”防晒霜就转到了奥克萨娜的衣兜里。 
  巴黎迎接我们的是阵阵冷风。逸夫在亲切地向我们招手。 
  “娜塔莎呢?” 
  “夫人她去了圣特罗别,她要在那里呆上几周。” 
  “家里一切还好吧?” 
  “狗儿们都很健康,仆人们也是。路易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度假过得怎么样?” 
  我们使逸夫相信,这段时间过得非常激动人心。 
  做客虽好,但总不如在家。当我打开皮箱时,我总是重复着这句矫揉造作的真理。然后我又打开沙滩包。呆在突尼斯的两周,我一次也没有把包里的东西彻底清空过,总是拿出一些东西,同时又塞进去一些东西……终于我的手触到了包内的塑料衬底,摸到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我把它掏出来,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战利品”:一个大的金烟盒!在烟盒的顶盖上用钻石镶嵌着某人姓名的头一个字母:P。K。,而另一头则雕刻着“送给我惟一的弗朗西斯科。卡罗琳”。真没想到!送的不是一瓶太阳琥珀防晒霜,而是一个可能是蒂凡尼或卡地亚品牌的非常贵重的东西。它是怎么跑到我这儿来的?我又是在哪儿顺手拿到的? 
  我绞尽脑汁,终于搞明白了是咋回事。被枪杀的男子叫弗朗西斯科·龙恩。显然,我们在匆忙收拾东西时顺手拿了他的烟盒,或者是他在无意中把烟盒掉进了我们的沙滩包里,或者不知具体经过,但烟盒到了这里。不管怎样,烟盒应该还给他的亲人,这可是贵重物品。 
   
  第五章 
   
  一周后,奥克萨娜、金尼斯和季马飞回莫斯科。送走他们后,我驱车去找附近的电话亭。在第一个遇见的电话亭里,我开始翻查电话簿。弗朗西斯科·龙恩只有一个,该人的住址也与金烟盒主人的相吻合。 
  大街上静悄悄的,两边全是些深宅大院。既没有商店,也没有餐馆和发廊。食品由管家负责采购,而需要理发时就叫理发师上门服务。龙恩的房子坐落在最里面,门上安装了对讲系统。我按了一下按钮。 
  “谁呀?”喇叭响了起来。 
  “我要把一个包裹交给龙恩夫人。” 
  不能说我昧着良心说瞎话。要知道烟盒也可以是个小包裹。 
  院门打开了。沿着两边种满了黄瓜的小路,我晃到了豪宅前。这个龙恩真是怪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门口用黄瓜来点缀的。 
  门口站着一个姑娘。个子不高,瘦瘦的,宛如一只“长腿狮子狗”。不论她穿着贵重的服装,还是戴着祖传的宝石戒指,都无济于事。她的面容苍白无色,双眼暗淡无神,稀稀拉拉的头发有些油腻腻的,还长着一对大得出奇的耳朵。我总觉得,她这对耳朵好像是从某个胖男人那儿借来的。 
  “我叫卢伊莎,”丑八怪用她那出人意料的动听而洪亮的声音说,“请把包裹给我吧。” 
  “您是弗朗西斯科·龙恩的妻子?” 
  “不,是他的女儿。” 
  “我想跟龙恩夫人本人谈谈,是这样,我意外地成了你父亲身故的见证人。” 
  卢伊莎犹豫了一会,支支吾吾地说: 
  “我妈身体不好,还是请进吧,也许她会下楼的。” 
  说完姑娘让到一旁,我走进前厅,那里摆满了上世纪六十年代款式的沙发和圈椅。磨破的皮面,一些地方露出来的氨纶,显然说明了这些家具从来就没换过。搁在特制花架上的花盆到处都是,我凑近仔细一看,里面种的好像是莳萝和香芹。 
  走过前厅,我们来到显然是为商谈事务而布置的客厅。客厅的墙壁和天花板有些轻微剥蚀,退色的地毯与客厅当中摆放的豪华白色真皮家具一点儿也不协调…… 
  龙恩的女儿说了声“对不起”就出去了,扔下我一个人在客厅里。难道我的屁股玷污了这些美轮美奂的沙发和圈椅?不,这简直不可能! 
  我向窗户走去。院中小路两旁的黄瓜怪模怪样,我忍不住发笑。 
  “爸爸是个怪人。”传来某个人的声音。 
  我转过身。在圈椅里坐着一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年轻女人。个子跟卢伊莎一样小,但长得并不瘦。浓密的黑发几乎低垂到腰际,一双大大的蔚蓝色眼睛,一张迷人的轮廓分明的嘴,加上小巧的脸庞、精致的双手,以及迷你裙下显露出的一双修长的腿,俨然一个大美人。 
  “窗外的菜园很使您吃惊吧?”她问。 
  “是啊,习惯上种花的地方种了黄瓜,看上去是有点怪怪的。” 
  “黄瓜——这只是个开始。在黑黑过道的两旁还种上了西葫芦、南瓜和胡萝卜。当地里的菜苗还未长出来时,卖牛奶的人非常害怕。他觉得苗床像个坟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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