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鸣廊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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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 第一部-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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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忆之淡淡地道:“如果王爷一意孤行,那我今天就带方停君走。” 
  “你要离开我,你敢违抗我的命令?”忽必烈低声嘶哑地说道。 
  “王爷只有臣,没有兄弟。”薛忆之轻轻叹道。他这一句轻轻的叹息将忽必烈一击,竟然说不出话来。眼见薛忆之转身离去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想要伸手拉住他,但手指只是无力的动弹了一下。 
  薛忆之飞快走回了帐篷,他太了解忽必烈,他决定的事情很少会改变。现在他要趁忽必烈暂时还缓不过心神来的时候,立刻将方停君带走。他匆匆收拾了一下包袱,伸手摇醒了方停君。 
  “你要去哪?”方停君一脸的迷糊地问。 
  薛忆之一边替他拿衣服,一边轻笑道:“你不是想要进山打猎吗,我们打猎去。” 
  方停君听他如此编排,心中本来想要笑话他一番,可不知怎的却是心头一暖。他脸上则露出惊喜的模样,道:“那我们不跟随大军走了。” 
  薛忆之一边帮他飞快套上衣服,一边笑道:“我们甩了他们,就我们两个去打猎。” 
  “好啊,让我们甩了忽必烈。”方停君笑道。 
  两人绕开岗哨,没有选择官道,而是挑了山间的小路而去,云南多雨,山林间多雾障。层层密密的树叶遮得林子暗淡无光,地上掉落的腐叶极泥泞滑脚。 
  薛忆之突然拉过方停君说:“这林子底下可能有毒障,我背你,安全些。” 
  方停君一愣,方道:“我的轻功比你的好。” 
  薛忆之温言笑道:“可是你的内力不好,一但沾上毒物无法抵抗,我总比你强些。” 
  方停君看着薛忆之对着自己的背,听着他的催促声,犹豫了一下,轻轻伏在了他的背上。薛忆之厚实的背部,温暖的体温,方停君心里一种难以明状的滋味。 
  “薛忆之,要是有一天……”方停君凝视着他挽在脑后的乌发,缓缓地问:“我伤了你。”他说着一低头在薛忆之的脖子上狠咬了一口,道:“像这样,你会不会恨我。” 
  薛忆之被他吓了一跳,随即笑道:“不会,我皮粗得很,你只要不怕磕了牙,只管咬。” 
  方停君眼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哀伤,轻声道:“可我咬得不是那里。”说话间两人走到一处空旷地,天边传来一阵鸟的鸣叫声,一只白色的苍鹫在他们的头顶盘旋着,方停君看得那只鸟,眼里的瞳孔一收缩。他低下头,手微微一动,眼看着薛忆之慢慢倒下去。他翻过失去知觉的薛忆之,用手抵着他的胸道:“我会咬得是你这里。”他微笑道:“无论如何,你承诺过,你不会恨我,对吗?”他像是得到了答案,反过来将薛忆之背起来往来路而去。 
  忽必烈看着眼前满身泥泞的两个人,心里不知是恨还是怒。他看方停君苍白的脸色,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昏迷不醒的薛忆之。他心里的那股的那股怒意几乎可以沸腾起来,他冷笑道:“你们不是想要甩了我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染上了毒障。”方停君声音干涩地回道。 
  “他染上了怎么你没有呢?”忽必烈冷笑道。 
  “因为他一直背着我。”方停君在这个时候忽然微微一笑。 
  忽必烈咬着牙,他努力深吸着气才能平息自己的情绪不会失控。等他好不容易可以控制自己的声音说话,觉得自己的掌心微痛,低头一看,原来他竟然生生将拇指上的玉板指给握碎了。 
  “你猜错了,我不会替他治。”忽必烈眼望方停君,忽然狰狞的一笑。 
  方停君果然有些吃惊,抬头道:“他可是你的大将。” 
  忽必烈冷笑道:“只能说曾经是。”他的指间一松,看着手中玉板指的废屑缓缓的掉在地上,道:“你看到了吗,曾经有价值的东西,也会变成一堆垃圾。” 
  “可他是人,如果你治好了他,他一样可以替你卖命。”方停君有些急不可待的说道,他扶起薛忆之,对忽必烈说道:“王爷,你救了他,他的命就是你的。他可以替你干很多事。” 
  忽必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用一种不可闻的声音,几乎是用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道:“原来他的命你都可以做主。”他缓缓抬起头,丹凤眼露出一丝冷光,脸上显出一抹森冷的笑。“他的命本来就是我的,现在我想要的是你的命。” 
  “我的命并不值钱,我除了会点轻功,弹点琴以外,无一所长。”方停君淡淡地道。“王爷若是觉得我能值上自己一员大将的命,那是我的荣幸。” 
  忽必烈走到方停君面前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眼与自己对视。忽必烈见他脸上色苍白,上面沾满了泥土,一脸的惶惑,一身的狼狈,突然手一松笑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我怎么会不救他。”他走过方停君,轻声说道:“不过,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的了。” 
  方停君面无表情听着他的话,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他冷眼看着进进出出的随军的太医,看着他们忙忙碌碌,脸色越来越灰白,药一碗一碗的端进来。 
  不到一个时辰,忽必烈已经进来了三四次,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薛将军中的好像是一种名叫桃花障毒,这是苗疆一种罕见的障毒,发于春季,中之人面泛桃红色,非普通药石可救。需要当地的苗族巫医施以特别之法方可解。”一中年太医小声地对忽必烈说道。 
  忽必烈烦躁地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他凝视薛忆之良久,方才转过头来看方停君,他眯着眼,眼里露出一种凶狠却又似透着杂乱情绪的目光。他突然一把将方停君拉倒在地,用手压着他。方停君一时有些错愣,不明白忽必烈何以突然如此。 
  忽必烈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慢慢放在方停君的脖子上,道: 
  “你知不知道,薛忆之其实是我的弟弟。”他咬着牙道:“在我的心目中,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眼里的目光越来越凶狠,他的手越压越紧,眼里的露出的思绪也越来越复杂。 
  方停君右手抓着他越掐越紧的手,另一手抓着忽必烈的衣襟,呼吸声也越来越急迫,只听撕啦一声,他扯下了忽必烈的前襟。 
  忽必烈看着方停君猛烈颤动的长睫,挺秀的眉眼,竟然不由自主的手一松。方停君半俯着身体,在地上咳着,他心里正暗暗盘算着如何控制忽必烈的情绪。忽必烈突然又粗暴地将他的身体翻过来,方停君看着他泛红光的眼神不由心头一惊。正想要开口说话,忽必烈已经俯身堵住了他的嘴。他像一头兽似的啃咬着方停君的唇,嘴里含糊地叫着他的名字,两只手急不可待地去脱方停君的衣服。这时候的方停君又惊又怒,这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局面。他一边竭力阻止忽必烈越来越狂野的动作,一边心里暗暗想着脱身之策。 
  忽必烈却像似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由脱方停君的衣服倒干脆撕裂他的衣服。方停君心里明白要杀忽必烈是轻而一举之事,可这将会令计划全盘打乱。他慌乱下,突然叫了句:“薛忆之,薛忆之,救我!”他这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都忍不住转头去看床上薛忆之,见他仿佛听到了那句话,头拼命的动着,嘴里含糊着,依稀仿佛还是那四个字:别伤停君。 
  方停君叫他的名字纯粹是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会在那样的时刻想起的,居然是被他自己药倒的薛忆之。忽必烈喘着粗气,红着眼看着昏迷的薛忆之,突然爬起身来冲出了帐篷。 
  方停君松了口气,爬起身看见薛忆之还在含糊地念着那四个字,他伏在床头良久才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忽必烈在自己的帐蓬里尤如一头困兽似的走来走去,他觉得自己哪里失控了,他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泰山崩于面前,也能不改声色,可是他竟然为了一个汉人半大的孩子失控,他自己也形容不出对他的感觉,有欣赏,妒恨,恐惧,还竟然有一丝爱慕以及一股似难以抑制的占有欲。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忽必烈烦躁的喝道:“出去!” 
  “王爷,有密函!”忽必烈一转身见进来的是自己的汉人幕僚郝经。 
  忽必烈深吸一口气,接过密函,皱眉读了几行,便将它丢置一旁,冷哼了一声,道:“可汗让七弟阿里不哥来迎大理的那份地势图。” 
  “王爷,可汗让阿里不哥来迎走军图,看来是不想让王爷带军从云南攻宋。” 郝经白色面皮,下颚几缕长须,很有几分儒家气,看似文弱却颇有几分杀伐绝断的智谋,是忽必烈手下重要的谋臣之一。他见忽必烈皱眉不语,便笑道:“王爷又何需发愁,这其实是一桩好事。” 
  忽必烈一扬眉,眼里露出几分疑问。 
  “王爷,要从四川绕至云南攻宋,其实并不是一桩易事,尽管王爷可以千里铁骑攻下大理,但南宋绝不是一个弹丸之地大理可以比拟的。若是王爷带军从云南攻宋,一是战线过长,二是,四川多山城,易守难攻。若是王爷取道云南,很容易腹背受敌。”他见忽必烈若有所思,又说道:“王爷,汉人兵家有言,不战而屈人兵者为上上之策。” 
  忽必烈微微一笑,问:“怎么样才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郝经笑了,轻声道:“如今之计,只要王爷不战,而最终能达到王爷预期目标的,都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他眼见忽必烈微笑不语,就大着胆子说:“这人之兵可以是南宋,可以是七王爷阿里不哥……甚至可以是可汗。” 
  忽必烈嘴角一弯,转了转手上的玉板指笑道:“若不是郝卿与我共事多年,我会认为你是汉人派来行使离间计的。” 
  郝经大惊,立即跪地道:“小人是一片赤诚为王爷,天地可鉴!” 
  忽必烈笑道:“起来吧,你不用慌!你们汉人重谋略,这原本也是长处,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弄得四分五裂,祸起萧墙。谋略也不是不能用,但也要适度,看时机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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