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下落梅如雪乱 by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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砌下落梅如雪乱 by小谢-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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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晕。 
  谢晓风看了一会儿终于看不下,劈手夺过去,一手将他按定在墙上,另一手勾了药膏往他伤口上抹去。林俊南痛得张牙舞抓,吱吱哑哑乱叫,谢晓风只当没听见,片刻功夫抹好了药,撕了一片衣角替他包上。这一番折腾下来,林俊南一脸泪花地倒在地上,已是只有出的气儿,没有入的气儿了。 
  谢晓风冷眼瞧着他,神色中颇有些鄙夷的意思,仿佛在说,不就是挨了一剑,也值得这样?可惜林俊南闭着眼,什么也看不见。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不敢再造次,缓了会儿神,实在挨不过,也不要脸面了,右肩剑伤甚重,一条手臂想动一动也不能,只将左手伸到身子底下套弄起来。一只手终究比不上两只手灵便,动了片刻,略射了一点,越发地胸闷气短、心痒难耐,欲壑却是难足。 
  谢晓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见他双目紧闭,气喘如牛,脸却往另一边侧着,竟似有些害羞的意思,倒觉得好奇,一时起兴,伸出脚尖轻轻踢了他一脚。 
  林俊南不敢惹他,忍着气挪得离他远一些,愤愤道:“碰不得你,不信我就憋死。” 
  谢晓风听得有趣,不禁微微一笑,转身找了林俊南的衣服,翻出一只小小的素帛包裹,捏了捏,装入怀里,随手把衣服扔到他身上,不想正好裹住他脑袋。 
  林俊南忍无可忍,气咻咻道:“你何苦呢,我总算救过你的命,你不报恩也就是了,还打了我一顿,捅了我一剑,有这样的道理吗?” 
  谢晓风道:“我也救了你一命。” 
  林俊南道:“你是为了拿东西,又不是为救我。” 
  谢晓风听了,半晌没吱声,林俊南想这人总算是讲一回理,正思忖着或者可以跟他商量些条件,忽听谢晓风自言自语似的道:“原来是我糊涂了。既然已经拿到东西,为什么还要把这个人给提出来……算了,反正我只是为了拿东西,这个人没一点用,就麻烦一下,仍提回去还给姓陆的那个人吧……” 
  林俊南正卖力地上下套弄,只觉一股苦水从胆里冒出来,沿着胃一路往上直涌到嘴里来,咬牙道:“算你狠,两清好啦,就算是两清了吧!” 
  谢晓风微微一笑,转身朝庙门走去,听见他在背后嘟嘟囔囔地说:“一夜夫妻还有百日恩呢,我怎么待你的,怎么服伺你的,你又不是不高兴,快活完了,倒这样对我,你亏心不亏心……”谢晓风面上微微一红,心里升起些恼意,这时却偏又不好发作出来,撇过脸只当没听见。 
  雪下得更加急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庙门外的荒野一片死寂、一片黑暗,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卷着雪片从林梢掠过,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好像有人在远远地哭。天山之巅,雪比这里大得多,风也大得多,谢晓风本来心心念念地要离开那里,这时却突然有点想念。耳后,林俊南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不时有介于痛楚与极乐之间的呻吟逸出喉咙。谢晓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画面淫秽到极点,他心头不由得一阵狂跳,连忙转开眼睛。 
  这一望之下,却勾起了一些东西——那些遥远的,因无数遍的温习而格外鲜明的记忆一幕幕地向眼前涌来,那些温暖,抚摸,依偎,细语……谢晓风心里一阵烦乱,咬了咬牙,将斗笠罩到头上,迈步踏进了风雪之中。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林俊南的一声叹息:“哎,我说,你等一等。” 
  谢晓风身子一僵,也不回头,等他往下说。 
  “不成啊,姓陆的真他妈毒,这还叫春药吗,干嘛不叫断根散……”林俊南沮丧地说,“你好歹送我去个地方,别叫我死在这儿。我死也就死了,这地方这么荒,连找人给我爹妈捎个死讯都不能……他们一大把年纪,等不到我回家,又没个信儿,还不急死,若说是死了,好歹死了那条心,不用牵挂了。”见谢晓风仍不回头,拉长声音叹了口气,酸涩地说,“唉,还有我那苦命的媳妇,也叫她改嫁了吧,免得为我守活寡。” 
  谢晓风眼光一闪,“你有媳妇了?” 
  林俊南奇道:“我为什么不能有媳妇?”朝他背影瞄了两眼,突然一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谢晓风蓦地回头,狠狠盯了他一眼,他连忙闭嘴。谢晓风瞪着他,却不再说什么,半晌方冷冷道:“你想去哪儿?” 

  第 11 章 

  在林俊南的指挥下,谢晓风提着他回至开封城,跳进了一座灯火通明的院子。两个簪着绒花的半老徐娘正在檐下闲话,一闪眼,见一个英俊无俦的少年提了个大包裹走过去,都有点意外,微一犹豫迎上来,含笑问:“哟,这是哪儿来这么一个俊气的哥儿?” 
  林俊南伸出头来,勉强一笑,“是我。” 
  “这……不是小林公子吗?”年纪略长的那个眼睛一亮,一把捧住他的脸,摩挲着连连吸气,“天可怜见的,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一面说,一面把他们迎了进去。里面是座五间开的抱厦,被几十支手臂粗的红蜡照得白昼一般,一脚踏进去,只觉雕栏画柱、绮丽满眼,一股子暖香扑鼻而来。那一种香混合了酒味儿,还有点麝的香味,细闻时似乎又夹着花儿的味儿,肉的味儿,被热气一蒸,融成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谢晓风闻着难受,微皱了一下眉。 
  数十张桌子一字排开,几个妆容妍丽的少女正在收拾狼籍的杯盘,见了他们,都垂手站好。那半老徐娘快步过去,拉了一个少女压低声音问话。林俊南这时最需要的是就是一个人能被他压在身子底下干,见她问了两名话,露出为难之色,他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扬声道:“妈妈,你来。” 
  女人堆了满脸笑走回来,还未开口,林俊南低声道:“不用麻烦,只找几个身体强健经得起折腾的就是。” 
  那半老徐娘微一怔,她在勾栏里混了半辈子,见多识广,闻言向林俊南脸上细看了两眼,已是一切了然,忙忙安置妥当,命人将林俊南送进去。一转眼,见谢晓风要走,连忙上前一把拉住笑问:“哪里去?” 
  谢晓风道:“我不认识你。” 
  她笑吟吟道:“这世上的人不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的吗,谁从娘胎里出来就相识满天下。你是小林公子的朋友,我也不能冷落你,来来来,我找几个姑娘好好陪陪你。”一声招呼,早有几个艳妆少女围了过来,有拉袖子的,有勾他肩的,有搭他背的。 
  谢晓风哪经过这个阵仗,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僵着身子说:“放手!” 
  女孩儿们谁也不听他的,咯咯笑着把他簇拥到楼下一张桌子前,强按着坐下。一个女孩儿往对面一坐,以手支颐,咬着袖子角盈盈地笑,“好哥哥,你嫌我们长得丑?” 
  谢晓风不知如何答她,手撑着桌面又要站起来。几个女孩儿站在他身后,连忙按住,或摩挲着他脖子,或将半个身子压在他肩上,乱哄哄地笑:“好狠的心,真要走?” 
  对面的女孩儿掩嘴一笑,按住他撑在桌面的手,“好哥哥,你倒是看看我啊!” 
  谢晓风急忙缩手,把她带得趔趄了一下,她绕着桌子旋了个身坐到谢晓风怀里,勾了他脖子,仰脸娇笑:“你拉我做什么呢?” 
  谢晓风从没碰过女人,心头一阵阵地慌乱。各种各样的香气暖洋洋地往鼻子里钻,熏得他头昏脑胀,怀里是柔软的身体,背上、肩上、头上、脖子里被一只只柔弱无骨的手轻抚着,他觉得荒谬,又觉得惊恐,记忆回到了几年前被一只大蟒缠住的情形。 
  “原来是个雏儿,来,姐姐疼你。”女孩儿笑着覆住他的嘴唇。 
  谢晓风再也忍不下去,猛地跳起来,女孩儿们还想拉他,被他一推,都跌了出去。谢晓风不敢多留,踏上窗子,手在檐下一勾,人已稳稳落在二楼的窗栏外。隔着薄薄的窗纸,喘息声、呻吟声乱轰轰地往耳朵里钻,中间忽的传出一声枕间蜜语,却是林俊南的声音。突然之间,耳中的声音都自动转成了一幅幅淫秽至极的画面,谢晓风脑中一乱,险些跌下楼去,勉力收摄心魂,脚尖点地,掠了出去。 
  洛阳离开封也不甚远,昼夜兼程,这天下午远远望见一道赭石红的城墙,拉了个人问,说前面就是洛阳了。一路疾奔,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想还不觉得怎样,这时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却觉得心里头堵得发慌,甚至想拨转马头掉头而去。但既然来了,怎么能就这么走?他咬了咬牙,催马前行。 
  城门看得越来越清楚,他心里也越来越乱,仿佛是一点点地在往下沉,却又没个底儿,空落落地只是难受。走到城门底下时,他忍不住勒住了马。雪停了两日,昨日却又起了风,不紧不慢地吹着,天气是越发地冷了。他不怕痛,也不怕冷,却唯独害怕这洛阳城,眼看着天一点点地黑了下去,忽听见隐隐有马蹄声响起来,有锣声响起来,待进城而未进的人都慌乱起来,奔命一般往前跑。 
  他知道到了关城门的时辰了,心里一慌,浑浑噩噩地跟着进城的人们一起往前冲,进去没多久,忽听身后声音大作,数十名兵丁一齐伸手,吃力地把厚重的城门关上了。洛阳城的城门极高,也是极厚极重的,看上去十分威严,谢晓风看在眼里,却只是觉得沉重得压抑,他深吸了口气——这是洛阳城的空气,寒冷而潮湿。其实下了这么些天的雪,到处都是寒冷和潮湿的,但在谢晓风心里却隐隐觉得,这里就连寒冷和潮湿也似乎和别处不一样。 

  第 12 章 

  谢晓风摸出腰里的银子看看,所剩已经不多了。这是他第一次来中原,初下天山时甚至不知道吃东西可以下馆子,可以用银钱买,闹了不少的笑话,后来渐渐知道了许多事,从一伙拦路抢劫的强盗那里反抢了银子来。他不会花钱,也没什么过分的好奇心,收获虽少,总算支撑着走了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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