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季白 by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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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季白 by青歌-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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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这才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 
季白轻轻叹了口气:“我当真有变那么多吗?竟然让你这么害怕。” 
李和搔搔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虽然不知道在季白去南室殿这一会儿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明明白白的,眼前这 
个主子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一个疯了近七年的人,出去几个时辰,回来就象正常人一样了,这 
样天方夜谭的故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奇迹发生,二是这个人本来就没有疯,他欺骗了所有的 
人。 
答案是明摆着的,要说完全不介意自己象个白痴一样地被他哄得团团转那也是说谎,可是比起心 
里那种受骗上当过后的不愉快,更迅速反应出来的一件事却是:一个人扮疯子七年滴水不漏,无 
人看穿,需要多深的心机?又需要多强的自制力和多冷静的判断力?最可怕的还是这个人居然只 
是名还不满双十的弱冠少年!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你教他如何不害怕?又怎么能够泰然处之,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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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何等聪明,只看李和那份犹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面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苦笑,记得 
小时候他躲在广弘殿的大柱后面,看那些朝臣们如何地勾心斗角,争名夺利,心里也是有着说不 
出的害怕和厌恶,然而曾几何时他也变成这样的人了呢?仇恨当真能够如此深地改变一个人么? 
摆了摆手,季白挡住自己疲惫的双眼:“算了,你走吧,趁现在还能出宫,快去吧,出去就不要 
再回来了……” 
李和全身一震:“不,我不离开公子!” 
季白涩然一笑:“跟着我你会受牵累的。你家里还有老娘,你回去承欢膝下,还能孝顺几年,比 
又回到那不见天日的清凉殿可好多了。” 
李和“咚咚咚”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抬起乌青的前额来倔强地说道:“我老娘有兄嫂照顾, 
又有公子给的那许多银钱,就算没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反倒是公子,身边没有可照应的人怎么 
能够?我现在有的都是公子给的,若当此危难时就舍公子而去,我还能算是人吗?再说我以前什 
么累没受过,哪里就怕公子牵累了?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离开的!” 
季白凝目瞧了他半晌,叹息道:“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季白何德何能……唉,李和你起来吧, 
既是这样你也要去收拾些随身的东西,找个人给你家里捎个信,多带些钱物给他们。我们这一次 
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出得来,也许一辈子都再不能了……你怕吗?” 
李和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大王有旨——” 
宣旨官尖利高冗的声音穿透了西寝殿里郁结的空气,带着层层余响传递进来。李和惊地一跳,目 
光投向季白脸上,发觉连他也微微苍白了双颊,唇抿得极薄,显然心里也是紧张着的。 
蒙戎的旨意一如季白所预料的那样,只是将他遣回清凉殿重新软禁起来。宣旨官平板的语调将每 
个字都抹得很淡很平,好象被熨过一样,波澜不惊,完全听不出蒙戎拟旨时的心情如何。 
待季白接过了黄绢,宣旨官立刻如换了个人般,笑嘻嘻地对季白说道:“公子怎么惹着大王怄气 
了?现在大王在气头上,不好劝,公子先搬到清凉殿去住两三天,等大王气消了,定还要接公子 
回来的。” 
季白微微一笑,宫里的人向来势力,如果蒙戎雷霆震怒,态度决绝,此刻宣旨官定没这般好脸色 
看的。这些人揣摸上意,查颜观色是吃饭的本事,想来蒙戎激怒之下,却还是舍不得他,因此宣 
旨官才说这番话出来,向他示好。 
取下手指上一枚琥珀戒子,塞到宣旨官手里,季白感激地道:“多谢公公了,这一点小小意思, 
不成敬意。” 
宣旨官偷瞄了眼,见那戒子澄黄透明,成色极好,于是笑着作了个揖:“公子太客气了,这怎么 
好意思呢?” 
季白语气诚恳:“即刻起,阿白已是待罪之身,今后仰仗公公的地方多了,还望公公多照顾着点 
。” 
宣旨官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笑道:“公子只管放心,咱明白的。” 
环顾室内,又道:“公子请快收拾收拾吧,衣服被盖什么的不妨多带点,清凉殿那地方太阴,公 
子仔细着凉。” 
李和搬出包袱:“都收拾好了,在这里呢,公公要检查检查么?” 
宣旨官探头瞟了瞟,笑道:“公子可别上心,这都是宫里的规矩……瞧过了,没逾矩的东西。” 
李和背了包袱,跟在季白身后出了西寝殿的门,回头望去时,只见重重的宫门一扇扇地关上,隔 
绝往日种种。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季白脸上的神情——如今的季白,比当日装疯作颠时更高深莫测 
几分,嘴角含着淡然的笑意,所思所想竟是半点儿也露不出来。在这华丽宫殿里有过的那些爱恨 
纠缠、喜怒嗔怨,似乎都随着那道放逐的旨意一起,被他抛到脑后给忘记了。 
公子的心,也未免太狠了。 
李和这么想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季白眼里深蕴着的那一丝怅然,他毕竟不曾真正了解过眼前的这 
名主子,没有见过他还只是公子季白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女君说:“阿白,你的心太软了!” 
熟谙政治,操控权术多年的女君知道,作为一名君主,心软简直是个致命的要害。 
比较起来,公子丹朱就要冷硬得多,他按在琴弦上的指尖,从来也不会颤抖。然而丹朱太高傲了 
,他高傲得对政治王权不屑一顾,因此他也不可能成为一名君主。 
季白是硬逼着自己改变的,在清凉殿阴冷刺骨的寒风中,在没日没夜晨昏颠倒的防备中,在装疯 
卖傻无人倾诉的寂寞中,一分分,一寸寸,硬生生磨硬了原本柔和的性子。 
从他接过臧的玉玺那一刻起,季白清醒地意识到,他再不可能做回那个如水般温柔的少年,命运 
已将他推上一条他虽不愿意却也不得不走下去的不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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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或不发?犹豫啊,因为这是超级大过渡,估计看的人不会满意。可是偶手指意外受伤,对打字 
大有妨碍,这星期又忙着结帐,写文时间实在有限,想到曾经答应过的,还是贴了,大概还要过 
渡一节,然后准备进入大高潮。另外,没回贴也不写了!哼哼! 
在季白的身影再次消失在清凉殿高阔的围墙后的同时,全雍宫最高的建筑——观星塔上,有一个 
人正从遥远的方向注视着那个几不可见的黑点。 
观星塔在大庙之左,离清凉殿遥遥百里,蒙戎的眼睛再好,也不可能看得见季白的身形。可是蒙 
戎却一直看着,狠狠地咬着牙,用一种冷到透明的凶狠目光瞪着,盯着,凝望着。 
他曾经发过誓,今生今世再不要被人欺骗,可是到头来,他小心翼翼交出去的心,还是被人给辜 
负了,背叛了。他应该恨那个人的,哪怕把他千刀万剐也不过份。他恨他,然而这恨里所包含的 
意义又是多么复杂,他对季白的爱并没有因他的欺骗而消失,反而因为这恨而更炽烈,就象中了 
毒,那毒已经入了骨。原来爱也能象野兽的,一旦露出尖利的爪牙来,也是前所未有的残忍,即 
使是自身也要被伤害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季白被他下旨重新禁锢冷宫的同时,他的一颗心,也再次封入了深深的寒潭。 
蒙戎的变化,朝堂上的众臣很快就领受到了。 
第二天,向来勤政的祢王没有上朝,大臣们还以为是大王病了,向宫侍打听,却得到一个意想不 
到的答案:“王宿在长信殿,尚未起。” 
长信殿章夫人,出身卑微,原是羽夫人宫中的侍女,因当时蒙戎年幼,羽夫人怕他身边侍候的人 
不尽心,便将自己的贴身侍女拨了过去。后来蒙戎继位,大封后宫,章夫人也从一介女侍进成妃 
子,其中多少有些报答她服侍尽心的意思。这位章夫人年纪比蒙戎大许多,容貌也未见有出众之 
处,因此全无争宠夺权之心,只默默居住在长信殿里,不去引人注意。 
大臣们面面相觑,要说大王贪色误政,章夫人却是个最没可能狐媚惑人的主儿,况且只一日未理 
朝事,似乎没那么严重,于是议论了一番后也就各自散去。 
翌日,蒙戎依旧没上朝。大臣们一打听,宫侍说:“王昨夜饮酒甚多,尚醉未醒。” 
如是月余,蒙戎竟然没上过一天明堂,王案上待批的奏章累了三尺多高,上面灰尘堆积,无人理 
会。 
众臣急得跳脚,这些积压的奏章里不少是急待解决的大事,有的攸关边境兵祸,有的攸关百姓性 
命,可是没蒙戎的旨意,一件都办不成。 
左师圭容只觉得自己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几乎老了十年,每天他不但要处理处理各种事务,还 
要听一拨又一拨的大臣跑来抱怨诉苦,讨教办法,更有性急一点的武将为了讨要兵饷不得,一锤 
子把左师府的大门给砸了个大洞。 
当圭容再一次审视镜子里自个儿越来越白的头发和胡须时,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得不冒点险 
了。 
其实圭容也不是没去找过蒙戎,只是蒙戎躲着不见他,宫侍们谁也不敢带他去触大王的霉头。这 
些天来蒙戎的脾气反复无常,有时因为一些小事便大发脾气,动辄将人问成死罪。如今各宫中无 
不战战兢兢过日子,尤其怕蒙戎夜宿——争宠虽然重要,可是弄到掉脑袋就太没必要了。 
圭容这次也不找谁带路了,半道上揪住一名侍奴问清蒙戎正在安夫人处看宫女们跳舞,便直接闯 
了去。他是三朝老臣,朝廷股肱,宫侍们知道拦不住,远远看见那颗白发苍苍的头就赶紧躲开了 
,任由其一路通行无阻地直闯青阳殿。 
青阳殿里歌舞升平,丝竹之声,靡靡扬扬。蒙戎高踞白玉台上,一杯又一杯地将酒液倾倒入喉, 
偶尔抬起眼来扫一下台下的舞群,眼神阴沉,令好几名舞姬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青阳殿的安夫人陪坐在一旁,凝视着蒙戎的眼睛里满是担心和焦虑。发生在南室殿里的事情,她 
隐隐地知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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