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饮砒霜[东南亚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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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饮砒霜[东南亚神话]-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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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传来细细的鸣叫有一只绿色的云雀穿越了重重叠叠的树影一直飞向了无边的天际……
  鬼木,是一颗种子,而不是一把刀。
  阴尸林海,是时光之河的入口,而不是一面湖泊。
  我在三千年后知道了鬼木的真相,而懂得阴尸林海的真相则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后。
  我在一万年后懂得了阴尸林海的真相,却忘记了鬼木的秘密。
  鬼木吞噬一切生命,不论善恶。
  我就是我,不论善恶。
  鬼木是你种在我掌心的一颗种子,蓄积此世界的所有生命之力,换我一条命。
  “来来来,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爱我。”
  =THE END
  午饭后。
  严爹坐在屋檐下剔牙,伟仔唐蹲在飘不到雨的台阶上,一边仰望着院墙跟那棵皂角树上渐渐枯黄的树叶,一边吸溜吸溜的嗦着米粉。
  早上刚落过一场雨,带着泥味的风有些刺骨的凉,潮乎乎的。
  我一路小跑进来,扯下长竹竿上灰不溜秋的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水珠从发梢一滴又一滴的掉下来,我懒得去管,随手将毛巾搭回去。
  “上午雨大……” 我从袜子里抠出一叠纸钞递给严爹,说了句没什么意义,但不说又会显得我不上心干活的话。
  严爹唔了一声,接过钞票,没数,直接揣进右下窗。(注:下窗=裤口袋)
  下窗是严爹放零钱用的,数目很少的散钱,一般买烟、打牌使。大钞放在哪,没人知道,只在要用的时候,它就出现了。
  严爹的衣服从来都是自己洗,戳啃最重的那次伟仔说要给他洗,严爹没让。严爹说伟仔的手不是干这种活的,大材小用。小野说严爹才不是稀罕伟仔的手,他是稀罕自己的钱。小野还说,伟仔也是半斤八两。(注:戳啃=生病)
  严爹没说我什么,叼着牙签,起身。伟仔唐放下碗筷,抹把嘴,拿起雨伞跟上去。
  我拾起地上的碗筷,拿到水龙头下冲了冲,进屋吃饭。
  屋里坐了七八个人,小野挪挪屁股,在塌陷的人造皮沙发上给我腾出半边屁股的位置,招呼我过去。我端着几乎泡成粉糊糊的半碗米粉,挨着小野坐下。
  “今天货少?” 小野边问我,边踹了一脚聊得正欢的罗罗 “嗳,升点个没完了,几点了晓得啵?” (注:升点=嚷嚷)
  罗罗歪了歪身子,嚷道:“吵死诶,糖粒子还在抛山咧!” (注:抛山=拉屎)
  小野瞥了眼门口:“师傅打牌去了?”
  我说:“嗯,伟仔唐一起出去的。”
  罗罗摊手冷笑:“就是的啰,我们拼死拼活搞得赢他不咯?你真以为自己是白领哦,还准点上下班~”
  其他人嗯嗯啊啊的复合几句,似乎都默认了罗罗的话。
  小野抠下沙发垫下的黑皮皮朝罗罗扔过去:“那能怪哪个,人家活好货多,还会做人,师傅不喜欢他为必喜欢你?”
  罗罗嗤道:“我和糖粒子遛边子的,本来就难搞,货还要分两份记账。他一个人蹬小轮,换他来遛边子他愿意不咯?还不是不愿意,操!出门还拿的我带回来的伞,他就晓得选来!” (注:遛边子=偷旅馆的,蹬小轮=偷公交的)
  “你问问狠子” 罗罗越说越带劲,连我都拉上了 “狠子你说,你在外面日晒雨淋,他可以坐空调公交,凭莫子?”
  我含着满口的米粉,腮帮子弄得鼓鼓的,抬头,无辜地看着罗罗。意思是,你还是让我安心呷粉吧,非要我说话,当心喷你一脸。
  不知什么时候,小野的双手从我脑后绕到前面来,附上我的脸颊,猛地一挤……
  ——噗——
  混着口水的米粉糊糊喷射出去,溅在跳起来的罗罗的皮鞋鞋面上。
  罗罗急眼了,要不是糖粒子正好从公厕回来喊住了他,肯定还得闹一阵,甚至有可能跟小野打一架,才去出活。
  “小野你给我等哒!” 罗罗扯下长竹竿上的那条我刚用过的毛巾,掸掉米粉渣滓,学古惑仔录像里的样子朝小野愤愤地比了个中指。
  小野摊在沙发上躺成个大字,懒懒的笑着,罗罗和糖粒子匆匆走远的声音从巷子里飘进来,接我班的大曲跟我打了声招呼后脚也跟着出去了,我啜了口汤,心疼的看着地上那稀稀拉拉的米粉,啧,可惜了,刚才那口里面还有青叶子菜咧……
  “走~” 小野用膝盖撞我,示意我别吃了。
  “去哪?” 我问。
  小野噌地弹起来,走到门边刮了刮胶鞋下的泥,说:“光头粉有什么好呷的,我带你去吃烤鱼~”
  我撂下碗筷跟小野走了。巷子东头的诸葛烤鱼,小野请我吃了不下五十次,我拉肚子也不下二十次了,但每每他说要请我吃,我还是无法抗拒那种
  辛辣的泔水油烹饪出来的‘美味’。
  小野走在我前面,他不喜欢打伞。小野说打伞让他觉得很不自在,像被罩住了。语文课本里有个篇课文叫《装在套子里的人》,那个人哪怕在艳阳天出门也总是穿着套鞋,带着雨伞,他的雨伞、怀表、削铅笔的小折刀等等一切能包裹起来的东西都总是装在套子里。
  小野说那人有神经病,我非常赞同。
  小野是师傅带的徒弟中为数不多读过书的孩子,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曾经有家,只是他不记得在哪了。他爸爸妈妈送他上过学,他认字,还能背好几篇课文。据说师傅在火车站捡到小野时,小野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刚来大屋住的时候,很不习惯,口头禅是我们院儿,具体问他哪个院,他又说不上来。
  他们说师傅猜测小野不是走丢的,而是搬石头的半路扔下的,因为小野太能说道又是说的普通话,不好捎,路上很容易暴露。我想师傅才不会花时间去想小野是怎么出现在火车站的垃圾桶旁的,师傅当时肯定在惊叹翻垃圾的小野有一双弹钢琴的手。 (注:搬石头=贩小孩)
  师傅如果表扬某个人,就会说,他/她有一双弹钢琴的手。一般有这样一双手的,师傅会重点培养。小野和伟仔唐都受到过表扬。
  我的手就不能弹钢琴,不长也不白,生过冻疮,冬天的时候还会肿。
  我以前是拿长钳(镊子)的,后来某年春节师傅带我们去录像厅看《天下无贼》,华仔跟人拼飞刀的时候那叫一个帅气,回来以后,我就坚持要改飞刀。
  师傅怒斥,电影你也信,那都是假的!在火车车箱里面拼飞刀,还TM火花带闪电,帅?你个蹭地皮(在地面上偷包的)的讲莫子帅啊?
  师傅说得很对,我只是一个在公交站挤车门的蹭地皮,不需要帅,更不能帅。
  人们一拥而上抢座位的时候,我夹在人群中,像一块灰不溜秋的天空,当他们深呼吸用力,我已轻轻的带走了他们身上的零钱、小荷包或者手机。车门关上的时候,我会很自然的被挤出车门,像一个老实巴交的学生,继续在车站等待下一辆公交来承载这些拥有梦想追求明天的人们。
  是的,我是一个老荣,用你们的话说,我是一个扒手。
  不光我是,小野、伟仔唐、罗罗、糖粒子、大曲他们都是,只是大家分工不同。我们从小就住在火车站旁边平房区的大屋里,严爹是我们的师傅,他给我们饭吃,教我们做老荣的技术。
  小时候,我们不可以不做,或者说,我们宁愿跟着严爹做老荣,也不愿意被老渣(人贩子)砍掉手脚去火车站讨钱。长大了,除了做老荣,似乎也做不了别的,像我这样的文盲,听说现在工地都不收的。
  我不知道做民工和文盲有什么关系,就像我也不知道做老荣和有一双弹钢琴的手有什么关系一样。
  不过我也不是一个字都不认识,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小野教我的。他说我们迟早要离开严爹的,就连伟仔唐也不见得会跟严爹一辈子,严爹太抠了。等我们出去闯世界了,我们会认识很多人,有做老荣的,也有不是做老荣的,不论怎样,我总得给人介绍自己呀。
  这位大佬,你好,我姓玩,叫玩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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