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普拉 作者:乔治·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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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普拉 作者:乔治·桑[法]-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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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人家有权利的话,可以回来;您肯定不会再在这儿发现我怀疑或证实您的权利。在此
期间,由于我不了解这些权利,我想自己可以负责让这两位圣洁的人临死前一直受到敬
重。”
    “卑鄙小人!”我叫起来,“我真不知什么阻止我把你撕成碎片!你出于什么可憎
的冲动把匕首插进我的胸膛不断转动?你惟恐我幸免于我的灾祸?你不知将有三口棺材
一起从这座屋子里抬出去?你以为我到这儿来是贪图别的东西,而不是寻求临终的目光
和临终的祝福?”
    “您该说临终的宽恕,”神甫声音阴沉地回答,做了一个无情谴责的手势。
    “我说您发疯了!”我嚷道。“倘若您不是一个教士,瞧您对我说话的腔调,我就
要叫您在我手里粉身碎骨。”
    “我才不怕您呢,先生,”他回答。“把我杀死真是帮我一个大忙;可您通过威胁
和狂怒反倒证实了对您的控告,我对此感到遗憾。倘若我看到您真诚地忏悔,我就会陪
您一起哭泣;但您的镇定却使我厌恶。以前,我只是把您视为狂躁型的疯子;今天,我
相信看透了一个坏蛋。滚开!”
    我跌坐在一把扶手椅上,又气又难过,连话都说不出来。当下,我巴不得马上就死
去。爱德梅在我身边奄奄一息;对面是个坚信我有罪的法官,性情本来温和、羞怯,却
变得严厉、无情!想到失去我心爱的人儿,我但愿一死了之;可是压在我头上的可怕罪
名又使我振作起来。我相信,这样一种罪名在真理的声音面前一刻也站不住脚。我想像,
只消我看一眼,说一句话就能使它不攻自破;但我觉得十分沮丧,深受伤害,因而拒绝
这种自卫的方法。被人怀疑的耻辱越压在我身上,我就越明白,当一个人只有蒙受不白
之冤的自尊心作为武器时,那么要想成功地保卫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垂头丧气地呆在那儿,一声不吭,似乎有顶铅帽压在我的头顶上。门又打开了,
勒布朗小姐神态生硬地走过来,以充满憎恨的声调通知我,说外面楼梯上有个人要跟我
说话。我身不由己地走出去,发现帕希昂斯正在等我,双臂交叉相抱,摆出他最严峻的
姿势,脸上的表情令我敬畏,如果我确实有罪的话。
    “德·莫普拉先生,”他说,“我必须跟您个别谈谈;您愿意跟我去我家吗?”
    “好,我愿意,”我回答。“我准备忍受一切羞辱,只要我能知道你们想从我身上
得到什么,为什么你们肆意侮辱最不幸的人。带头走呀,帕希昂斯;走得快些,我急于
赶回这儿来。”
    帕希昂斯毫无表情地走在我前面;我们走近他的小屋时,看见我可怜的中士也刚刚
急匆匆地赶到。他找不到马追随我,又不愿同我分离,所以是步行而来,走得太快,浑
身大汗淋漓。他已扑在葡萄藤绿廊下一条长凳上,瞥见我们,又生气勃勃地一跃而起,
向我们走来。
    “帕希昂斯!”他嚷道,声调富于戏剧性,要不是在这样的时刻我压根儿高兴不起
来,这声调本来会使我发笑的。“疯老头!……在您这样的年纪恶意中伤?……呸!先
生……被命运断送了……您是这样……是的。”
    帕希昂斯一直不动声色,这时耸耸肩膀,对他的朋友说:
    “马尔卡斯,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到果园尽头休息去吧。这儿不关您的事;我
要跟您的主人单独谈谈。去吧,我希望您去。”他边说边用手推马尔卡斯,中士尽管既
自负又敏感,总是出于本能和习惯听从这种权威性的指示。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帕希昂斯直截了当地进行盘问,我决意接受他的审讯,以便
尽快弄清我周围发生的事。
    “先生,您愿意告诉我眼下您打算干什么吗?”
    “只要我还有个家,我就打算留在我的家中,”我回答:“一旦我不再有家了,我
要干什么不关任何人的事。”
    “可是,先生,”帕希昂斯又问,“如果有人跟您说,您留在您的家中,不能不给
这个或那个家庭成员带来致命的打击,您还坚持留下吗?”
    “只要我相信事情确是如此,我就不在他们眼前露面;我会在他们的房门口等到他
们临终的最后一天,或者他们康复的最初一天,好再向他们要求我依然配得上的爱。”
    “啊!问题就在这儿!”帕希昂斯轻蔑地一笑。“我不信您配得上。再说,我对此
很高兴,这是更加显而易见的。”
    “您想要说什么?”我嚷道。“说吧,无耻之徒!给我解释清楚。”
    “这儿只有您才是无耻之徒。”他冷冷地回答,同时在他惟一的板凳上坐下,让我
继续站在他面前。
    我不惜任何代价要他作解释。我克制自己的脾气,甚至谦恭地表示,只要他同意向
我复述刚一出事爱德梅就说的话,以及她发烧时又说的话,我准备听从忠告。
    “绝对不行,”帕希昂斯生硬地回答:“从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您一句也不配听
到;我决不会向您复述。您干吗要知道呢?希望今后向人们隐瞒某件事吗?上帝早就看
到您了,对他来说秘密是不存在的。您走吧,待在莫普拉岩,安分守己;等您叔叔过世
了,您的事务料理了,您就离开这个地方吧。如果您信得过我,最好现在就离开。我不
愿使您受到起诉,至少您不要用您的行为迫使我这样做。可是别人对事实真相即使没有
把握,至少起了疑心。两天以前,有个仆役嘴不紧,在大庭广众中无心说出一句话,可
能已引起司法部门的注意;只要一个人有罪,从法庭到断头台就只有一步之遥。我一向
跟您无怨无仇,我甚至对您产生了友谊;听从您说准备接受的这个忠告吧。走吧,要不
然就躲起来,准备逃跑。我不希望您毁灭,爱德梅也同样不希望……所以……您听明白
了吗?”
    “您以为我会听从这样一种劝告,简直是发疯。我,居然得躲起来!我,居然得像
个罪犯似地逃跑!别做梦了!得啦!得啦!我要对抗你们所有的人。我不知道什么样的
狂怒和仇恨在折磨你们,使你们勾结起来反对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要阻止我见我的
叔叔和堂妹;但我藐视你们干的蠢事。我的位置在这儿;我决不走开,除非根据我堂妹
或叔叔的正式命令;这命令还必须让我听见由他们亲口发出,因为我决不让任何外人向
我转告判词。所以,谢谢您费心了,帕希昂斯先生;既然如此,我自己的才智就够用了。
再见。”
    我正准备走出茅屋,不料他冲到我前面,霎时间,似乎打算使用武力把我拦住。虽
然他已上了年纪,而我高大强壮,他说不定还能在这样一场较量中占上风。矮小,驼背,
宽肩膀,他是一个大力士。
    可是,正当他朝我举起胳臂的时候,他停住了。在他正要大发雷霆之际,他被经常
支配他的一阵强烈的同情心控制住了;他以怜悯的神态注视我,仁慈地对我说:
    “不幸的人!我一向像爱自己的孩子一般爱你,因为我把你看作爱德梅的兄弟,你
可别自取灭亡。我以被你杀害的爱德梅的名义这样恳求你,你还爱着她——这我看得出
来——可你再也无法重见她了。相信我吧,你的家庭昨天还是一艘美好的船,舵掌握在
你手里;今天却成了一艘搁浅的船,再没有帆和驾驶员;必须由见习水手们操作,像朋
友马尔卡斯所说的那样。好吧,我可怜的遇难船员,别坚持淹死自己了。我扔给您一根
绳子,抓住它吧;再过一天,就太晚了。想一想,如果司法部门抓获您,今天试图救您
的这个人,明天将不得不出庭控告您,谴责您。这种事我一想起来眼泪就夺眶而出,您
别迫使我去做。贝尔纳,您曾经有人爱过,我的孩子,今天您还可以靠往事生活下去。”
    我痛哭流涕;这时进来的中士也哭起来,求我返回莫普拉岩。但我很快就重新振作
起来,推开他们,说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善良的人,宽宏大量,很疼爱我,因为你们相信我犯了可怕的罪,
还想着救我的性命。可是请你们放心好了,朋友们,我是清白无辜的,没有犯这种罪。
相反,我但愿案情调查得水落石出,那么可以肯定,我会被宣告无罪的。为了我的家庭,
我应当活到我的名誉完全恢复之时。然而,如果我命中注定要眼睁睁看着我的堂妹死去,
由于我在世上除了她没有人可爱,我将把自己的脑袋打开花。干吗我要萎靡不振呢?我
不留恋人生,在她死后决不苟活!愿上帝使她临终的时刻过得宁静而没有痛苦——这就
是我对上帝惟一的要求。”
    帕希昂斯以阴郁的不满神情摇摇头。他对我的罪行深信不疑,我的任何否认都使我
失去他的怜悯。马尔卡斯仍然爱着我;但是除我自己以外,世上没有任何人为我的清白
无辜担保。
    “如果您返回宫堡,您就要在这儿起誓,未经神甫准许决不进入您堂妹或叔叔的房
间!”帕希昂斯嚷道。
    “我起誓,我是清白无辜的,”我回答,“我决不让任何人把罪名强加在我身上。
你们俩都往后退!让我过去!帕希昂斯,如果您认为告发我是您的责任,那您就去告发
吧。我所希望的,只是别不听我申诉就将我定罪。我宁可要法庭依法审判,也不要舆论
随意制裁。”
    我冲出茅屋,返回宫堡。由于不愿在仆从们面前大闹一场,知道他们不会向我隐瞒
爱德梅的真实情况,我走进自己平时所住的卧室,闭门不出。
    可是,傍晚时分,正当我从卧室出来,想了解两位亲人的病情时,勒布朗小姐又来
通知,说外面有人找我。我从她脸上看到一种既满意又害怕的表情。我明白自己就要被
捕,并猜到是勒布朗小姐告发的(事实果真如此)。我走到窗前,看见骑警队的几个骑
兵正在院子内守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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