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作者:[法]纪尧姆·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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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 作者:[法]纪尧姆·米索-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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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医院找到了萨姆,两个人都渴望在这个下午逃离城市。正好,伦纳德.麦奎因再次建议萨姆享用新英格兰的那套房子,这次萨姆没有拒绝。
    他们于是从95号公路驶离了纽约。即使在车上,他们也如胶似漆。换档时十指相扣,每个红灯前都不忘拥吻。热吻中的青春激情让两个人都感到吃惊。为了充分享受美景,两人一过纽黑文就驶离了高速公路。向东北方向延展的海岸上星星点点地散落着小海湾和码头。海岸线一直把他们带到康涅狄格州和罗得岛交界处的一个小渔村,麦奎因的房子就在那儿。
    每逢旺季,这里的艺术品画廊和工艺品商店会吸引众多旅游者和航海爱好者。与夏季相比,眼下村庄几近荒凉但却更为质朴。
    停好车后,萨姆和朱丽叶在主街上闲逛了好一阵子,昔日船长们的住房俯临街道。随后他们移步滨海林荫道。天从早晨起就放晴了,感觉异常温和,似乎夏日应邀来到了隆冬。毫无疑问.气候的异常日益明显。他们手拉着手在金色的阳光下沿着防波堤散步。他们欣赏着船只,这时朱丽叶开了一个玩笑:“如果我们在一部电影里,如果我是一个女明星而你是凯文·科斯特纳,我们就登上其中的一艘帆船,你就把我带到远海。”
    “你大概想不到,麦奎因对我说他有一条船停泊在这里。”
    “船叫什么名字? ”
    “茉莉花。”萨姆一边察看船舶证件一边回答。
    他们找了一会之后,来到一条二十八英尺长的船前,整条船为木制,漆得很亮,非常漂亮。
    “你会驾船吗? ”她一边问一边跳到甲板上。
    “岂止是会,我在哈佛学医的时候,我们还时常应邀去当地白人显贵们的赛艇俱乐部,”他解释着也跳上了船。
    “你真要去兜一圈吗? ”
    “最好达到你那些电影参考资料的水平。”
    “可是我猜要驾驶这样一条船肯定要执照……”
    “你别担心,如果人家逮住我们,这次我去蹲监狱。”
    他拉开帆准备开船。他在麦奎因给他的一串钥匙里找到那把船钥匙。
    他发动了船,小发动机没等三邀四请地就轰隆隆地转起来。
    “启航! ”萨姆喊道。“科斯特纳就是这么说的,是不是? ”
    “他比你可差远了,”她一边拥吻萨姆一边说。然后优雅地一跳,攀上甲板的最高处,从那里凝视盘旋在头顶的海燕。
    萨姆找到顺风后关闭了发动机,扯起帆并拉紧帆脚索。船速渐渐提起来,船朝着远海驶去。太阳慢慢地落下去,染红了天空。朱丽叶来到掌舵的萨姆身边。她紧靠着他。晚风吹红了他们的脸,就像一张无形的帆把他们裹了起来。他们默默共享着在大海摇篮里得到的抚慰和朴素的幸福,他们坠入这短暂的瞬间,突然问明亮起来的生活似乎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新的契机。
    半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码头。朱丽叶去了当地的一家小饭馆取暖,眼前放着一杯茶;萨姆则在整理船帆。整理完之后,他沿着岸边长长的木质步道而行。感觉轻松惬意。人在恋爱的时候,生活的确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
    他再一次感觉到生活的意义。
    当铃声打断他的无比幸福时,他正准备去和朱丽叶会合。这既不是他的传呼机的铃声,也不是他的手机的铃声,而是来自一个露天的公用电话。
    一个玩笑? 他左右张望,滨海路上空无一人。他最初决定不去管它,可是医生的职业反应又立即把他拽回来:如果什么人需要帮助呢? 最好不要轻易地置之不理。
    “什么事? ”他摘下电话问。
    在电话的另一端,他最不想听到的人向他致意:“盖洛韦,别忘了我们的协议:故事于星期六中午结束。”
    “科斯特洛吗? 您还要怎么样? 先说,您在哪? ”
    “您很清楚我要怎么样。”格雷丝回答。
    “我不能对我爱的女人做这样的事情! ”
    “我怕您没有选择余地。”
    ‘‘您为什么对我们做这种事? 我已经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 我已经为痛苦交过学费了! ”
    “萨姆,我知道.但这不是由我决定的。”
    “那是谁决定的? 他喊起来,谁决定的? ”
    格雷丝已经挂上了电话。
    愤怒的萨姆把听筒摔碎在电话亭上。
                                   21
    你必须面向未来生活,然而只有当你回顾过去的时候才懂得生活。
    ——克尔恺郭尔
    星期四早晨
    萨姆朝朱丽叶这边转过身来。露在被子外面的是赤裸的肩膀和阳光一般铺洒在枕头上的几缕金发。尽管有妙龄女子相伴枕边,萨姆总算睡了几个小时。一种隐约的焦虑仍不断地缠绕心头。梦醒的他看了一眼闹钟——5 :04——尽管很早,他还是决定起床。
    自此,他不能再欺骗自己了:有东西威胁着他,可他不知道如何面对。
    他沉浸在不安中,感觉自己就像《四维》中的人物,这是他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电视连续剧:一个普通人跨越了一条他想象不到的生存界限,惊恐地意识到现实生活中出现的裂痕。
    他悄悄地下了床。地板上散落着昨晚他们耳鬓厮磨的残迹:胸衣、彩色套头衫、箭牌衬衫、几件内衣……
    他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器的龙头。热流震动着水管并让屋中充满蒸汽。
    水幕中的萨姆始终被相同的疑虑折磨着。他正在失去对局势的控制,特别是他重新独自面对自己的问题。他可以和谁谈谈所遇之事而又不被怀疑呢? 求助于谁呢?倒是有这么个人,他突然想起来,可是,太长时间……
    他不愿意深想这个可能性,结束了淋浴并使劲擦身。
    回到卧室后他快速穿上衣服,草草地给朱丽叶写了张便条放在枕头上的明显位置。他把曼哈顿家的钥匙也留给了她。
    他绝望地在厨房寻找剩下的咖啡,但是没有找到。
    今天早晨恰恰是要喝十大杯咖啡! 他看了朱丽叶最后一眼,来到台阶上。寒风和震耳欲聋的海浪声扑面而来。他脑子里想着事,搓着手走下了几级台阶。尽管寒冷,四驱越野车立即就上路了。
    因为时间早,他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纽约。当他调头朝布鲁克林方向转弯的时候,他正打算朝东拐向去医院的路。
    “嗨! ”
    为避开一辆送完货开出来的花店小卡车,萨姆紧急刹车。轮胎尖啸着在地面滑行。尽管越野车的刹车很灵,但最终还是撞上了小货车的尾部。
    并不猛烈的撞击震了他一下。
    萨姆倒车然后超到货车前面。他看到货车司机——一个报复心很强的南美青年——并没有受伤。相反,他翻来覆去地作出种种手势,并朝着怀着种种好意前来关照他的医生挥舞拳头。
    萨姆决定不下车,他取出总是放在钱包里的名片晃了晃扔进小货车里。
    “我照价赔偿! ”他喊着重新发动了车。
    他做好了赔偿的准备,但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必须去见一个人。
    他过去曾经求助过的一个人。
    当他不再有能力赋予现实以意义的时候。
    萨姆把车停在路边。自他离开贝德一斯泰已经过去了十年。他曾发誓永不回来,诺言遵守到了今天。
    最初,这个街区的资产阶级化进程让他无言以对。飞升的房价把曼哈顿的中产阶级赶了出去,不少城里人冲过来购买过去由一些社会底层居住的低价棕色小砖房。
    街道更深处,一辆警车在静静地巡逻。这个地方甚至显得过于干净了。
    几年的工夫,小贝鲁特已经变得像某个城郊居民区一样宁静了。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的后脊梁就冒出久违的一股凉气。萨姆于是明白了,非法居住者和毒品贩子的可怕鬼影将永远纠缠曾困居此处的人。
    他在街上走着。小教堂还在那里,夹在篮球场和一座即将拆除的仓库中间。萨姆登上几级台阶,站在门前。过去,哈撒韦神父总是正好在万一的时候让“主的住所”大门敞开。后来,哈撒韦神父去世了,来了一个新的神父接替他。然而,当萨姆推动厚厚的木门时,它吱吱地开了。终究还有未改变的东西……
    从这些繁复的装饰就可以认出这幢建筑物。那些最不协调的装饰物在一种古怪的和谐中共处一方,有点南美教堂的风格。墙上贴着金黄色的壁纸和数不清的小镜子。在祭坛的上方,一个带翅膀的圣母雕像向来访者伸出双手,而一幅设色大胆的壁画突出了基督的痛苦。
    萨姆动情地沿通道向前走。小时候他经常躲到这里。哈撒韦神父在圣器室给他布置了一个做作业的小空间。萨姆从未放纵过自己,但是蔑视学习的街区几乎就没有适合学习的地方。
    医生走近一处金光闪闪的壁龛。悬挂在几根细链子上的香匣权当作香炉使用。周围点着十几支大蜡烛。他往善款箱放进几个美元,点燃了三根蜡烛:一根为费德丽卡、一根为安吉拉、最后一根为朱丽叶。
    教堂总是弥漫着一种胡椒和香草的特殊气味,这就像是一台光阴倒转器,让萨姆突然重回到了十年前。
    他在内心深处等待的就是这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自认为已经征服了青春时代的苦难,但这并不是真的。十年来,他机械地经历了大学生活,紧接着就是医生的职业生涯。他愚蠢地觉得如果他能成功拯救病人,那么最终也会治好自己的焦虑并恢复内心的安宁。可事实并非如此:尽管青肿已消,但是伤痕犹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费德丽卡之死本应使他正视过去的现实以便从中解脱。但是他不但没有做到,反而墨守在无从慰藉的鳏夫境地。直到他遇到了一种目光,一个希望……但是先是他的谎言,随后是格雷丝·科斯特洛令人担心的预言败坏了他与朱丽叶的偶遇。
    萨姆在摆在通道两边的简朴长凳中找了一张坐下。在教堂里那让人欣慰的光线下,他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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