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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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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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门子规矩?

不过府中刚刚办完寿宴,羊肉倒确实多得是。

“好,交待厨房,吃羊肉。”沐王道。

心里道羊肉热性,正好让南岩风这家伙抗寒一点。

想到这他又摇摇头,他知道自己又错了,南岩风冷与不冷,他为何如此挂心。

“等等,王爷,交待什么厨房啊。下雪呢,这么好的雪,交给厨房做岂不暴殄天物。”鲁冰花坏笑道。

沐王不明白下雪跟羊肉之间的联系。这一群人中,最不会享受的就是他。其次是没见过世面的南烛。

“那你打算怎么吃?”果然,南烛发问了。

“傻南南。这时候呢,就应该在靠水的地方摆两个火炉,一个烤肉一个温酒。酒呢,最好用黄酒,烫得温温的,一口下去,肠肠肚肚都像是被熨斗熨过一般舒坦。一边烤肉喝酒,一边看白雪落碧湖。若是有三五美人持杯把盏,那就更妙了。”鲁冰花道。

无愁公子眼睛一亮:“鲁兄很不俗。”

“吃喝玩乐这些事上,他真没一样俗的。”杜若笑吟吟地话里有话。也就是说除了吃喝玩乐外鲁冰花就是俗的。

“好,烤肉!”南烛立刻投了赞成票。再期待地看向沐王。

“那就烤肉吧。”一看南烛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沐王就答应了。

不多时,两个火炉就在临水香榭里备上。沐王一行人清一色地顶着熊猫眼浩浩荡荡地进水榭吃肉。

“南公子醒了!”

“他昨晚就醒了。昨晚那么恐怖你不知道吗?飞雪楼的人半夜抓财政使跟各处主簿来应对。好几个活生生吓出病来了的。还有几个回去以后就张罗着要家人去买棺材。”有人答。

“各处主官们从寅时起就在不断地打探消息。从未见过这般阵仗。”

南岩风一醒,沐王的可怕便立刻加剧。

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那群人。盯着那个玄衣银纹的身影,那个身影正严肃地坐在水榭里——看人吃烤肉。

“试试看!真的挺好吃的。”南烛将一块烤肉递过来。

沐王有些不习惯。他不是不习惯吃烤肉,而是不习惯这么自在。

一颗心轻松地像是没地方可放。

“光吃肉没意思,来投壶吧!”南烛道。

“正有此意。”鲁冰花笑得开心。

投壶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个游戏。只需一个花瓶,众人站在圈外朝壶里投掷签子即可。

一个花瓶,几支梅花,水榭外急雪如鹅毛落下,水榭内却是笑语盎然。

“哈,我投中了!”南烛笑。

沐王也笑了。南烛的笑闹像是有种魔力,春风一般吹进心里最温柔的角落。眼睛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她一笑,心里便会泛起层层喜悦的涟漪。

“有没搞错啊!鲁鲁专投我的脚!”无愁怒了。

“谁有那闲心啊!”鲁冰花道。鲁冰花只是单纯的水平差而已。

几人笑闹。

南烛也似乎忘记了寒冷,只偶尔嘘手。

“投壶的本领不错。”沐王微微笑道。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南烛被冻红的手上。纱布未去,细长的手指微红地靠在她柔软的唇边。朱唇轻启,呵出一阵白气。

莫名地,心里一动。

沐王想握过那双冻红的手。

“以前在家时常玩。还有比我玩得更好的呢。我们总是打赌,若是输了便要钻桌子当小狗。好久没玩了。”南烛的笑容微微收敛,低了头。她想起了二哥。二哥总是陪她玩这个游戏。有时候,她要什么东西了,便用这投壶打赌。二哥便故意输给她。从小到大,小小的瓶子里装着的是二哥无声无息的包容。再相见,二哥可还会跟她嬉戏?

鲁冰花一偏头,看见了南烛眼里的悲伤。

他怎么了?

鲁冰花佯装不在意地走过去,递过一块烤肉,道:“喂,跟沐王抢肉吃抢输了?王爷,您也不让着南南一点,他现在可是个病号!”

沐王一笑。南烛刚才的神情也落在他的眼底。很刺眼。

南烛抬头,对鲁冰花一笑。接过烤肉。

鲁冰花便在她身边坐下。

“真是让人操心。”坐下时,鲁冰花轻轻地说。

南烛闻言。朝鲁冰花嫣然一笑。

鲁冰花叹了口气。

“王爷,你输了。罚钻桌子还是罚其它?”南烛道。

“其它是什么?”沐王问。他不可能选择钻桌子。

“嗯,吹笛。那天听你吹得极好。”南烛道。

沐王嘴角轻轻一扬,拿出南烛归还给自己的小剑笛。伴着落雪吹起笛来。

笛声悠扬,沐王没喝酒,却几乎有些醉了。

一曲尽。

南烛笑。

沐王寻思了一会,将小剑再次递给南烛。“给。”

“这可是皇家宝贝,又借给我?”南烛笑问。

“送给你。这把剑从此是你的了。”沐王郑重地道。

南烛欢喜拿过。

沐王脑中却闪过老王爷的话:对待南岩风这样重情义的一颗棋子,一把剑足矣让他为你卖命。

沐王到底还是这样做了。

尽管南烛对他掏心掏肺,尽管她一醒来便为他操心。

“谢王爷!”南烛说。眼里全是真诚。

沐王不言。

沐王记得老王爷的话。他需要的已经不再是友情,而是好用的棋。

南岩风,只是一颗好用的棋子。

雪,似乎益发冷了。鼻头冻红的南烛笑得灿烂。

“放心,我会好好珍惜的。”南烛道。

☆、99

鲁冰花回到小院。雪仍在下,纷纷扬扬,举目之处皆是一片素白。几枝寒梅在墙角横出。今年雪早,寒梅尚未开放,只有些许几个花骨朵,却别有一种稚嫩的傲然风味。鲁冰花生来爱看美好之物,自然也爱看梅。这几株裹着雪的初梅,让他想起南烛裹着被子的模样。

“你那功夫到底还练不练?”杜若问。

这几天,飞雪楼的长老们已经聚齐,说是要帮鲁冰花练功。杜若也已经按照长老们的要求准备了一些辅助的药草。鲁冰花却整日喝酒,压根没有练功之意。

“待这花半开之时,可折两枝给南南送去。将开未开,独有滋味。”鲁冰花岔开话题道。手指碰落一点梅花上的皑皑白雪。

“你得小心那没见过世面的家伙给你把水倒了,然后拿着瓶子投壶玩。”杜若道。

鲁冰花闻言便扑哧一笑,捂了头。这种事,南烛真做得出来。

“你是不是不想练?”杜若问。

“我……好吧,你说对了。”鲁冰花望着梅花骨朵平静地道,“我只想赚钱花钱养一堆美女,拉上你跟南南去过富贵逍遥的日子。我不想在军队里呆一辈子,也对江湖名声没兴趣。”

“怪胎。这可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机会。”杜若道。

鲁冰花当做没听见,轻轻触动梅条,雪沫细碎落下。白雪下,他颜如妖魅。他爱俗世红尘繁华富贵,却不爱自找麻烦。

“可是你已经在养着飞雪楼的人。前几天你帮恒泰那么大的忙,不就是为了捞银子。”杜若又道。

“我只是见不得人笨死而已。再说了,丑叔也算帮了我们一把,临死他交待这么件事,我不帮忙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鲁冰花道。

杜若浅笑摇摇头,道:“你呀,其实有些地方跟南南一样。”

“别拿我跟他比,我会觉得自己脑袋有洞。”鲁冰花道。心里却说:是吗?

“南南最近有些变化你没发现吗?”杜若问。南烛有些行为言语,在当大夫的人看来颇有点弥留之际要最后一拼不留遗憾的意思。再想想南烛畏寒的举动,杜若觉得有些不对劲。按道理,习武之人不会如此畏寒,何况南烛又擅长轻功。

“什么?”鲁冰花问。鲁冰花看别人看得清,看南烛却往往看不分明。这道理,恐怕跟灯笼照不亮自己一样。

杜若张口欲说,正在这时,院门口进来一个人。

“鲁公子,有人求见。说是您的家人。”一个王府小厮小心翼翼地传话。不敢入门。

小厮一面说,一面瞄着雪地里的两人。鲁冰花穿着金花洒地玄地袍子,腰间一根四指宽银带,卷发松松地用一根银绦绑在脑后,这一套衣裳谁穿都会显得富贵太过,唯独在他身上却不显花哨;杜若一身水蓝色布衣,系着一件沐王亲兵才有的红黑大氅,文雅风流又有金戈之气。

这两个人单看都是俊俏人物,凑在一起却有一种一正一邪的怪异感。

“家人?”鲁冰花一愣,莫非是娘亲?难道她终于想通了,放弃了那莫名其妙的婚姻“大事”?不可能,这不像他娘亲的风格。他的老妈,半辈子都在找一个家。

“知道了。”鲁冰花说。

“我不陪了。我不是南南,最见不得人亲人相见哭鼻子。”杜若“善解人意”地拱拱手,嘴巴却是一点不留情。

“谁要哭鼻子了。”鲁冰花道。

“不知道,反正南南去无愁的院子了,要哭找他,我不管劝,回见。”杜若道。

“嘿,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混蛋!”鲁冰花道。

杜若转回身,眨眨眼道:“小生算算,嗯,你从军那天没看黄历?”

一颗雪球带着怒气砸在杜若身上。杜若大笑着回了房。

鲁冰花拍拍手,对站在门边不敢多走一步的小厮道:“带路。”

小厮便小心翼翼地领着鲁冰花去了外院的一处门房。

鲁冰花走到门边,却被凌空而降的一位飞雪楼长老拦住。这位长老按飞雪楼的规矩唤作青龙长老。青龙长老示意鲁冰花安静。然后鲁冰花便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这是前朝的定窑。好东西啊。”一个人说。

听到这个声音,鲁冰花皱了眉。

“爹爹,咱们这样真的对吗?我怎么觉得不放心啊?”另一个人说。

“没什么对不对的。一个青楼里出来的杂种,混到现在这个地步,眼看着就要风生水起了,他不清理清理后院以后如何为官。信你爹爹没错。”一个男人的声音道。

鲁冰花已经知道里面的人,他的继父跟两位所谓的哥哥。

“只知道他能挣钱,没想到他也挺有当官的本事。”大哥说。

“他能挣钱又如何,一进咱家就当米虫收工不干。他娘倒是老实,把钱交了上来。若是他肯干,我现在名下少说能多一百亩地。”二哥气呼呼地,很心疼自己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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