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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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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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药?”沐王道。

“人心。”鲁冰花道,“南南对你赤诚相待。我无法阻拦他。可如果有人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我不介意挖出他的心。”

沐王扭头跟鲁冰花对视。终于明白鲁冰花刚才的剑是真的带着杀意。这算是他的警告吗?

“你待他很不一般。”沐王道。语气酸涩。

“自然。”鲁冰花答。坦坦荡荡。

鲁冰花与沐王是不同的人。

沐王顾虑太多,而鲁冰花,没有顾忌。

“为何?”沐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鲁冰花却只是一笑。这笑几乎灼伤了沐王的眼睛。

☆、118

“小时候,我喜欢看下雪。”鲁冰花撑着伞道。不疯不闹时的鲁冰花,眼神清冷。

销金窟里养成的举止,加上他天生慵懒随意的气质,也算得上风度翩翩。只是素日里太邪性了些。

南烛看着他好看的侧脸一笑。

南烛一边走一边等着听他的下文。不使用轻功时的南烛,便活像一只陷入泥淖的蹒跚的呆头鹅。

只是一顶伞,却让南烛感到踏踏实实的心安。因为只要她需要,撑伞人就会默默为她挡去所有风雨。这是不是就是依靠的滋味?

南烛鲁冰花没有走扫好的□而是挑了满是积雪的湖边走,这样没人能听到他们说话,还能看看湖景。

“一下雪,就没什么客人。”鲁冰花说。

“可是,没客人不就意味着生意不好吗?”南烛不解地问。

几片雪花飞落在她的睫毛上。鲁冰花伸过手,在靠近南烛时停住。南烛先一愣,随后意识到鲁冰花是想帮她擦拭,于是嘻嘻一笑。停住脚步,大大咧咧地来了个猫洗脸。鲁冰花便停下,默默放下那只伸出的手,撑着伞,看着她,嘴角微扬。

“是生意不好。可是我能清净一会。”鲁冰花笑着说。看多了繁华热闹,见腻了迎来送往,金银生厌,珠玉不奇。反倒是一片安静难能可贵。比如说,现在。他觉得很是静谧安心,还有一种暖心的味道填充了整个胸腔。温温地,像是能把所有冰雪融化。

这种温暖,很美好。美好得鲁冰花希望这条路一路延伸过一生一世。

南烛擦了脸,继续跟着鲁冰花踉踉跄跄地走。

湖边积雪已经很深,轻易地没过了南烛半个小腿,躺卧的茅草跟雪下的低矮灌木更是增添了路途的难度。

她不自觉地抓住了鲁冰花的衣衫袖。鲁冰花不言语,脚下却暗暗使出几分功力,这样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健。

雪地上,两个人的脚印,由最开始的一深一浅,转变为一浅一深。

“我小时候也喜欢看雪。”南烛道,“一下雪,再冷也是要出去玩的。扫新雪,摘梅花,滚雪球,二哥还教了我许多别样的玩法。”

南烛笑得开心。

二哥身体不好,可是跟他在一起永远都不会闷。很多时候,南烛在雪地里胡闹,二哥就在檐下笑。

“比如说?”鲁冰花不自觉地被南烛的笑意感染。

“比如,做冰灯冰花。拿一个容器,比如竹筒,将喜欢的东西放进冰水里,过上一个晚上,将被冻住的冰块从竹筒里倒出来。就变成了冰花。放在窗台下,再容易消逝的东西也可以陪着我们过整整一个冬季。二哥总是说,装在冰里的,是被封印的时间。”那时的二哥,离死亡很近。他是不是想留住一点时光?

可惜南烛那时并不懂二哥的悲伤。

南烛贪玩心性发作,一边说,一边就在四处找可用之物。扫视一圈,发现一丛常青脚下有个陶钵。正是可以用来做南氏冰花的好东西。

南烛喜上眉梢,松开了鲁冰花的衣衫袖,转身想去冬青下拿那粗陶钵子。

谁知她走太急,脚被雪下一段草根绊了一下。“哎哟!”

南烛跟雪花拥抱在一起。

鲁冰花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去拉她。南烛正好伸手求救。两只手就这样握在一起。

冰凉的小手入掌,鲁冰花心里一疼。这手也太凉了。索性地,握住了南烛的手。

“拉你起来。”他说。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南烛只顾着扑腾,哪里知道鲁冰花的心思。借力站了起来。

“没事吧?”鲁冰花柔声问。

“嘿嘿嘿,没事呢!”南烛道,又松开了手。

南烛继续往冬青处取来了陶罐。屁颠颠在结了薄冰的湖里舀上半钵子水,装上半钵子冰。转头问鲁冰花:“鲁兄,你要放什么进去?”

鲁冰花摘了一根茅草递过。

南烛便取了一叶深绿的冬青圆叶。

“这根丑茅草就是你,挺像的,高高瘦瘦,还有一头梳起来都很奇怪的头发。”南烛笑着说。

鲁冰花的卷发用一个银发箍束在头顶,几根带着大起伏的鬓发曲曲折折留至胸前,其实很好看。如今郡城内有多半富家公子都在学这个款式,甚至试图想办法把自己的头发弄成大波浪卷,以图多一份鲁冰花那样的邪魅。只可惜至今只听过八分像的以及被火钳子烧成光头的,还没见过彻底成功的。

鲁冰花一扬眉道:“你的意思这个是我,那么那看上去很笨的椭圆叶子是不是就是你?一身绿衣裳。还好不是夏天,若是夏天,你得抓只青蛙放进去。”

“可恶!”南烛抓了一团雪丢鲁冰花。

鲁冰花的身形一动,在雪面上移出一段幻影来,轻松躲过。

南烛再丢,鲁冰花躲闪。

南烛咋舌:“好可怕的功力。我大哥都没你厉害。竟然有虚影。”

“四大长老也是这么说的。说是我的体质与常人有异,又与飞雪楼的阴寒路数十分契合。——说不定是托我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爹爹的福。——这么说来,丑叔也许并不是只是因为看我顺眼才找的我。”鲁冰花道。

南烛点头。“嗯,看你顺眼不容易。我跟杜若都比你顺眼多了。”

这回,鲁冰花被气笑了。

不多时,冰花雏形做好。

“它们的时间被定住了,不会溶释,直到春天。”南烛道。

二哥,你可知道,现在的南烛也想冰封住一些时间。冰封住跟他们在一起的岁月。

“放心。春天也不会化,”鲁冰花道,“我会把它们放到永远不会化的地方去。”

紫苑花地,或许需要添一口冰窖。

“对了。你为什么叫冰花?是因为你是冬天出生的吗?”南烛问。

“不是的。”鲁冰花道。

“那怎么会叫冰花?”

“我娘真名姓花,我出生的时候她觉得冷,所以就叫鲁冰花。”鲁冰花道。

“这……是真的吗?”南烛道。

“反正我娘是这么说的。”

南烛站起身,往前走。犹豫了一下,想干脆施展轻功。只是太累了一些。鲁冰花却在此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南烛下意识想抽回。却发现鲁冰花的手温温地,还很有力。自己的手被牢牢地握住。

“呆子,你想一路朝拜到沐王房间吗。”鲁冰花不由分说道,“走吧。”

两人携手。不知为何都没再多说话。一路雪花飞舞。伞下却是风平浪静的温馨。

鲁冰花轻轻将伞的大半盖住了南烛的身子。

“你有时候很像二哥呢。”

“我是我。”

☆、119

沐王的头很疼,无愁这小子刚刚来过,告诉他:“大雪封路,维城物资紧缺,白铜巷的房子一时之间压根不可能建好。不说其它木材工匠之类,就是土坯砖,一时半会也没地方去弄那么多。我实在做不到。如果要追究我的责任,就拿我的骨头跟破轮子当砖去吧。”

显然无愁已经被逼得跳脚了。

可难不成眼睁睁看着难民冻死?

沐王绝对不会。

该死,到了这时候,他脑袋里就出现南岩风的脸。

沐王下了床。

屋子里架着一个小火炉,木炭亮着微微火光,明明灭灭吐纳温暖药香,一个药碗搁在案板上。不远处的案几上摆放着凌乱的棋子,圈椅上有一件厚斗篷,这么厚,显然是南岩风守夜时留下的。

南岩风在这守了他三夜。

见,抑或是不见。

见他,情绪总是不自觉地失控。不见,却又时时想起他。

沐王坐到圈椅上,手拿过棋桌上的黑白子。明明是一颗棋子,他却难以割舍。他不该有这种心思,是因为自己还不够狠吗?

“药来喽!”南烛欢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沐王不自觉地抬起头。却在高程打起帘子的瞬间,看见鲁冰花撑起的伞。

鲁冰花跟南岩风是一起回来的。共用一把伞。

在鲁冰花庇护下的南岩风像是一只被老鹰保护的鸟。

那明媚的笑靥让沐王的心瞬时痛了一把。

他到底没办法不在意。

南岩风钻了进来。一眼就看见沐王坐在椅子上。“咦,你怎么起来了?”南烛问,药一放,连忙过来。

鲁冰花没进来,显然只是为了将南烛送回。

这么一想,沐王便更觉得不是滋味。

南烛顺手拿了圈椅上的斗篷给沐王,沐王却拒绝道:“南岩风,你的规矩呢?”

南烛愣住。

沐王看见南烛的笑容刹那间凝固在脸上。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不是一直很喜欢南烛“没大没小”的样子吗?

只是打个伞而已,自己怎么就那么介意?南烛为他守夜,给他熬药,末了还被他冷言冷语。自己这算不算不知好歹。南岩风会不会转头就走呢?如果那样的话,自己的一颗心是不是就轻松了?真的会轻松吗?

抑或是碎成几瓣。

他不可以有这种心思。

南烛果真转了身。

“不要!”沐王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了南烛的一角斗篷。

“不要什么?放斗篷的架子坏了吗?——我只是去放斗篷。”南烛侧身茫然地问。她觉得沐王怪怪的。

“没什么。”沐王闻言松了手。

看着南烛走到弯月架前,将斗篷解下,挂在金钩上。黑色斗篷下,是单薄的身子,消瘦的肩。南烛仰着头,露出一截雪颈,几缕青丝凌乱地搭在粉颈边,这样的肌肤,吻下去会是什么滋味。沐王不由心里一跳。旖旎的想法像一颗种子在心中发芽,然后一点点地蔓延。

“王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烦心啊?”原来南烛没把沐王的话当回事,只以为沐王有事烦心。倒也是,南烛向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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