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儿流浪记 作者:埃克多·马洛 译者:殷立信、陈伯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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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儿流浪记 作者:埃克多·马洛 译者:殷立信、陈伯祥-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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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喂它草料?谁给挤奶?”


  有好几个钟头就在这悲哀和疑惧的思绪中过去了,时间愈久,我们愈感到悲痛。


  我还是试图安慰马西亚,对他说,他们会来提审我们的。


  “那么,我们说什么呢?”


  “说实话。”


  “那他们就会把你交到巴伯兰的手里了。就算只有巴伯兰妈妈一个人在家,人家也会去问她,看我们是否在撒谎,这样我们安排好的一次‘意外的高兴’就要落空了。”


  我们的牢门终于在一阵可怕的生锈门轴的吱呀声中打开了,我们看见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先生走进来,他慈祥开朗的面孔顿时使我们产生了希望。


  “喂,起来吧,坏蛋!”狱卒说,“好好回答治安法官的问题。”


  “好,好,”治安法官示意狱卒,他要单独问我们,“我要先问问这一个,”他用手指了指我,“把另一个带走,看住他,我马上也要问他的。”


  我想在这种情形下,我应该提醒马西亚该怎样回答。


  “治安法官先生,”我说,“他象我一样,会向您讲述真情,全部的真情。”


  “那很好,很好。”法官迅速截住我的话,似乎不想让我再说下去。


  马西亚出去了,飞快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对我说.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有人指控你们偷了一头奶牛。”治安法官对我说,他的两道目光盯着我。


  我回答他,我们是在于塞尔集市上买的奶牛,并且说出了兽医的名字。他在这笔买卖中为我们出过主意。


  “这需要核实。”


  “我希望这样,一核实就证明我们是无辜的了。”


  “你们为什么要买一头奶牛呢?”


  “我们要把奶牛带往夏凡侬,奉赠给奶我的养母,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也作为我爱她的一种表示。”


  “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巴伯兰妈妈。”


  “是不是前几年在巴黎受伤致残的泥瓦匠的妻子?”


  “是的,治安法官先生。”


  “这也要进行核实。”


  对于这句话,我没有象说到于塞尔兽医时那样爽快地请他去查问。


  看到我窘迫的样子,治安法官步步紧逼地向我追问起来。我解释说,我们打算要巴伯兰妈妈获得一次“意外的高兴”,如果他去巴伯兰妈妈那儿打听,那么我们的这一番心思就会落空。


  在窘迫之中,我又感到一种强烈的满足。既然法官先生认识巴伯兰妈妈,还要从她那里知道我叙述的真假,这就证明巴伯兰妈妈一直活着。


  我马上又为另外一件事感到高兴,从法官向我提的问题中得知,巴伯兰前一阵又到巴黎去了。


  这使我异常高兴,以致找了许多有说服力的词句,好让法官相信,兽医的证词足以证明我们的奶牛不是偷来的。


  “你们从哪里弄到足够的钱来买这头奶牛?”


  这正好是马西亚预料的那个可怕的问题。


  “我们挣来的。”


  “在哪儿挣的?怎么个挣法?”


  我给他解释,我们是怎样从巴黎到瓦尔斯,又怎样从瓦尔斯到蒙多尔,一路上怎样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挣钱,又怎样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积攒这一笔钱。


  “你们到瓦尔斯去干什么?”


  这个问题使我不得不从头说起。老法官听说我曾被活活埋在特鲁耶尔矿井里的时候,他打断了我的话,用一种温和得近似友好的声音问我:


  “你们两人中谁是雷米?”


  “是我,治安法官先生。”


  “谁能证明?宪兵对我说,你并没有身份证。”


  “是没有身份证,法官先生。”


  “那么你讲讲瓦尔斯矿井灾难的经过吧。我从报纸上读到过有关报导,如果你不是真正的雷米,你是骗不了我的,当心点。”


  法官先生用“你”称呼我,给了我勇气,我看得很清楚,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我的故事讲完后,法官用温柔同情的目光长时间看着我。我以为他会马上给我们自由的,但他并没有任何表示,一句话也没对我说,让我一个人留在那里。他大概要去问马西亚,看我们两人说的是否吻合。


  我沉思了很久,治安法官先生终于和马西亚一道回来了。


  “我要派人去于塞尔了解一下情况,”他说,“如果象我所希望的那样,证词和调查都能证实你们的陈述,明天就释放你们。”


  “那我们的奶牛呢?”马西亚问。


  “奶牛也还给你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马西亚争辩说,“我是问谁喂它吃草,谁给它挤奶。”


  “放心吧,小家伙。”


  马西亚也放心了。


  “要是有人挤奶,是不是可以给我们一点奶?”他笑着问,“这样我们就能吃一顿很好的晚餐了。”


  治安法官一走,我立即告诉马西亚两大喜讯,简直忘记了我们是在监狱里。第一条是巴伯兰妈妈还活着,另一条是巴伯兰在巴黎。


  “王子的奶牛就将凯旋般地进村了。”马西亚说。


  马西亚高兴得又跳又唱,我拉着他的手,也被他的高兴感染了。一直忧愁不安地待在角落里的卡比,这时也挤到了我们的中间,用它的两条后腿直立了起来。于是,我们旁若无人地跳起舞来,大跳特跳,以致惊骇不己的狱卒——多半是为了他的洋葱头吧——不得不跑过来看看我们是否在造反。


  他喝令我们安静下来,但说话不象和治安法官一起进来时那样凶狠了。


  这使我们明白了我们的处境并不坏,而且我们很快就得到证实,我们并没有弄错。他不一会儿又回来了,给我们带来了满满一罐牛奶,还有一大块白面包和冷牛肉,说是治安法官先生让送来的。


  监狱的犯人从未享受过如此优厚的待遇。我们吃着小牛肉,喝着牛奶,我改变了对监狱的看法,认为它肯定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马西亚也有这样的感觉。


  “白吃白住,”他笑着说,“真是交上好运了。”


  我想吓唬吓唬他。


  “如果兽医突然死了,”我对他说,“谁来为我们作证呢?”


  “只有在遭到不幸的时候才会这么想,”他毫不生气地说,“现在可不是这种时候。”








 


第九章 巴伯兰妈妈
 


  在监狱的行军床上过上一夜是不坏的,比起在星空下露宿要好受多了。


  “我梦见奶牛进来了。”马西亚对我说。


  “我也梦见了。”


  早上八点钟,牢门开了。我们看见治安法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我们的朋友兽医,他要亲自来看着我们得到释放。


  说到治安法官,他对他的两个无辜囚犯的关切,不仅表现在昨天晚上给我们提供了一顿晚餐,现在他又交给我一张漂亮的贴上印花的文件。


  “你们在大路上这样流浪,真是疯了,”他友好地对我说,“我从镇长那里给你们弄了一张通行证,从此你们就有了保护了。孩子们,祝你们一路平安。”


  法官和我们握了握手,兽医拥抱了我们。


  我们那样倒霉地进入这个镇子,离开的时候却趾高气扬,得意洋洋地牵着我们的奶牛,把头抬得高高地走着;我们只转过半个头去,从肩膀上斜眼看了看那些站在家门口的、也正用眼睛瞧着我们的乡下人。


  “我只有一件事感到遗憾,”马西亚说,“宪兵抓我们的时候满以为有理,现在却没在这儿看着我们这样离去。”


  “宪兵是错了,但我们也错了,认为倒了霉便再也别指望有好日子的这种想法是错的。”


  “这是因为我们的日子还过得去,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倒霉。当你口袋里还有五个法郎的时候,你就算不上倒霉。”


  “你昨天还可以这么说,今天就不该这样说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不是吗?”


  我们可算是吸取了教训,不敢再松开牛缰绳了。我们奶牛的脾气确实是温顺的,但容易受惊。


  我们马不停蹄地总算赶到了我和维泰利斯过夜的那个村子。现在,只要再穿过一大片荒野,就可以到达通往夏凡侬的山坡。


  我们在这个村子的街道上走着,正好走到了泽比诺偷面包的那家小铺的门前,我头脑里立刻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应该马上让马西亚也知道。


  “你知道,我是答应过你要在巴伯兰妈妈家吃油煎鸡蛋薄饼的,要烙薄饼,就得有奶油、鸡蛋和面粉。”


  “那一定好吃极了。”


  “我相信肯定是好吃的,把薄饼卷起来。满满地塞上一嘴巴,那还能不好吃?你等着吧。但是巴伯兰妈妈家可能既没有奶油,又没有面粉,因为她穷。我们是否给带些去呢?”


  “这个想法太妙了。”


  “那么你牵着奶牛吧,千万别松开绳子。我到这家食品杂货店去买点奶油和面粉。至于鸡蛋嘛,现在我们带上,路上会打碎的。如果巴伯兰妈妈没有,她可以去借。”


  我走进泽比诺偷过面包的食品杂货店,买了一磅奶油和两磅面粉,然后继续赶路。


  我本来不愿意催赶我们的奶牛,但我是那样急着要尽快赶到夏凡侬,所以不知不觉地加快了步子。


  还有十公里,还有八公里、六公里。说也奇怪.我愈走近巴伯兰妈妈的家,我仿佛觉得这路程比我离开她的那天更长了。我记得那天天上还掉着阴冷的雨点。


  我非常激动,心里焦躁不安,时时刻刻在看我的表。


  “一个很美的地方,是吗?”我对马西亚说。


  “眼前光秃秃的一片,怎么看不见树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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