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儿流浪记 作者:埃克多·马洛 译者:殷立信、陈伯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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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儿流浪记 作者:埃克多·马洛 译者:殷立信、陈伯祥-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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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来做出这道新鲜菜的,就是我雷米,我将成为家中有用的一员。


  当然,为了实现我脑海中的这一计划,我必须在洋姜发芽时特别留意。所以我每天都要走到种洋姜的小角落里进行观察。我真是急性子,似乎觉得洋姜根本没有长。


  我正跪在地上,两手支撑着,用鼻子闻闻洋姜。猛然间,我听到有人不耐烦地喊我的名字,那是巴伯兰在叫我。


  我赶紧回屋。


  我看见维泰利斯和他的一群狗出现在壁炉前,我感到万分惊愕。


  我顿时猜到了巴伯兰对我的打算:维泰利斯前来领我。为了不让巴伯兰妈妈保护我,巴伯兰一早就把她打发到村里去了。


  我清楚地感觉到,我不可能从巴伯兰那里得到救援和怜悯,于是我向维泰利斯奔去。


  “啊,先生!”我喊着,“求求您,别把我带走。”


  我放声大哭起来。


  “得了,我的孩子,”维泰利斯和蔼地对我说,“你跟着我,不会不幸的。第一,我从不打孩子;第二,你将有我的十分有趣的徒弟作伴。你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巴伯兰妈妈!”


  “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赖在家里了,”巴伯兰狠狠揪着我的耳朵说,“跟这位先生走,或者去孤儿院,二者任你挑选!”


  “不!我要跟着巴伯兰妈妈!”


  “啊!你让我烦透了。”巴伯兰大发雷霆,嚷道,“如果要用棍子才能把你撵走的话,我就不客气啦!”


  “孩子想他的巴伯兰妈妈,”维泰利斯说,“不应该这么打他,他有良心,这是棵好苗子。”


  “你越向着他,他叫喊得越厉害。”


  “现在谈生意吧!”


  维泰利斯一边说,一边把八个五法郎面值的钱币往桌子上一摆,巴伯兰一下子全划拉到了口袋里。


  “包裹在哪儿?”维泰利斯问。


  “在这儿呢,”巴伯兰指了指四个角打成结的蓝色毛巾包回答道。


  维泰利斯解开结,瞧瞧里面的东西,一看有两件衬衫和一条长布裤。


  “我们当时谈妥的可不止这些东西,”维泰利斯说,“您得把他的衣物给我,这里尽是些破烂。”


  “他没有别的东西。”


  “我要是问问孩子,他准保不这样说。不过,我没有闲功夫,我不想再费口舌了,该上路了。走,我的小乖乖。他叫什么名宇?”


  “雷米。”


  “走,雷米,拿上你的小包儿,你在前面走。卡比,往前走!开步走!”


  我先向维泰利斯,然后又向巴伯兰伸出双手求援,他们都把头扭向别处。我觉察到维泰利斯捏住了我的手腕。


  必须开路了。


  啊!可怜的家!当我迈出门槛的时候,我仿佛觉得我身上的一块肉被割了下来!


  我向四处张望,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任何可以求助的人,路上和附近的牧场上空无一人。


  我开始声嘶力竭地呼唤:


  “妈妈!巴伯兰妈妈!”


  没有一个人回答我,我的喊声淹没在呜呜的哭声中了。


  必须跟随维泰利斯走了,他紧紧拉住我的手腕。


  “一路平安!”巴伯兰喊了一声。


  他回屋去了。


  唉!一切都完了!


  “走吧,雷米。我们走吧,孩子。”维泰利斯说。


  他的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跟在他身边走着。幸亏他走起路来不紧不慢。照我看,他倒是随着我的步子走呢。


  我们走的那条路,成“之”字形沿山盘旋。每到一个拐弯处,我瞥见巴伯兰妈妈的家变得愈来愈小,愈来愈小。我过去常走这条路。我知道,只要走到最后一个拐弯处;然后在平坦的高地上再走几步,那就一切都完了,什么也瞧不见了。展现在我面前的将是一个陌生的世界,留在我后面的,是直到今天我还在那里过着快乐的生活的家,说不定我要和它永别了。


  值得庆幸的是,上山需要很长时间。我们爬呀爬呀,终于爬到了山顶。


  维泰利斯一刻也没有放开过我的手。


  “让我歇一歇好吗?”我央求着。


  “行,孩子。”


  他第一次松开手放了我。


  这时,我看见他的目光垂落在卡比身上,他向它送了个眼色,卡比即刻心领神会。


  顷刻间,卡比象一条牧羊狗,放弃了领头狗的职务,走到我的后面。


  这一举动终于使我恍然大悟:卡比是我的看守,我要是稍有逃跑的动静,它就会跳到我身上,咬我的大腿。


  我走到长满青草的山顶护墙上坐下,卡比紧紧守着我。


  我坐在护墙上,用泪水模糊的眼睛寻找着巴伯兰妈妈的家。


  我们的脚下.是我们刚才穿过的山谷,山谷里散落着一片片草地和树林;再往下,就是养育过我的妈妈的家,孤零零地坐落在那里。


  要在林间认出我妈妈的家是件再容易也没有的事,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一缕黄色的炊烟正从烟囱里升起来,笔直地在宁静的空中越升越高,直到我坐着的山顶。


  或许是对往事回忆的一种错觉,或许就是真的,这缕炊烟给我送来了晒在柴禾上的橡树叶的清香味,我们整整一个冬天都烧这种橡树叶取暖。我仿佛仍然坐在火炉旁我的小板凳上,两只脚搁在热灰上面。冷风从烟囱里钻进来,烟灰飘到我的脸上。


  尽管山高路远,景物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清晰可辨,只是已经变得很远很小了。


  我们剩下的最后一只母鸡,在肥料堆上跑来跑去,当然它不象原来那样大了,要是我对它不熟悉的话,我肯定会把它当作一只鸽子的;在房屋的尽头,树身佝偻的梨树映入我的眼帘,我一直是拿它当作木马来骑的;小溪犹如一条白色的缎带,点缀着绿色的草地;小溪旁,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掘的引水渠,用来带动我亲手制作的磨坊的水轮。真可惜!尽管我付出了辛勤的劳动,这个水轮却始终没有转动过。


  这一切都依旧还在原来的地方放着,我的独轮小车,我用弯曲的树枝做成的犁,我养兔的笼子,我的园子,我那可爱的园子。


  我那可怜的花朵,谁去看它开放?还有那些洋姜,由谁来吃?大概是巴伯兰,可恶的巴伯兰。


  只要再往前走一步路,我将永远看不见这一切的一切了。


  突然,在从村子到家里的那段路上,我远远地望见有一顶白色女帽,在树丛中若隐若现。


  我们相距很远,我只能认出这是顶白色的女帽,宛如春天里一只浅色的蝴蝶,在林间飞来飞去。


  有时候,心比最敏锐的眼睛还能看得清、看得远:我认出了这是巴伯兰妈妈。是她,肯定是她,我意识到这是她。


  “怎么样?”维泰利斯问,“咱们上路吧?”


  “啊,先生,我求求您!”


  “看来他们是说假话,你的腿根本不行呀!走这么点路,就累成这个样子,这样下去,我们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不吱声,向四下张望。


  那是巴伯兰妈妈,是她的帽子,是她的蓝裙子,的的确确是她呀!


  她三步并作两步,仿佛急于回家。


  她一走到篱笆门前,立即推开门,匆匆地穿过院子。


  我马上起身站到护墙上,没想到卡比纵身一跳,跳到了我的身边。


  巴伯兰妈妈在屋子里没待多久就出来了,她伸着胳膊,象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她是在找我呀!


  我俯下身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唤:


  “妈妈!妈妈!”


  可是,我的呼唤声消失在空中,既不能传下去,也不能压住小溪潺潺的流水声。


  “你怎么啦?”维泰利斯问,“你疯啦?”


  我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遥望巴伯兰妈妈。可她没有抬头,不知道我们是近在咫尺呀!


  她再次穿过院子回到路上,向四面张望。


  象第一次一样,我又徒然地呼唤起来。


  维泰利斯大概识破了事情的真相,他也上了护墙。


  他一下子就发现了那顶白色女帽。


  “可怜的小家伙!”他低声叹息道。


  “啊,求求您!”他那同情的话语给了我鼓舞,我说,“放我回家吧!”


  可是,他抓住我的胳膊,要我上路。


  “你歇也歇过了,”他说,“该上路啦,孩子。”


  我想挣脱,他却紧紧地攥住我。


  “卡比!泽比诺!”他喊着。


  两只狗立即围住我,卡比在后,泽比诺在前。


  走了几步,我回过头去。


  我们已翻过了山头,再也看不见山谷,再也看不见我们的家。远处淡蓝色的群峰直插云霄,我的视线消失在虚无缥缈的天空中。








 


第五章 途中
 


  化四十法郎购买孩子的人,不一定都是吃新鲜人肉的妖魔。维泰利斯没有吃掉我的意思,在人贩子中,他不是个坏人,这真是罕见的例外。


  我很快就可拿出证据来。


  维泰利斯是在把卢瓦尔河盆地和多尔多涅河①盆地分开的山顶上,重新握住我的手腕的。不一会,我们顺着法国南部方向的山坡下山了。


  


  ① 多尔多提河:法国西南部河流。





  约莫步行一刻钟之后,他松手了。


  “你现在慢慢跟在我后面走,”他说,“不过别忘了,如果你想逃走,卡比和泽比诺会追上来,它们的牙齿可锋利啦。”


  逃走,我觉得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因此想都不去想。


  我叹了一口气。


  “你心里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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