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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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门第-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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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严景安把他叫到跟前来,让他背了一遍刚教给他的段落。李俊繁挺直脊背、垂手而立,从头背了一遍那二十几句。

“嗯,不错,背的很熟。明日可以再加几句了。回去用小楷把这一节写五十页,明日拿来给我。今日就这样,你伯母那里新做了点心,叫你过去吃了再回去。”

李俊繁答应了,就收拾了东西跟着严景安出了耳房,往正房去。正房里刘氏刚给丰姐儿换好了衣服,正好严谦也从学里回来,就把几个孩子都叫了过来吃点心。

“今日时辰还早,吃完了点心,我带你们去凫水。”严景安心情不错,看着外面天还大亮,就说了这一句。

几个男孩子都很高兴,只有丰姐儿撅嘴,刘氏就哄她:“让他们去野去吧,祖母给你做新的虎头鞋穿,好不好?”丰姐儿想了想:“我也能做么?”

“丰姐儿也想做啊?那祖母教你做。”

李俊繁默默吃着点心,感觉严家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跟自己是那么不相合。严家兄弟们的小动作,和他们彼此之间的言语来往,都让人很羡慕。一直到回家途中,他都一直在回想刚才严家人的相处,总觉得是那么的奇特。

到了李府门口下了车,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先去见他父亲。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李泽身边的小厮进去通报,很快出来说:“老爷请三爷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李泽手里拿着一叠手稿,正在跟他大哥李俊亭说话,看他进来也没说话,只让他旁边等着。“你这一篇除了破题破的不好,其余倒也不错了。可时文之体,首看破题,破题不好,后面写的再好也是无用。拿回去重新写一篇。”

李俊亭垂手应了。李泽这才问李俊繁:“今日都学了什么?”

李俊繁就把严景安怎么跟他问的话,怎么上的课复述了一遍。李泽听了点头:“先去内院见你母亲,回去好好做先生留的功课,不许偷懒。去吧。”李俊繁就退了出去。这就是他们家父子兄弟的相处方式,一板一眼,正正经经。

待进了内院,到了付氏正房门前,远远的就能听见里面的说笑声,可等通传的丫头一进去,那欢笑声就没有了。很快丫头出来:“太太请三爷进去。”说着掀起了帘子。

就连通传的话都一般无二。李俊繁打叠起精神进去给嫡母请安,行完礼一看屋子里人不少,大嫂、二嫂和侄子侄女们都在,显然刚才一家人正在说笑,只是被他打断了。

付氏也不免问了上课的情形如何,又问在严家吃的什么饭,可吃饱了,现下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等等。李俊繁一一答了,最后说:“回来之前吃了点心,儿子还不饿呢,父亲叫儿子回去好好做功课。”付氏也就没再多说,放他回去了。

李俊繁出了门,刚走到付氏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又传来了一阵笑声,心里不由得有点落寞,可他很快就把这感觉压了下去,快步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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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一样倏忽而去,转眼已到了六月间,这日午后刘氏和范氏一起坐在窗下做活,刘氏低头久了,觉得头控的有些晕,就放了手里的针线,“这天一热,头就更容易晕了,你也放下歇歇。”又叫阿环,“去盛两碗冰碗来吃。”

不一时阿环用托盘盛了两碗冰碗送来,里面红红白白的冒着凉气,让人食指大动。刘氏和范氏一人拿了一碗吃,刘氏吃到一半掐指算了算:“算着日子,你三弟妹该快生了,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上次三弟写信来,说大夫估摸的日子是在二十左近,今日十三,想来也就是这几天了。”范氏应道。

刘氏就说:“自从回来还没去庙里上过香,明日咱们去一趟观音山,到鸿恩寺去上柱香,求菩萨保佑淑贞母子平安。”严仁达的妻子闺名叫做李淑贞。

“那媳妇叫人去备下些香烛供品。”范氏说着就要起身下地去预备。

刘氏一把拉住她:“你这孩子,急的什么?先把冰碗吃了,消消汗。等会你公爹那里下了课,再问问他们要不要一块去,你再去预备也来得及。”范氏羞赧一笑,坐回去继续吃那冰碗。

两个人吃完了冰碗,又做了一会针线,严景安带着丰姐儿和严诚、黄悫就走了进来。刘氏起身迎上前去:“怎么又把繁哥儿一人扔里面了?”

“他年纪大些了,要学的东西多,自然要给他多留些课业。”严景安答道,又问:“可有西瓜吃,咱们几个可馋了好一会了。”

范氏就借此出去,叫人取了井水湃过的西瓜去切了十几瓣送进去。自己还是先回了东小院,叫人先预备着明日要去观音山的车轿和香烛等物。

刘氏安排着一老三小吃西瓜,又说:“我刚和媳妇商量了,老三媳妇眼看要生了,明日我们想去观音山上个香,你们可要同去?”

“观音山?去鸿恩寺?”严景安问。

刘氏点头:“鸿恩寺供奉的送子观音最是灵验。”

“唔,去一趟也可,我正想着去找玄真观的曲老道手谈几局。”严景安左右看了看几个孩子,“既这样,明日就提早把旬假给你们放了,大伙一道去观音山散散心。”

丰姐儿只要一听是出门就高兴,她正是爱到处玩的年纪,总关在自家院子里,难免有些百无聊赖,因此听说可以去观音山,就高兴的问刘氏:“祖母,观音山在哪?离我们书院多远?”缠着刘氏问东问西。

严景安吃完了瓜,洗了手,要回去看李俊繁读书,走之前说了一句:“明日想出去玩的,今日得把课业先做完了才准去。”

丰姐儿立刻不缠磨刘氏了,也洗了手要了纸笔,乖乖在几案上写起字来。严诚和黄悫就相携去了西厢房,一起做功课去了。刘氏看了一笑,这严老头还挺有办法的。又叫人去跟范氏说,明日一家人要一同去,叫她安排人去预备。

晚上严仁宽回来听说这事,就说:“这几日书院里事多,我送了父亲母亲过去,就得先回书院。”

“你忙就忙你的,就去个观音山,我和你母亲又不是走不动了,哪要你送?”严景安回了一句,又问:“近日有什么事要忙?”

严仁宽答道:“有两个学生在蒋先生的课上争执了起来,最后非要儿子和蒋、洪两位先生给评个是非曲直。洪先生说,他们这样三言两语的不好评断,叫他们各自写一篇时文,我们看了再说。又说若有别的学生也想就此事发表见解的,也可以写了交上来。这几日儿子已经收了十几篇了。”

“哦,是争论的什么事?”严景安也来了兴致。

“涵养、致知、力行三者,当孰为先,孰次之,孰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心急男主的事嘛,还早还早,嘻嘻~~

23佛道

次日一早,严家众人吃过早饭,就要起身往观音山去。严景安坚持不要严仁宽去送:“既然书院里有事,你就别跟着我们去绕道了,忙正事要紧。”又看了一眼旁边闷闷不乐的严谦:“怎么,不让你去,心里不高兴了?”

严谦偷偷看了严仁宽一眼,见严仁宽表情严肃的看着他,只得低声答道:“孙儿不敢。孙儿已经不小了,万事当以学业为重。”

严景安一听就知道这准是严仁宽教育他的话。严谦这个孩子,和严诚很不一样,要认真说起来,性情倒很像自己,随性洒脱,对外面的世界的好奇,远胜过于对书本知识的渴望。而严诚虽然比严谦小了好几岁,对待读书的态度却非常认真严肃,那么小的孩子,居然极少有为了玩耍而误了功课的。

咳咳,仅有的两次没做完功课,倒都是因为自己带着他们出去凫水、回来的太晚导致的。想到这里,严景安就出言安慰严谦:“没错,你知道应以学业为重就好。等你们学里休旬假的时候,祖父带你和你表兄去寒山寺。”

严谦听了双眼一亮,寒山寺是平江有名的古刹,《枫桥夜泊》一诗广传天下,寒山寺也借此大为扬名。他以前跟父亲去过两次,那里古木参天,还有许多前人墨迹留存,和香火旺盛的鸿恩寺并称平江两大名寺。不过他虽然欣喜,却也不敢表现出太高兴的样子,怕父亲以为他只贪玩,因此只力持镇定的答了一声:“是。”然后乖乖的去家塾里上学去了。

因为狮子山和观音山不在一个方位,出了家门,严仁宽就带了人自去了书院。眼下到了伏天,即便众人一大早就出了家门,外面还是很热,严景安也就没有再骑马,而是带着黄悫和严诚坐车。刘氏和范氏本来要带着丰姐儿坐一个车的,可丰姐儿不肯,非得要跟祖父坐一起。

严景安乐呵呵的抱着丰姐儿上了车。刘氏就跟范氏酸酸的说了一句:“你瞧瞧,管着她吃穿的,不如带她玩的,心里眼里只有她祖父!”

范氏失笑,扶着婆婆上了车:“她现在还小呢,心里自然只想着玩,等大一些了,就知道黏着您了!”

“你也别哄我了,你大姐和小姑小的时候也是一样。每日里就黏着你公爹,走到哪跟到哪,就算你公爹不在家,也少有来黏我的,只嫌我唠叨!”范氏挨着婆婆坐下:“是么?我瞧着如今大姐可是很黏着您呢!”

刘氏听了终于笑了笑:“那是她自己做了母亲,知道做母亲的心了。”说到这想起来,“先头咱们说过,你们若是想丰姐儿了,只管接她回去住一晚,怎地过了快两个月了,你们也没接她回去住?”

“可算把她送出去了,媳妇正想躲躲懒呢,哪想着要接她回来住呢!”范氏故意说笑道,“再者每日里都能见到,也没有特别想她的时候。”

刘氏拉着范氏的手,认真问道:“不是怕我不放她回去?”范氏急忙摇头,刘氏不叫她说话,自己接着说道:“不是就好!我也琢磨呢,你和阿宽都是正好的年纪,我把丰姐儿接过来,省的她在你屋子里搅乱,你和阿宽也好再生一个。”

范氏脸一热,低头小声答道:“谦哥儿过两年都要说亲了……”言下之意,自己一把年纪了,哪还能再生。“这有什么,谦哥儿要说亲,总还得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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