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的女儿 [俄]普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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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的女儿 [俄]普希金-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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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的瓦列里昂!”娜塔莎说,说得那么轻,以致侏儒听不见而是猜出了这句话。“呵,呵,小姐!”她说,机密似的压低嗓门,“如果你对那个火器近卫军的孤儿想得少些,你发高烧说胡话的时候那就不会叫出他的名字了。不然,你爸爸会生气的。”
  “怎么?”惊恐的娜塔莎说,“我说胡话叫过瓦列里昂的名字吗?爸爸听到了?生气了?”
  “碰上这种倒霉的事情啦!”侏儒回答,“眼下,假若你求他不要把你嫁给黑人,那他会以为,瓦列里昂就是祸根。没有办法了!听从父亲的意志吧!而要来的事,总要来的。”
  娜塔莎不再反驳一句。她想,她心中的秘密已经被父亲得知了。这一点非常厉害地推动了她的头脑。她只剩下唯一的希望:趁早死掉,在可憎的婚礼之前。这个念头安慰了她。她把虚弱凄惨的灵魂交给命运去摆布。
  第七章
  加夫里拉。阿方纳西耶维奇的屋子里,从穿堂往右有一间开个小窗的狭窄的斗室。斗室里放着盖着绒布被子的一张床,床上是绒布被子。床前摆一张云杉木小桌子,桌上点一枝蜡烛,隔着打开的乐谱。墙上挂一件陈旧的蓝色军服以及同样陈旧的一顶三角军帽,帽子下边三颗钉子钉一幅板画,画的是骑在马上的瑞典国王卡尔十二世。长笛的声音在这寒伧的住所里响了起来。这间斗室的居住者——被俘的孤单的舞蹈教师,头戴小尖帽,身穿中国式睡袍,正无可奈何地消遣着隆冬漫漫长夜的烦闷,吹奏着令他忆起青春快活时光的古老的瑞典进行曲。这种操练业已三个钟头了。瑞典人收起长笛,放进匣子里,开始脱衣。这时,他的门闩被打开,一个穿军服的漂亮年轻人走了进来。吃惊的瑞典人惶恐地站起来。“你不认得我了!古斯泰夫。亚当梅奇。”年轻的访问者用亲切悦人的声音说,“你不记得那个小孩了吗?
  你教过他瑞典军操,还跟他用儿童玩的小炮互相射击,都快把这间房子弄得起火了。你不记得了吗?“古斯泰夫。亚当梅奇聚精会神地注视着……
  “哎!哎!”终于他叫了起来,拥抱那青年,“好哇!你到此地老久了?坐哇!你这好小子!来,谈谈!”
  书信小说
  一丽莎致萨霞
  亲爱的萨辛卡:你一定很惊奇,我已经回乡了。我这就赶忙开诚布公向你解释一下。我厌烦寄人篱下的感觉。阿芙多齐亚。安得列耶夫娜虽然把我跟她的侄女一视同仁地进行教育。但是,在她家里,毕竟我是个养女,你不能够想象,跟这“养女”称呼相关联的许许多多琐琐碎碎的屈辱。很多事情我得忍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此同时,我的自尊心总常常发觉极细微的疏忽的影子。我跟公爵小姐被一视同仁地看待这件事本身,对我就是个包袱。我跟她一道去参加舞会,打扮得一模一样,看到她脖子上不曾戴上珍珠项链,我伤心极了。我知道,她不戴项链仅仅是因为不要和我有所不同。这种良苦的用心侮辱了我。我想,难道别人不会认为我这是妒忌或者象是娃娃式的小心眼吗?我们跟男人们交往,不论如何彬彬有礼,却时时刻刻刺伤我的自尊心。冷冰冰或者热呼呼,在我眼里都是对我不尊重。总而言之,我是个极为不幸的生灵。我的心,本来是温柔敦厚的,却变得越来越冷漠无情。你是否注意过?
  凡是养女、远亲、陪伴女人等等出身的姑娘,大都成为下贱的奴婢或者是讨厌的怪物。怪物我倒是尊敬的,并真心原谅她们。大约三个礼拜前,我接到我可怜的祖母的信。她抱怨她太孤寂了,叫我下乡去回到她的身旁。我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好不容易请求阿芙多齐亚。安得列耶夫娜允许我离开,但我却必须保证冬天再回彼得堡。不过,我不准备实现自己的允诺。祖母非常高兴。她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我会回去的。她老泪纵横,使我深深感动。我由衷地爱她。她曾经在上流社会生活过,保留了许许多多当时殷勤亲切的风范。现在我到家了。我是一家之主——你不太相信,我现在有多么快乐。我很快习惯了农村生活。舍弃奢侈的享受,在我一点也不为难。我们的村子可真好啊!山上一栋古老的房子,花园,湖泊,松林,这一切,秋冬季节显得没有一点儿生机,但随后就是春夏,那该是地面的天堂了。邻居不多,我还没有与任何人相见。我喜欢孤独,实际上就好象你的拉马丁的哀歌中所说的一样。快给我复信,我亲爱的!
  你的信对我将是很大的安慰。我们那些舞会、那些熟人怎样了?虽然我成了个隐士,但我并未彻底脱离这个尘世的纷扰——我仍对关于它的消息感兴趣的。于巴甫洛夫斯克村二萨霞的回信
  亲爱的丽莎:你下乡去了,你该知道我是如何地惊讶!那天我只见到奥尔加小姐一个人。我估计你可能生病了。那时我不相信她的话。但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你的信。亲爱的!祝贺你开始了新的生活方式。你喜欢它,使我异常兴奋。你对以往的境遇的怨言令我感动得流泪。我觉得,那些怨言太苦涩了。怎么能把自己跟养女以及陪伴女人相提并论呢?大家都知道,奥尔加的父亲全都受你父亲的感染,而他们的友谊是那样纯洁,好似亲兄弟一般。看来过去你对自己的命运是满意的。我从未想到你会那样容易动气。你说:你匆忙离去,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怀疑……可你对我太见外了。这种背地里的猜测我怕会使你生气的。关于彼得堡还有什么可告知的呢?
  我们还住在别墅里,但大伙儿差不多都走了。舞会还要过两个礼拜才举行。天气极好。我经常散步。近几天常有客人到我家吃饭。有个客人经常问到你。他说,你不在了,舞会就好象一架钢琴断了一根弦——我完全赞同他的说法。我总认为,你这次异想天开的隐居时间不会过长。我亲爱的!回来吧!不然这个冬天我没有人可以交换我那些无辜的观感了,也没有人可以为他奉献我发自内心的短诗了。原谅我,亲爱的!
  你好好考虑考虑,回心转意吧!
  于克列斯托夫岛
  三丽莎致萨霞
  你的信给了我很大的鼓舞,使我生动地回忆起彼得堡。我觉得,我正听见你在说话哩!你老猜测,多么可笑啊!你怀疑我产生了某种深刻的、隐密的感情,即某种不幸的爱情,不是这样吗?你放心吧!亲爱的,你错了。我之所以象个小说中的女主角,只是因为我住在偏僻的乡下并且象克莱丽莎。哈娄那样倒茶罢了。你说,今冬你将无人可以交换你的讽刺性的观感。那么,我们写信干什么?给我写信,把你观察到的一切告诉我。我再重复一遍,我根本不曾抛弃社交界,有关它的一切我都是感兴趣的。为了证实这一点,请你来信告诉我,那个认为舞会上缺了我就很遗憾的人是谁?是不是咱们可爱的话匣子亚历克赛。P?我相信,我猜中了……我的耳朵永远听他吩咐,只要他说其所当说。我跟××一家相识了。那家做父亲的谈笑风生,慷慨好客。母亲是个胖乎乎的、快活的女人,一个纸牌迷。女儿是个身材姣好、性情忧郁的姑娘。她十七岁,在言情小说与清新空气之中长大成人。她整日价在花园里或者田野上溜达,手里捧着一本书,身边围着一群狗。她谈天气象唱歌,请客人尝果酱则面带深情。在她那儿我找到了满满一柜子小说。我打算全读一遍,已经从理查生开始了。为了有可能读完名噪一时的克莱丽莎,就应当住在乡下。我有幸从译者前言开始,看到前言里说,虽然前三部有点儿枯燥,但在后三部里,读者的耐性可以完全得到报偿。我于是鼓足勇气读下去,我读了一卷,又一卷,第三卷,终于翻到最后一卷,枯燥呀!我没气力了。好!我想,现在该是回报我的劳动的时候了。怎么样?读到克莱丽莎死了,罗夫拉斯死了,小说结束了。每一卷有两部,我不曾发现从枯燥的前六部到有趣的后六部有怎样的过渡。读理查生的小说使我懂得静于冥想。祖母跟孙女的理想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区别呢?罗夫拉斯跟阿道尔夫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呢?与此同时,妇女的作用还是那样。克莱丽莎除了文诌诌地行屈膝礼之外,其余的一切与最新小说中的女主角毫无两样。这是不是因为男性的爱好随时尚与瞬息即变的公论而转移,而女性的爱好则以对感情的专注与天性为基础呢?
  你看,我又象平日一样跟你说个没完没了。但愿你不厌烦笔谈。希望你给我写信要尽可能快点,尽可能写得长点。你想象不到,在乡下等待邮差来的日子的滋味是怎么样的。等待开舞会的心情怎能与它相比?
  四萨霞的回信
  你错了,亲爱的丽莎!为了抚慰你的自尊心,我得告诉你,P根本不关心你是否走了。他缠住了贝兰夫人。她是刚来的一个英国女人。她跟他形影不离。她用幼稚的惊讶回答他的问话,时不时轻音细语叫一声:哎哟!而他便喜欢得不得了。你要知道,从我这儿打听你的情况、全心全意怜惜你的那个人,就是你的一贯的崇拜者弗拉基米尔。你该明白了吧!
  我料想,你一定明白。按照我平时的习惯,我斗胆设想,不必我言明,你也猜到了一定是他。说实在的,他对你非常倾心哩!
  要是我处在你的地位,我就会带他远走高飞。不是吗?
  他是个很好的未婚夫……为什么你不答应给他?那你将住在英吉利沿江大道,每周六晚都有一个晚会,每天早上坐车到我家叫我一起去。逗趣逗够了!来这儿吧!我的安琪儿,嫁给弗拉基米尔!
  两天前在K家开了舞会。来了一大群人。跳舞直到早晨四点。K。B。女士穿戴十分朴素,雪白绉纱的小小的连衫裙,甚至不镶花边,而头上和脖子上却戴着价值五十万的钻石,如此而已!
  Z女士跟平常一样穿戴得滑稽可笑。不知这套行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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