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寡母 --第3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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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寡母 --第3部-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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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五六百块钱,没想到他们出手竟然如此大方。这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至少也有一千块吧。我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感觉自己就像做了贼一样。我认真地数了数,竟然是整整两千块。我默默地站在角落里,一股股暖风迎面吹来,我抬头,眼前阳光明媚,而我的心情并不轻松。我把钱又数了一遍,就是两千,没有任何问题。吉林大学是吉林省的最高学府,而法学院又是吉林大学最有影响的院系之一。法学院本身有着各种奖助学金,而且来自社会各界捐助的机会也很多。我想,段老师之所以把这个机会给我,肯定是考虑到我是班长,辅导老师对我们这些学生干部总是给予更多的关照。同样是特困生,他们的经历与机会也各有不同。 
我的大脑飞速旋转,我在想该如何去用这笔钱,是寄回家,还是和吴宇去做生意?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贪财,到手里的每一分钱都舍不得放弃,我真是穷怕了。而且想想妈妈和弟弟,我确实不想再拿这笔钱去冒险了。我刚决定把钱寄回家,但又觉得没有办法向吴宇交代,偷偷寄回去,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有这笔钱?不,那绝对不是我的处事风格。而且我再想一想上学期那段穷困潦倒的日子,那种改变自己生活的想法又再一次在我脑子中翻腾。我又决定把钱投进去。那是一个机会,而且那个机会稍纵即失啊!就这样,我思前想后,不停地改变着主意,在行政楼下焦虑地转圈儿。 
一笔外财竟然如此让我如此难以抉择。 
我大概徘徊了两个多小时,终于下定决心和再和吴宇冒一次险。我把钱揣起来,小跑着回寝室,当时心情极度复杂,但绝不是得意忘形。我进了楼,正看见吴宇往下走,我一把拉住他,说:〃走,回宿舍。〃他糊里糊涂地跟回来,正好他们寝室没人,我进去后,转身把门关上。 
他看着我,不解地问:〃怎么了?你搞的这么神秘?〃 
我说:〃现在我有两千块钱了。〃 
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兴奋的神采,居然问我道:〃你不是偷来的吧?〃 
我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他说:〃那你紧张什么啊?我刚才一见你就觉得不对劲儿。看你贼头贼脑的,把我吓了一跳。〃我想也是,这钱来的光明正大,我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我一五一十地把钱的来路说了,吴宇顿时兴高采烈,他眉飞色舞地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飞来横财?〃 
我说:〃别那么说,都是人家检察干警给我们捐的,人家也都是工薪阶层。〃 
吴宇却说:〃他们也是为了搞面子工程。你想他们又是照相又是摄影的,花在记者身上的钱是给你这点钱的十几倍。再说,现在公检法都黑透了,他们的钱也不是好来路。〃 
我有点不爱听,反驳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怎么知道人家黑了?再说他们要是黑透了,有钱干吗不去给当官的送礼啊?这钱人家能捐出来,就说明人家正经不错。尤其人家把钱捐给咱们了,咱就应该感激人家,不要吃着人家还骂着人家,那样做人不地道。〃 
吴宇见我生气了,忙解释道:〃海哥,我不是那意思。〃 
我继续说:〃再说,就算当官的腐败了,那些当兵的也没有腐败的机会啊。〃 
吴宇呵呵地笑着,我看他眼神似乎在说:〃看,两千块钱就把你给收买了。〃 
我把钱交给吴宇,吴宇当天就去联系他老乡,他老乡也赶着收拾东西,说过两天就把店铺交给我们。 
在等待的那几天,我同吴宇都很轻松。也许接过小店,我们每个月真就能有一笔稳定的收入了。一天晚上,我们正在食堂吃饭。吴宇抬头,突然大声对我说:〃海哥,快看,你上电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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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寡母(24) 
 
4、 
吴宇的嗓门很大,而且夹杂着浓重的贵州口音。周围吃饭的人呼啦一下全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脸上。他们看看我,再看看电视,盯的我羞愧难堪。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还很吵的环境突然静下来。我再也吃不下东西,心想这下自己可在学校出名了。 
吴宇发觉了我的尴尬,他对周围的人叫道:〃看什么看?有啥好看的?〃 
原本安静的人群顿时哄堂大笑,尖锐的笑声像刀子一样在扎我的心。 
我拉着吴宇走出教室。在路上,我无奈地瞧见许多熟人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瞅着我。我知道他们不一定看过电视,但给我的感觉还是怪怪的。虽然我是那样的渴望有个展示自己才华的平台,但任谁也不想成为这个节目里的明星啊。到现在我才明白,那两千块钱的出场费拿的有多么的不容易。 
吴宇吭哧半天,想安慰我,道:〃检察院真不是个东西,给两千块钱咱就成他们的道具了?〃 
我连连摆手道:〃你别胡说了,好多人想拿这钱还拿不上呢。〃 
吴宇说:〃海哥,你别太往心里去,过两天大家就把这事儿而给忘了。〃 
我点点头,其实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在食堂的那一幕对我触动太大了。 
吴宇还想继续劝我,我面露苦笑道:〃没什么,我只想清净清净。〃 
我们坐在小花园的石椅上,椅子冰凉,而我的心依旧突突地跳个不停。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我知道我一会儿还要回归集体。就算大家都知道我上了电视又怎么样呢?我家里穷本来就是周围人尽皆知的事,即使上了电视对我又有什么影响呢?什么事情我都能想开,但惟独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泪水。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委屈,更不是怨恨,那是一种在内心压抑许久另人窒息的郁闷情绪。我让吴宇先回寝室。他还要同我理论,但见我痛苦的表情便不再说话,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我在小花园里坐了整整四个小时,在一个无人打搅的环境中独自思考更容易钻牛角尖。人与人生活是多么的不同啊:有的人在大学里终日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而有的人却食不果脯、衣不蔽体。我无意去探讨社会公平的终极含义,我更愿意在现实的层面去剖析它。我们身处的这个环境真的很公正吗?我并不这样认为。起点公平是最大的公平,而出身的不平等则是最大的不平等。一个孩子呱呱坠地,他生在城市与生在农村截然不同,生在平民家庭与生在豪门大户更是有着天壤之别。一群农村出生的孩子,他们要走出养育他们的土地有多么的不易!当他们经过百里挑一的淘汰率来到大学,高兴之余又要面临巨额学费的困扰。我们高等教育收费制度的理由真的如政策决策者宣扬的那么充分吗?一个举家年收入不过千百元的农户和一个坐拥千百万资产的富翁供一个孩子读书每年要交纳相同的费用,这些都公平吗?同样的学费,对有钱人来说不过是黄昏的一餐酒席,但它却足以让一个靠天吃饭的农户破产啊! 
再说,在一个以竞争为表现形式的选拔性考试中,每个孩子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都是凭借勤奋努力而争取来的。他考上了,就有权利把大学念下来。我们的教育决策者必须想明白一个问题:上学交费绝不像他们宣扬的那么天经地义。教育最大的功效在于为社会选拔和培养人才。而每个经过选拔性考试进入大学的孩子都是全社会的人才,这种人才不仅是他个人的,更是我们整个国家的。他们终将成为我们全社会的共同财富。〃上学交费天经地义〃这个口号最大的错误就在于它把学生上学完全当作了学生个人的事。在这种理论的支配下,我们的孩子们将有充分的理由屏弃掉应有的社会责任感,他会觉得他的一切都是自己奋斗来的,和自己所在的社会毫无关系。如果一个国家的教育最终只培养出一群极端自私的家伙,那不得不说这种教育本身就是极端失败的。 
决策者若如此,毁掉的将是一代又一代人才。 
夜渐渐深了,我周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漆黑一片。我看看表,夜光照明晶莹剔透。我轻轻抚摸着手表,感觉弟弟就在我身旁。同妈妈他们相比,我现在就已在天堂里了,而且我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只要度过四年大学生活,属于我的必然是一个更为广阔的天空。我没有什么理由悲观,更没有理由难过。想想我的亲人,就算面对再大的困难,我也会振奋起来。走好我自己的每一步就是对妈妈和弟弟最好回报啊!而且我又想,上电视又怎么了?也许通过这次报道会有更多的热心人来关心特困生,那岂不很好吗?我站起身,舒展一下四肢,抬头,天空是零零散散的星星,而我的心情已经好多了。我迈开步子,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向宿舍走去。 
我们接过红叶书屋后,生活算是正式稳定下来。 
吴宇最初野心勃勃,想在书柜的间隙摆上零食,他恨不得把每位光临我们书店的顾客口袋里的钱都赚个精光。 
我对他说:〃我们就光经营书吧,租书和卖书的利润已经不小了。〃 
吴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嘿嘿傻笑,说:〃海哥,你还真怕钱多扎手啊。〃 
我也笑了,说:〃钱赚多少是多啊,我觉得我们现在挺好,衣食无忧,爽啊。〃 
吴宇附和道:〃确实轻松,也是,不想那么多了,只是希望我们的生活不要有太大的变动了。〃 
我们两个扫视着这间属于自己的书屋,相视而笑。 
吴宇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人,三分钟热度后再也不想在书屋里呆着了。他在红箭网吧办了张会员卡,别人一百块钱五十个小时,老板娘见他是我的朋友一时冲动竟给了他七十五个小时。吴宇高兴的不得了,顾不得上网,在吧台前陪老板娘聊起了天。 
说着说着,老板娘问起了我,她说:〃林海现在干什么呢?〃 
吴宇说:〃跟着我混呢,我们很快就要发财啦。〃 
老板娘被吴宇逗乐了,她笑着问:〃那你在那里高就呢?〃 
吴宇嘿嘿笑着,讲起了我们的故事,他那张大嘴,说起话来毫无遮拦,从我们开小卖部一直说到现在经营书屋,居然还把东城区检察院资助我两千块钱的事也抖落出来。说完之后,他忽闪着大眼睛问:〃阿姨,你说林海运气好不好,平白无辜天上掉钱了,两千块啊!〃 
谁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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