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缺 作者:浅斟慢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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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缺 作者:浅斟慢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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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前两个称呼,由于前世的固定认知,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她觉得这时的自称很好,男人一般全都自称为“某”,这比之后来的“在下”和更后来的“奴才”好得多了,“由此看来人类可是越来越没自尊了。”她腹诽。
  山下的村子叫做郭家坪,住着几十户人家,旁边有一个很大的庄院,庄主姓郭。走了一天的路,两人累得不行,因此他们决定明天再进山,当晚就在村中投宿。
  留宿的人家姓庄,家中有五口人,庄老汉今年五十岁;一脸沧桑的老态;却很健谈,庄大娘样子有些木讷,媳妇干净利落;很能干的样子,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孙女,他们的儿子在外服兵役。
  从谈话中张丰了解到现在是秦建元十六年,皇帝叫苻坚,勤政爱民,是个好皇帝;郭家坪有二十七户人家,汉人、氐族人、匈奴人都有,是郭家的部曲;磨子山没有猛兽。还有就是,三日后是郎主的五十大寿,每家都会收到郭家派发的寿点,庄老汉一家谈论起此事来兴致很高。
  第二天天刚亮张丰就起来了,但主人早已下地干活去了,老人的儿媳也已做好了早饭,正叮嘱小女孩给爷爷奶奶送饭(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是否真能完成这个任务),而她自己也正要去服郭家的劳役,见到张丰起来,匆匆问过好就对她说,灶间留了饭菜,嘱她要走时把门掩上就行了。张丰没有留下吃早饭,她叫起裕儿在女人出门之前告辞离去,她还没有习惯把别人家当自己家一样,虽然主人不介意,但她的观念不同,或许她的心思不如古人淳朴,但价值观念既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也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帮着小女孩把饭送到了地头,并再次表示了谢意后,姐弟俩进山了。山势平缓,山间有人们踩出来的小路。走在山林中,她再次想起了前世,再次猜测秋林有否找到她的身体(她实在不愿对自己用出“尸体”这个词),他会不会很伤心,有没有生她的气,而她却再也无能为力了。在通道里时她并非没有试过回去,但在那无数的“门”中,她初初进入的那扇却再也无从辨识,所以她“死定了”。而现在,她身处乱世,挣扎求存,永远地失去了他的疼爱,她再也没有权利迷糊,没有权利白日做梦,没有权利躲进小楼成一统,——她失去了他为她营建的象牙塔,不是不伤感、后悔的。
  “姐,我们还要往前走吗?”
  裕儿的话使她回了魂,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山谷,——估计裕儿也因为这个才叫她的。这是一个小小的山谷,一条小溪蜿蜒流过,河岸平坦狭窄,长着花草和權木,两边山势较陡,山壁上有树,真是一个安家的好地方。
  “呃,就这儿,我们下去看看。”
  两个人在河岸边、山脚下到处挖,没用多久就被他们找到一种粘性很好的土,泥土经过摔打之后,变得象橡皮泥一样又软又粘,她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裕儿,你愿意回到村里住,还是就住在这儿?”这里离村子并不远,也就两三里路程,是可以每天往返的,但借住在别人家必竟是要给钱,即使人家不收,也总要付出同等的物品抵偿,不然怎好在人家白住?这是普通的人情事故。但她原意照顾裕儿的意愿。
  “裕儿听姐的,你说住哪就住哪。”裕儿一如既往地奉上无限信赖。
  “嗯——,那这样吧,我们先住一晚上试试,如果不害怕,我们就在这儿安家,如果害怕就去村里住,你看怎么样?”张丰微微沈吟后做出决断。
  “诺。可我们住哪儿呢?”他这时候才开始担心;多么孩子气。
  “我们住山洞。我们有铁锹呢,我们自己开个窑洞住住,说不定比房子更舒服呢。来,好好选个地方。”张丰语气高涨地说。其实她也不象表现出来的那么有信心,有把握。
  “就在刚才挖土的地方好不好,挖出来的泥正好做陶。”裕儿响应的也很积极。
  “好虽好,太潮了吧?住在里面会生病的,再说也不够安全是不是?”
  “对啊!那就到半山坡上,下雨也淹不到,别人也不容易找到。”
  “嗯,裕儿真聪明!”
  “姐最聪明,什么都知道!”姐弟俩毫不脸红地互相吹嘘开了。
  “对了裕儿,以后要注意,有别人在的时候记得叫我哥,千万别漏馅了。”
  “漏馅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卖馒头的人,为了省面粉就把菜包在馒头里,没想到卖的时候夹心的馒头破了,里面的馅露出来,被人识破了奸计,‘漏馅’就是暴露了真相的意思。”
  “呵呵呵!”两人快快乐乐地胡扯着,打破了山林的寂静,也忘记了疲劳。
  爬到离山脚六、七米高的地方,他们选了一处被树冠遮蔽的地方开始挖掘,山腰的土质并不是象谷底一样的粘土,而是土质较松软的黄土,这样的土挖起来比较容易,但可以想见的是一定禁不住水的浸泡,不过洞挖在山腹,倒不怕这个。外面的土很干,落脚点又不太宽松,两个人的体力又不佳,挖了一会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但他们仍然轮换着不停地挖,终于在黄昏时分挖出了一个足够两人坐卧的空间,而他们已经几乎累瘫了。靠在洞壁上坐了良久,张丰勉强起身到外面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松针铺在洞里,虽然很想洗漱后再睡,无奈力不从心,只得罢了。拿出所有的旧衣服盖在身上,两人相拥着睡去。

  第四章 山居(一)
  早晨醒来,裕儿揉着惺忪的睡眼问张丰:“姐夜间害怕了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我们就住这儿好了。”
  到底是自己动手辛辛苦苦挖出来的地方,两人都对这个窝产生了不舍之情。
  今天要进城去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他们掩蔽了洞口,下到小溪边洗漱,张丰原以为昨天那样累,今天身上一定会又酸又痛,不料竟然并无明显不适,不由感叹年轻真好。
  沐浴朝阳走在山路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听着清脆的鸟鸣,看着树绿花彩,真是令人心情欢畅。看着裕儿活泼的身影,张丰问道:“裕儿,会唱歌吗?”
  “会啊。”接着就开口唱道: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歌声清脆嘹亮,曲调古朴,歌词简单,张丰听了大声叫好,脱口问道:“这歌跟谁学的?真好听。”
  “是娘教的啊,你忘了?”
  “呃,忘了。我教你唱一首怎么样?”
  “好!”
  “春眠——不觉——晓——,”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花——落——知、多——少——”
  裕儿很聪明,唱了四、五遍就完全学会了;然后她又教裕儿唱合声:“你在我之后唱每句的最后三个字,声音低一点,调子要高一点,像这样:不觉晓——。”
  “不觉晓——,对吗?”
  “对。现在你来和啊,春眠——不觉——晓——”
  “不觉晓——”
  “很好,下一句这样:闻啼鸟——”
  ……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唱,裕儿的声音脆亮,张丰的嗓音也很可爱,清清亮亮的。纯净的童声合唱,把张丰自己都快唱醉了。
  正唱得高兴,看见前方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迎面而来,他穿一件褐黄色印着黑色鸟形图案的宽袍,颔下留着整齐的胡须,三十岁左右,面容儒雅,行动间却透着潇洒之气。走近两人时,他和声问道:“小郎所唱的是什么歌?何人所作?”
  张丰停下脚步,朗声答道:“歌名‘春晓’,乃我兄弟游戏之作,让公子见笑了。”
  “词曲皆是小郎所做?”那人脸上闪过讶异之色。
  “正是,请公子指教。”——厚颜无耻啊。
  “郎君高才,实在令人惊叹。某姓郭名岱字作屏,住在山下的郭家坪,郎君哪里人氏?听口音不是本地之人。”
  “公子谬赞。我姓张名丰字无缺,姑臧人氏,这是舍弟张裕。公子丰神如玉,令人仰慕,得遇公子,张某不胜荣幸。”幸好张丰决定女扮男装后就想好了字,不至于象某人毫无准备之下临时给自己取字“子脱”那样难看。虽然她这个字也是抄来的,不过她自认为抄得很美丽贴切。
  “郭郎,幸会。”裕儿像个小大人似的抱拳行礼,姿态煞是好看。
  “姑臧张氏?贤昆仲可是西平郡公张轨的后人?”
  “正是。”裕儿答道,似乎他颇以这个张轨为傲。
  “原来是张公后人,失敬,失敬。”郭岱抱拳道。看来这年头的人很看重出身。
  “公子客气了,我等不过是国亡家破飘泊无依之人。”张丰不愿在家世这种话题上纠缠,她对此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还是说点别的好了。
  “郭公子想是此间地主?我兄弟欲在此处安身,还请多关照。”这山虽然不是他们家的,但这里总是人家的地盘,搞好邻里关系是很重要的,张丰趁机拉拢关系,但神情语气间却无一丝卑色。
  郭岱见张丰年纪虽小,说话行事却落落大方,身处窘境而能不卑不亢,心中暗暗惊奇,不由起了欣赏之意。
  “哦?你们要在此安身吗?如蒙不弃,可到舍下暂住,郭某将不胜欢迎。”看得出这兄弟二人处境艰难,郭岱不介意帮他们一下。
  寄人篱下?那就要低人一等。“多谢公子美意,不好相扰公子,我兄弟愿在山中结庐而居。自食其力,方是男儿本份。”张丰敬谢不敏,——实在走投无路的那一天再说吧。
  “张郎人小志高,令人钦佩,但贤昆仲年纪尚幼,独居山中多有不便,舍下虽然简陋,总是好过山里,请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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