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 作者:大仲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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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 作者:大仲马- 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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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格拉尔明白了,Dentrolatesta的意思是“把头缩回去!”由此可见他的意大利语进步神速。他服从了,但心里却七上八下,而且那种不安与时俱增。他的脑子不再象开始旅行时那样无忧无虑、他的脑子里现在已充满了种种念头。这些念头无疑使他情绪激动、头脑清醒。但后来由于紧张过分又糊涂了。在我们未曾惊慌的时候,我们对外界的一切看得很清楚,当我们惊慌的时候,外界的一切在我们眼中都有了双重意义,而当我们已经吓慌了的时候,我们除了麻烦以外,便什么都看不见了。腾格拉尔看见一个披着披风的人骑着马在车子的右边疾驰。“宪兵!”他喊道。“难道当局已把我的情形发急报给教皇当局了?”他决定要解除这个疑团。“你们带我到哪儿去?”他问道。

  “Dentrolatesta!”以前那个声音又气势汹汹的回答。

  腾格拉尔朝车厢左边,转过身去,他看见右边也有一个人骑着马在疾驰。“一定是的了!”腾格拉尔说,额头上直冒出汗来,“我准是被捕了。”于是他便往背垫上一靠,但这一次可不是睡觉而是动脑筋了。不久,月亮升起来了。他看见了那庞大的引水渠架,就是他以前看见过的那些花岗石的鬼怪;只是以前它们在他的右边,而现在则已在他的左边。他知道他们已掉转车头。正在把他带回到罗马去。“噢,倒霉!”

  他喊道,“他们一定已弄到了我的引渡权。”马车继续快驰。一小时就在这样的担惊受怕中过去了,他们所经过的每一个地点都在提醒这个逃亡者他们是在走回头路。终于,他看见一片黑压庄的庞然大物,看来马车一定会撞在那个东西上;但车子一转弯,那个庞然大物便已落在后面了,那原来是环绕在罗马四周的一个城垒。

  “噢,噢!”腾格拉尔喊道,“我们不是回罗马,那么,并不是法院派人来追我,我仁慈的上帝!”另外一个念头浮上他的脑海,“但如果他们竟是——”

  他的头发竖了起来。他想起了那些在巴黎很少有人相信的关于罗马强盗的有趣的故事。他想起了阿尔贝·马尔塞夫在与欧热妮小姐的婚约未破裂前讲述的那一番冒险。“他们或许是强盗!”他自言自语地说。正当那时,车子驶上了一条比碎石路更硬的路面。腾格拉尔大着胆子向路的两边望了一望,看见两边都是一式的纪念碑,马尔塞夫那场冒险的种种细节在他的头脑里面盘桓着,他确信自己已被带上了阿匹爱氏路上,在一块象山谷似的地方,他看见有一个圆形凹陷的建筑物。那是卡拉卡勒竞技场。车子右边那个骑马的人一声令下马车便停住了。同时,车子左侧的门打开了。

  “Scendi!”[意大利语:“跟着来。”——译注]一个命令式的声音喊道。腾格拉尔本能地下车,他虽然不会说意大利语,他却已经懂得这个字。半死不活的男爵向四周看了一看。除车夫以外的四个人把他围了起来。

  “Diqua,”[意大利语:“下来!”——译注]其中有一个人一面说,一面带头走下一条离开阿匹爱氏路的岔道。腾格拉尔一声不吭地跟在他的身后,并不反抗,无须回头,另外那三个人一定跟在他的后面。可是,他似乎觉得每隔一段的距离就站着一个人,象哨兵似的。

  这样走了大约十分钟,在这期间,腾格拉尔没有和他前面的人说一句话,最后,他发现自己已在一座小丘和一丛长得很高的杂草之间;三个人默默地站成一个三角形,而他是那个三角形的中心。他想说话但他的舌头却不听使唤。

  “Avanti!”[意大利语:向前走。”——译注]是那个严厉和专横的声音说。

  这一次,腾格拉尔更明白了,他不但听懂了话,而且也领会了动作的含义,因为他身后的那个人非常粗鲁地把他一推,他差点撞到在前面带路的那个人身上,这个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庇皮诺,他扎进杂草丛中,沿着一条只有蜥蜴或黄鼠狼才认为是一条大道的小径向前走去。在一块小树掩遮下的岩石前面他停了下来,那块岩石半开半掩,刚好可容一个人钻进去,那个小伙子一转身便象童话里的妖精似地不见了。腾格拉尔后面的那个人吩咐他也照样做。现在他已经毫不怀疑了,他已经落入罗马强盗手里。腾格拉尔象是一个身临险境进退维谷,却又被恐惧激起了勇气的人那样,他执行了命令,象庇皮诺那样钻了进去。尽管他的肚子给他带来了很多不便。

  他闭上眼睛。直到他的脚触到地面的时候,才张开眼来。里面的路很宽,但却很黑。庇皮诺划火点燃了一支火把,他现在已到了自己的地方,不再怕被人认出了。另外那两个人也紧随着腾格拉尔下来,做他的后卫。腾格拉尔一停步,他们就推着他向前走。他们顺着一条平缓的下坡路走到一处阴森可怖的十字路口。墙上挖着一格格装棺材的墓穴,衬托着白石的墙头,就象是骷髅上黑洞洞的大眼睛一样。

  一个哨兵把他的步枪拍的一声转到左手。“谁?”他喊道。

  “自己人,自己人!”庇皮诺说,“队长在哪儿?”

  “在那边!”哨兵用手向背后面一指;那儿的一个大厅象是岩石挖出来的,大厅里的灯光透过拱形的大门廊照入隧道。

  “好买卖,队长,好买卖!”庇皮诺用意大利语说,他抓住腾格拉尔的衣领,拖着他向门洞走,拖他穿过门洞进入大厅,看来队长就在那里。

  “是这个人吗?”队长问道,他正在聚精会神地读普罗塔克的《亚历山大传》。

  “是的,队长,就是他。”

  “好极了,让我看看他。”

  听到这一声很不客气的命令,庇皮诺便把火把举起来直逼到腾格拉尔的脸上,腾格拉尔吓得忙向后退,以免烧焦眼睫毛。他脸色苍白满是惊恐之色。

  “这个人累了,”队长说,带他上床去睡吧。”

  “上帝,”腾格拉尔暗暗地说,“他所说的床大概是墙壁空洞里的棺材,而我所能享受的睡眠,大概就是由那在黑影里闪闪发光的匕首所造成的长眠了。”

  就是当年阿尔贝·马尔塞夫发现他在读《凯撒历史回忆录》的那个人,这位腾格拉尔发现他在研究《亚历山大传》的首领的话,他的话惊醒了他的同伴,他们从大厅四角用枯叶或狼皮铺成的床上坐起来。那位银行家发出一声呻吟,跟着领他的人向前走,他既未恳求也未哀叫。因为他已经没有精力、意志、没有感觉;不论他们领他到什么地方去,他就会乖乖地跟着走。最后他发觉自己已到了一座楼梯脚下,他机械地抬起腿,向上走了五六步。一扇矮门在他的面前打开了,他低下头,以免撞伤额角,走进一个用岩石挖成的小地室。这回地窖虽然未加粉饰,却很清洁,虽然深埋在地下,却很干燥。地窖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张干草做的床,上面铺着羊皮。腾格拉尔一看见那张床,眼睛顿时发光了,他认为那是一种安全的象征。“噢,赞美上帝!”他说,这是一张真的床!”

  “Ecco!”[意大利语:“到了!”——译注]那向导说,他把腾格拉尔往地窖里一推,随手把门关上。

  门闩格拉一响,腾格拉尔变成一个俘虏了。而且,即使没有门闩,他也不可能从这警卫森严的圣·西伯斯坦陵墓里逃出去。至于这群强盗的首领,我们的读者一定已认出那是鼎鼎大名的罗吉·万帕。腾格拉尔也认出了他;当阿尔贝·马尔塞夫在巴黎讲到这个强盗的时候,腾格拉尔不相信他的存在,但现在,他不但认出他,而且也认出了这个曾关过阿尔贝的地窖,这个地方大概是特地留给外客用的。这些记忆给腾格拉尔带来了几分欢喜,使他的心情平静了些。那些强盗既然不想立刻结果他的性命,那么他认为他们根本不想杀他。他们捉他来的目的是为了要钱,既然他身边只带着几块金路易,他相信他们一定会放他出去,他记得马尔塞夫的赎款好象是四千艾居。因为他自认为自己比马尔塞夫重要很多,他把自己的赎款定为八千艾居。八千艾居相当于四万八千里弗;而他现在却有五百零五万法郎在身边。凭着这笔款子,他一定可以使自己恢复自由。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绑票的赎款有高达五百零五万法郎的,所以,他相信自己不必破费很多钱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他躺到床上,在翻了两三次身以后,便象罗吉·万帕所读的那本书中的主角那样宁静地睡着了。

  (第一一四章 完)

  

  









第一一五章 罗吉·万帕的菜单

  除了腾格拉尔所害怕的那种睡眠以外,我们每一次睡觉总是要醒过来的。他醒了。对于一个睡惯了绸床单,看惯了天鹅绒的壁帏和嗅惯了檀香香味的巴黎人,在一个石灰岩的石洞里醒来自然象是一个不快意的梦境。但在这种情形之下,一眨眼的时间已足够使最强烈的怀疑变成确定无疑的事实。

  “是的,”他对自己说,“我是落在阿尔贝·马尔塞夫所说的那批强盗手里了。”他的第一个动作是作一次深呼吸,以确认自己究竟是否受伤。这种方法他是从《堂吉诃德传》里学来的,他生平并非仅仅读过这一本书,但仅有这一本书他还保留着一些印象。

  “不,”他大声说,“他们并没有杀死我或打伤我,但他们或许已抢去了我的东西!”于是他双手赶紧去摸口袋里,他找到了那只装着五百零五万法郎支付券的小皮夹。“奇怪的强盗!”他自语道,“他们没有拿走我的钱袋和皮夹。正如我昨天晚上所说的,他们是要我付赎款。啊!我的表还在这儿!让我来看看现在几点了。”腾格拉尔的表是钟表名匠勃里古的杰作,昨天晚上他小心的包着藏起来,现在时针正指在五点半上。假如没有这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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