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岛》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西洋岛- 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塔尼—杰尔佳,给德·圣—亚威先生拿玫瑰冰糕。”
  那个穿红绸衣服的黑姑娘急忙拿给我。
  “我的私人秘书,”昂蒂内阿介绍说,“塔尼—杰尔佳小姐,尼日尔河畔的加奥人①。她的家庭差不多跟我的家庭一样古老。”
  她一面说,一面看着我。她的绿眼睛凝视着我。
  “你的同事,那个上尉,”她心不在焉地问道,“我还不认识他。他怎么样?象你吗?”
  这时,自从我在她身边以来,我才第一次想到了莫朗日。我没有回答。
  昂蒂内阿微微一笑。
  她完全躺在了狮子皮上。她的右腿裸露了出来。
  “该去找他了。”她无精打采地说,“你很快就会接到我的命令的。塔尼—杰尔佳,领他去吧。先给他看看他的房间。他大概还不知道。”
  ①加奥城建于公元670年,11世纪成为桑海帝国首都。
  我站起身来,拿起了她的手吻了吻。这只手,她用力地挨着我的嘴唇,甚至把我的嘴唇弄出血来,以此来表示她的占有。
  我现在走在一条阴暗的通道上。穿红绸衣的小姑娘在前面。
  “这儿是你的房间,”她说。
  她又说:
  “现在,如果你愿意,我领你去餐厅,其他人要去那儿吃晚饭了。”
  她的法语说得很可爱,Z和S不分。
  “不。塔尼—杰尔佳,不,我晚上想待在这儿。我不饿。我累了。”
  “你记住了我的名字,”她说。
  她因此而显得很自豪。我感觉到,在需要的时候,她可能是我的一个同盟者。
  “我记住了你的名字,小塔尼—杰尔佳,因为它很美。”①
  我又补充说:
  “现在,小家伙,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她待在房间里不走。我又感动又恼火。我感到极需要反躬自省一番。
  “我的房间在你的房间上面,”她说,“这张桌子上有一
  ①在柏柏尔语中,“塔尼”的意思是泉水,“杰尔佳”是形容词“蓝色”阴阴性形式。——拉鲁先生注个铜铃,你有事敲一敲机行了。一个白衣图阿雷格人会来的。”
  这些嘱咐突然使我很开心。我是住在一个撒哈拉大沙漠中心的旅馆里。我只要打一下铃就有人来侍候。
  我看了看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它有多长时间是我的呢?
  房间相当宽绰,有一些坐垫,一个沙发,依石凿进的凹室,一扇宽大的窗户透光,门上挡着一领草帘。
  我走近窗户,拉起帘子,一缕落日的余辉射进来。
  我两肘支在一块石头上,心中充满了难以表达的思想。窗户朝南,离地至少有六十米高。下面是一片火成岩的石壁,光滑,乌黑,令人头晕目眩。
  在我前面,大约两公里之外,高耸着另一堵石壁:《克里提阿斯》中说的第一圈陆地。然后,在那边很远的地方,我看见了广袤无垠的红色大沙漠。大西洋岛…第12章莫朗日站起来,走了
  我累极了,一觉就睡到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下午二点钟了。
  我立刻就想到了昨晚的事情,而且觉得事情令人惊异。
  “瞧,”我自言自语道,“事情还得一步步来。先得问问莫朗日。”
  而且,我感到胃口大开。
  我的手边就是塔尼—杰尔佳指给我的铜铃。我敲了敲,一个白衣图阿雷格人来了。
  “带我到图书室去,”我命令道。
  他服从了。我们又在台阶和通道纵横交错的迷宫中穿行,我知道,若没有人帮助,我是永远也找不到路的。
  莫朗日果然在图书室里。他正津津有味地阅读一份手稿。
  “一份失传的圣—奥波塔的论文,”他对我说。“啊!要是唐·格朗杰在这儿就好了!看,这是用半安色尔字体①写成的。”
  ①安色尔字体是古代用于手抄本上的一种大型圆形字体。
  我没有应声。桌子上,手稿的旁边,有一件东西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枚希腊铜戒指,和昨晚昂蒂内阿给我的那种一样,和她戴的那种一样。
  莫朗日微笑着。
  “怎么样?”我问。
  “怎么样?”
  “您看见她了?”
  “我是看见她了,”莫朗日回答道。
  “她很美,是不是?”
  “这事我觉得很难提出异议,”我的同伴回答道,“我认为甚至可以说她既美丽又聪明。”
  一阵沉默。莫朗日很平静,在手指间摆弄着那个希腊铜指环。
  “您知道我们在此地的命运该是什么吗?”我问。
  “我知道,勒麦日先生昨天已经用隐蔽的、神话的语言给我们解释过了。这显然是一次很不寻常的冒险。”
  他停了停,凝视着我:
  “我非常后悔把您也拖了来。只有一件事可以减轻我的悔恨,就是看到您自昨晚以来相当容易地对这一切拿定了主意。”
  莫朗日是从哪儿学到这种洞察人心的学问的?我没有回答,这就向他提供了最好的证据,证明他看得准。
  “您打算怎么办?”我最后轻声问道。
  他合上手稿,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里,点燃一支雪茄,这样回答我:
  “我深思熟虑过了。靠着一点儿决疑论,我发现了我的行动准则。它是很简单的,不容争论。
  “问题对我和对您并不是完全一样的,其原因是我的近乎宗教的性格,我应该承认。它已经上了一条令人不安的船了。我没有许过愿,的确,但是。除了通常的第九诫禁止我与一个不是我的妻子的人有关系之外,我承认,我还对要求于我们的那种效劳没有丝毫的兴趣,为了这种效劳,那位了不起的塞格海尔—本—谢伊赫费尽心机把我们弄了来。
  “除此之外,还要看到,我的生命不属于我个人,不象那种私人探险家。他们是为了个人的目的,利用个人的手段来旅行的。我则要完成使命,要获得结果。如果我按此地的习惯付了奇特的买路钱而能够重获自由的话,我同意尽我所能地满足昂蒂内阿的要求。我相当了解宗教的宽大精神,特别是我所向往的那个宗教团体的宽大精神,这种作法会立刻得到认可的,谁知道呢,也许还会受到称赞。埃及的圣玛丽亚③曾在类似的情况下失身于船夫们。她得到的只是颂扬。但是,这样做的时候,她确信她要达到的目的是神圣的。只要目的是好的,可以不择手段。
  “至于我,情况并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哪怕我服从了这位女土的最荒唐的要求,我还是要很快在红石厅里被排成54号,或者55号,如果她愿意先找您的话。在这种情况下……”
  ①苦行的女基督徒曾在亚历山大卖淫,后在沙漠中生活了47年。
  “在这种情况下?”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服从就是不可饶恕的。”
  “那您打算怎么办呢?”
  “我打算怎么办?……”
  莫朝日把后脑勺靠在椅背上,向天棚上吐了一口烟,笑了。
  “什么也不干,”他说,“而这就够了。您看,在这方面,男人对于女人来说具有不容置疑的优越性。根据他的生理构造,他可以应之以最完全的不接受。而女人则不能。”
  他又添了一句,目光中带着嘲弄。
  “一个愿打是因为一个愿挨。”
  我低下了头。
  “对于昂蒂内阿,”他接着说,“我费尽了唇舌。但没有用。后来我没法儿了,就说:‘那为什么勒麦日先生不呢?’她笑了,回答说:‘为什么斯帕尔代克牧师不呢?勒麦日先生和斯帕尔代克先生都是我所尊敬的学者。但是,
  让那白日作梦的人遭到诅咒,
  他想第一个,愚蠢地,
  抓住一个无法解决,没有结果的问题,
  让诚实介入到有关爱情的事情中去。
  “‘再说,’她微笑着补充说,她的微笑确实是迷人的,‘这两位你大概都没有好好地看一看。’接着,她又对我的形体进行了一番恭维,对此我无言可答,波德莱尔①的那四句诗使我哑口无言。
  “她还肯屈尊给我解释说:‘勒麦日先生是个对我有用的学者。他懂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给我整理文件,并在努力地整理我的神谱。尊敬的斯帕尔代克牧师懂英语和德语。比埃罗斯基伯爵精通斯拉夫人的语言,而且,我象爱父亲一样地爱他。我小时候,还没想到你知道的那些蠢事的时候,他就认识我了。我可能接触到不同国家的来访者,他们对我是不可少的,尽管我已开始相当熟练地运用我所需要的语言了……我说了这么多话。这是我第一次解释我的行为。你的朋友不这么好奇。’说完,她打发我走了。的确是个奇怪的女人。我认为她有点勒南的风格②,但是比大师更习惯于享乐方面的东西。”
  “先生们,”勒麦日先生不期而至,突然说道,“你们还耽搁什么呀?大家等你们吃晚饭呢。”
  这一天晚上,小个子教授心情非常偷决。他戴着一枚新的紫色玫瑰花形徽章。
  “怎么样?”他喜气洋洋地问道,“你们见到她了?”
  莫朗日和我都没有回答他。
  我们到的时候,尊敬的斯帕尔代克牧师和基托米尔的哥萨克公选首领已经吃起来了。落日在乳白色的席上涂了一层紫色。
  ①法国著名诗人(1821—1867),那四句话出自《该下地狱的女人》一诗中。
  ②法国作家(1823—1892)。
  “请坐,先生们,”勒麦日先生吵吵嚷嚷地说,“德·圣—亚威中尉,您咋天晚上没跟我们在一起。您将第一次尝到我们的巴姆巴拉①厨师库库的手艺。”
  一个黑人侍者在我面前放了一条漂亮的火鱼,上面浇着象西红柿一样红的辣椒汁。
  我已经说过我饿得要死。菜的味道很美。辣椒汁立刻使我口渴。
  “1879年的霍加尔白葡萄酒,”基托米尔的哥萨克公选首领悄悄对我说,一边把我的大杯斟满一种精美的黄玉色液体,“这是我酿造的:一点儿也不上头,劲儿全到了腿上。”
  我一气喝干了一杯。我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