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玛拉雅山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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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玛拉雅山的雪-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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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刀十层层、一叠叠的布满脸盘、胸膛、肩胛、后背……
  有一把刺刀竟对准他的眸子。
  阳光下,钢刺的光波晃动得难以睁眼,眼睫毛都感觉得到森森的寒气。
  总共二十四把刺刀。
  二十四把刀,犹如二十四颗恶狼的撩牙,随着一声呜咽,刹时便会把他撕咬得粉碎。
  吴元明右手的板机扣得更紧了。
  “不能开枪。”    
  “绝不能先放第一枪。”
  “这是中央军委、毛主席的命令。”
  吴元明昂起头来,泰然地望着远处的雪山,飘绕的白云。
  他觉得,自己就是翠屏山。
  不,绿色的衣领是“雪线”,他是喜玛拉雅山。
  在“雪线”之上,还有一颗镶着国徽的“太阳”。
  四
  “报告旅长,先遣支队报告,因天黑路陡,加上降雪,部队无法行进,可否就地宿营?报告完毕,上尉参谋尼兰儋。”
  达尔维准将走下吉普车,仰头看看黑幽幽韵天幕,又抬腕看看手表,表盘上的绿色莹光指针告诉他,已经凌晨一点了。
  “通知部队,安排好岗哨,就地宿营,何时开进,等待命令。”
  “是,”尼兰儋行了个军礼,转身向前跑去。
  “走,跟我到前边看看。”达尔维披上大衣,对两个卫兵说。
  大衣轻便、暖和。这是妻子亲手缝制的。她知道这儿山高天寒,军队下发的羊皮大衣太重、太厚,达尔维不愿穿,便跑了几家皮毛店,买了块貂皮,又连夜赶制出来。
  如今抛下娇妻爱子,露宿在这荒山僻野里,心中自有无法倾诉的苦涩。
    沿途,士兵巳在架设帐篷,虽然忙碌,却没有声响,显见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达尔维走到部队最前面。飞雪中隐约可见一道险峻的山梁。路边,两个士兵在低声痛苦的呻吟。
  “怎么回事?”达尔维关切地问。
  “报告旅长,他们从山坡上摔下来,扭伤了腿。”旁边一个军士长身份的人报告。
  一听说是旅长来了,两个伤兵坚持着要站起来。
  达尔维按住他们的肩膀,蹲下身子,轻声问:“伤得重吗?”
  一个士兵说:“报告旅长,我的脚踝扭了。
  达尔维从兜里掏出微型手电筒,仔细看了看。脚踝肿得很粗,紫红。单薄的胶鞋扔在一边。另一个士兵说:“我和他一块滚下来了,腿扭伤了,不能动。”
  达尔维撸起士兵的裤腿,腿部有好几块擦伤的血渍。
  这是两个年青的土兵,柔软的唇毛还不能叫做胡须。因穿着单薄,躯体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达尔维站起来,对军士长说:“帐篷搭好后,马上把他们抬进去,天亮送旅部救护所。今夜取消灯火管制,可以燃火取暖。”
  “是。”军士长惊喜地喊。
  “旅长,师部来电。”尼兰儋又跑过来报告。
  “念。”
  “达尔维准将,你部是否按预定时间开进至指定位置,请速回电。”
  “预定时间?指定位置?见他鬼。”
  回到旅部的帐篷,达尔维拿起话筒:“接师部,我直接和师长通话,”
  报务员抬头望望满面怒气的旅长,迟疑地思忖着是否该提醒旅长,通话要用密语。
  “普拉沙德少将吗?我是达尔维准将,目前,我们被困在4300高地北侧,夜暗路滑,无法前进,我巳命令部队宿营……”
  ………………
  “什么,到达旺?见鬼,到达旺还有80公里,眼下这个山梁我就翻不过去,坡太陡,有65°……”
  ………………
  “普拉沙德将军,再提醒你一遍。我们不能听参谋部那些浑蛋的话,犹其考尔,那是个蠢驴,傻瓜。什么‘前进政策’,到前面建那么多分散的据点干什么?”
  ………………
  “把中国人赶出去?将军,你还在做梦,光二十个据点的后勤保障我就应付不了。吃、喝、穿、用,全要靠人背;这儿没有空投场,我不能让我们旅的官兵都变成挑夫。
  ………………
  “克服困难?谁都会喊,你采试试.雪地里,我的士兵穿着单衣,他们每人只有一床毛毯,马上大雪封山了,皮鞋也没有即便把他们赶上山去,也会风冻成肉干。”
  ………………
  “什么?让考尔来,我拒不执行。”
  达尔维愤怒地摔掉话筒。
  尼兰儋站在达尔维面前,鼓足勇气说:“旅长,我不许你这样辱骂考尔将军。”
  “噢!?”达尔维坐在折叠椅上,点着一支雪茄,上下打量了尼兰儋几眼。
  “考尔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
  “什么时候?”
  “四年前。”
  “什么地方?”
  “东边,埃尔佛尔峰。”
  “怎么回事?”
  “四年前,我渡假时,和两个朋友一块去爬埃尔佛尔峰,恰巧碰上雪崩。我们掉进了峡谷,两个朋友都摔死了。我背的帆布袋救了我,我被挂在一根突出的树杈上。当时虽没死,可是绝望了。那时正是封山的季节,不会有人到山里来的。可是出了奇迹,考尔将军那时任第四师师长,封山后去视察高山哨所,恰巧路过那儿。我的呼救声被他听到了。他把尼龙绳固定在汽车上,坠下冰川,将我背了出来。”
  达尔维站起来,抽出嘴里的雪茄,踱着步说;“嗯,很侥幸,很精彩,像小说里的故事。不过,你要知道,一个优秀的登山运动员,不一定是个好将军。”
  “可他是为了国家啊!把中国人赶走不对吗?”
  “对,对极了,可愿望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他的前进政策,制定的根据是中国不会反击。凭这一点,他就不配做军人。”
  “可我觉得他很勇敢,很果断……很英明,也很漂亮。”
  “你被恩情蒙住了眼,你没看透他。他从没打过仗,却在指挥一场战争。这是印度军人的悲哀。”
  达尔维脱下大衣,躺到行军床上,望望神情苦痛的尼兰儋,说:“好了,我的参谋,你尽可以膜拜他,可我不,他没救过我……”
  “呯,呯”两声锐利的枪声,划破了雪山的暗夜。
  达尔维猛然坐起,惊问:“怎么回事?”
  一个军官跑进来报告说:“廊尔喀营抓到了几个藏民,我们怀疑是中国军队的侦察兵,藏民说是做毛皮生意的。双方动了手。”
  达尔维漫不经心地问:“解决了吗?”
  军官说:“都绑起来了,正在审问。”
  “唔,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是,他们带了不少毛皮,今夜是不是可以借用一下。”
  “可以。”达尔维将大衣盖在身上。
  “我的参谋,我可要睡了。但愿你的救命恩人这次别把你送给死神。祝你做个好梦。”
  五
  天早透黑了,山林的夜,出奇的静。只有克节朗河水永不疲倦地弹奏着舒缓的小夜曲。
  桥面坑道里,潜伏着三名中国士兵,
  这是我边防团派出的前卫警戒哨。
  吴元明半蹲在坑道里,一边咀嚼着苦涩的草根,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敌情。
  他清楚地记得上岗前连长刘道臣的话。
  “根据情报,敌人这几天可能有行动。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
  “择绕桥是主要的通道,要保护好,桥西阵地不能丢。”
  “敌人如果向你们并枪;你们可以还击。这是昨天军区张司令员来视察时下达的最新命令。今年以来,我们巳经有49名战友倒在他们罪恶的枪口下了,这笔血债一定要他们偿还。什么时候反击,听命令。”
  对面树林里发出一阵唏唏嗦嗦的声响。
  吴元明赶紧捅了捅身边的沈定湖和王确云。
  今儿个敌人要动真的了。
  果然,树林里出现了几个黑瞎子般的人影,慢慢向白天的哨位逼近。
  哨位上有两个穿军装的草人,是吴元明和战友们扎的,晚上立在那儿,和真的没啥两样。
  敌人上当了,吴元明慢慢探出枪口,心里忍不住想笑。
  “哒哒,”两声枪响。
  印军打响了第一枪。
  吴元明冲着响枪的地方“嘟嘟”就是一梭子。
  只听对面“哎哟”了一声。山林又恢复了沉寂。
  沈定湖贴着耳朵问:“敌人撒了吗?”
  吴元明悄声说:“只敲掉一个,他们肯定还要搞鬼。”
  “轰隆!”一声爆炸。两个草人倒了。
  敌人以为枪没打准,扔出了两颗手榴弹。
  沈定湖正要还击,吴元明一把拉住他,咬着耳朵说:“别急,等他们露脸。”
  果然,几个印军见没动静,站了起来,晃了晃手电筒,要欣赏一下刚才的战果。
  “打!”吴元明的枪口首先喷出了一溜火舌。沈定湖、王确云的冲锋枪也刮风一般响了起来。
  敌人像受了惊的兔子,回头便跑,
  晚了,愤怒的子弹雨泼般倾泻过来。
  枪声停了,一个受伤的敌人还在高一声低一声的痛苦地喊叫着,他大概是刚才那伙人中唯一的幸存者了。
  敌人被激怒了,三个地堡里的轻、重机枪,一齐向他们这个小小的阵地倾泻着子弹,堑壕前的泥土、石块被打得四飞进溅。
  突然,一颗手榴弹落到了堑壕里,尾部“嘶嘶”冒着青烟。
  沈定湖手急跟快,抓住手指弹又扔了回去。“轰”的一声,手榴弹在敌人的头顶爆炸了。
  吴无明高兴地喊起来:“打得好,就这样干。”
  敌人的地堡离战士们的堑壕大近了,只有十凡米;还不如篮球架到中线的距离远,手榴弹从拉弦到爆炸大约需要五秒钟,所以扔过来的手榴弹大都还没炸。
  吴元明和战友们一气扔回去十八个榴弹,他们每人携带的四颗手榴弹都还没舍得用呢!
  忽听背后一声响,又是敌人扔过来的手榴弹。
  吴元明慌忙去摸,咦,怎么不见冒烟?
  终于他摸到了,是一块石头。
  “咚,”又是一声响,沈定湖赶紧摸,摸到一截松树根。
  敌人没手榴弹了,就用这些东西乱扔起来。三个战士身上每人都挨了几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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