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亮和一杆老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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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亮和一杆老枪-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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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对那片水乡,产生了无法言语的悲哀和拒绝,因为月明更有可能和资格带他去那个地方,她是那里的人,她把那里的许许多多的东西,潜移默化地带到了金的生活中,只是金不知道而已。

  我决意与金分手,的确是在金的妻子见过我之后。这种想法在我心里激荡了好几天,使我狠狠地心痛了好几次,就决心与金分手。

  最后一次见面,金仍然喋喋不休地让我去找那位心理医生。我不知道金为什么对那位我从未谋面的心理医生那么的感兴趣。

  金说:“要么我带你去,要么我把他的地址告诉你,你自己去。”

  我默然地看着金,金消瘦了许多,他的唇更加暗淡无光。

  我心里很酸楚,想到从此要与这个已婚的男人分手,真有点想去死的感觉。

  金无法感知我内心的痛苦和矛盾。在分离后的若干年见面之后,金给我最深的印象是,他的心里,他的眼里,他的整个的一切,都好像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东西,让我无法透彻地看清楚他,更贴切地感受他,我已经明显地感受到金已经不是十八岁的那个金了。

  我很悲伤,浑身无力的我把脸贴在金的胸膛上,我闭上双眼,我放开所有的感觉细胞,去寻找或者去触摸那个十八岁男孩的一切——那个在河水中,幸福微笑,双唇如花瓣美丽的男孩……

  金紧紧地搂住我。他的唇离我很近,轻轻地蠕动,好像有许多的声音要从那里发出来,我知道我再也无法找到那种感觉了。

  金无比投入地拥着我,一种来自生理的冲动和激越,使我紧紧地抓住他,我的头开始眩晕,我不由大声呻吟起来……

  可就在这时,我的大脑中突然切入一片金光闪闪的沙漠,辽阔无垠的沙漠在旋转,无数的骆驼影子在旋转,沙漠、沙漠,仍然是沙漠……

  我死死地拽住金的双肩,我痛苦地喊道:“沙漠、沙漠……”

  金搂住我,他气喘吁吁地说:“你好像每次都这么喊。”我的头压在金的胸口上,我闻到了草地的味道,那是草原的味道,金的汗水滴在我的面颊。

  我倒在金的身旁,沉默了许久,我开始安静地望着金近在眼皮下的唇,他的唇一动不动,像定格在一幅画中的东西。我的心仍然自觉不自觉地回味和触摸二十年前的阳光……

  我抚爱着金的唇,一股心酸的泪汹涌而出,一下从眼里滚出来。

  我要与这个已婚的男人从此分别了,金一点也不知道。

  二十年前,我是走向戈壁,然而现在呢,我又该走向哪里?

  我的手指在金的唇沿轻轻滑动,金发出轻微的呻吟。

  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目光和她的手指……

  我的手指从金的唇上无力地垂下。

  金敏感地察觉到了,他抓起我的手,放回到他的嘴唇上,他重重地喘息一下,心里好像很悲伤。

  我的手指和手背开始发硬发僵,最后还是垂落下来。

  我与金分手后,就搬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了。可是最使我吃惊的是,金的妻子找到了我的住处,仍然那么平静地敲开了我的门。

  金的妻子对我新搬的地方,大加赞赏。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腮,从这间屋走到那间屋,审视一遍之后,很自然地坐在了沙发里。

  我对金的妻子突然到来,有多种猜测,一是她四处打听,从我的朋友那里知道了我的住处,可是这里除了我自己知道,谁也不知道啊。二是她一直在跟踪我,从搬家那天起,就知道了我的去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无意中发现我住在这里,随意溜进来看看。

  金的妻子说:“你离开金了,他告诉我的,他去找过你,金这些日子情绪糟糕到了极点。”

  我不想与她谈论金的问题,我感到了这个女人的到来,带来了不祥和某种混乱,这使我感到寒冷,或者是六神无主。我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坐在她的对面,认真仔细地审视她,我感到十分惊讶,她与绿娘长得简直太像了。如果时光倒流的话,她就是那个年代的绿娘无疑,因此坐在她的面前,我的思绪不可能不混乱,过去的往事猛不了浮在我脑海里,挥也挥不去。

  月明看着我,好像在欣赏一种过时的东西,充满了挑剔和疑虑,她终于说:“你就以为金真的那么爱你吗?”

  我看了她一眼,把目光移到别处,我淡淡地说:“我不想谈论这些问题。”

  月明说:“其实有很多问题你不知道,金曾经在你与我的感情纠葛之间有过两个关系极为密切的女人,那个时候,不知为什么,金的情绪也像现在这么糟糕,他与两个女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我说:“你对金一点都不了解,只了解他有过多少女人,是吗?”

  月明对我的问话感到很意外,她迟疑片刻之后说:“我倒并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你很重情,好像还沉浸在过去的初恋当中难以自拔,这样就显得十分滑稽和可笑,世界在变化,人也在变化,是吧……”

  月明喋喋不休地说着,好像在说一些事不关己,不疼不痒的事情。其实我对月明了解甚少,金从不在我面前谈及他的妻子。即便有时我故意问他,他也敷衍了事。对月明的了解,大概还是那天她来找我之后,我发现了她的身世,仅此而已,我不知道她老缠住我干吗,难道仅仅是想了解我与金之间的关系?其实从她两次的言谈中,她对我与金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比我知道的还多。

  我突然感到有些气馁,我是一个永远希望这个世界的事情越简单越好的人,不喜欢什么事太多的人来参与,太复杂,我会被累死的。

  月明大概看出了我不快的心情。她有些不安起来,她说:“我并不想知道你与金的事情,在别人看来,我是金的妻子,我就会对金的情人大吵大闹,弄得个沸沸扬扬。我不,请你相信我,话说白了吧,我不喜欢男人,男人在我的心里,只不过是一把下雨时需要用的雨伞,遮盖时穿的衣裤,走路时穿的鞋,仅此而已。”

  我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憎恨那个金在搂住你时,所喊的另一个女人,你不是不在乎吗?”

  月明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她身子大幅度动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杯子,盲目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她沉默片刻之后,说:“你想一个男人在那样一种时刻,怀里抱着你,心里却在全心全意地想着另外一个女人,嘴里也呼唤着另一个女人,而他怀中的你,却如同废物一团,是一种象征物,一种通过你达到他所追忆的跳板,难道你不觉得上当受骗,被侮辱了吗?你还会倾心于这个男人吗?你难道就不因此而恨吗?”

  月明说完很脆弱地低下头,看着她的手指。

  我半天没说话,我觉得月明的话,出自于她的角度,是正确的。我一时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好。

  月明抬起头,脸上僵硬地笑笑,说:“其实这些与你都没有关系,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东西,我们很难左右自己。”

  我望着月明,心里被一种什么东西触动了,我脑子里浮现出绿娘的面容,那副面容的背景是一片浩森碧绿的水乡,贼的那双逼人的目光,永远在一轮月光下时闪时现……

  我说:“月明。”我是第一次这么称呼她。

  我说:“你为这件事,心里总不愉快,甚至伤心是吗?”

  月明摇摇头,说:“你说错了,我一点都不伤心,如果你知道了我的一切,你就会明白,我会不会因此而伤心。”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我。

  我们无话可说地坐了一阵,月明突然说:“我很饿了,我请你在外面的餐馆吃饭好吗?”

  我欣然同意。我们双双进了楼下的餐馆,月明喝了许多酒,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格外的妩媚,她一双光亮闪闪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好像从我的眼里看到了她以前不明白的东西,可在转瞬间,她又陷入迷茫,她什么也没看明白。

  月明硬要让我喝两杯酒,我竟然也顺从地把白晃晃的两杯酒喝了下去。月明见我痛快地喝了,自己把瓶底的酒喝了,我们俩喝了一瓶白酒,喝完之后,我们谁也没记住酒的名。

  我们从餐馆出来,天已经黑下来了,月明提议去喝咖啡,仍然是她请客,我们便坐出租去了“小荷尖尖”咖啡店。

  那里边光线显得不足,影影绰绰,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月明明显地醉意沉沉,但还是能稳步走路,偶尔伸手扶我一把,是想为自己找到重心。

  我们被一个面目苍白的小伙子领到一个角落里,此时正放着德彪西的音乐,感觉很好。

  我们面对面地坐着,咖啡很快端上来了,一股浓烈的香味直沁心肺,我突然觉得多少日子以来内心的阴霾竟一下子扫光了,心里轻松快活极了。我对自己这种突发的情绪感到奇怪。

  月明喝了几口咖啡,说:“这里的咖啡是全市最正宗的,我常来,没想到这里离你住的地方这么近。我那天白天,坐在这里靠窗的地方,看见你从窗外路过,我跟你一段路,你进了一幢楼里,所以我今天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你。”

  月明说完,竟灿然地笑了,她的笑容在一瞬间显得一尘不染,我被她的笑容感染了,我发现她是一个不会刻意去犯错误。而常常在不经意中犯错误的那种人。她的单纯和独特,是常人很难察觉的,我对自己的这种发现,心里略有些莫名的兴奋,我为此长舒了一口气。

  月明说:“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把鼻子挨在杯子边,慢慢地闻着里边的香味。我轻轻摇了摇头。

  月明说:“自从我听金喊过你的名字之后,他面对我很尴尬,但他没有办法,他不得不把你的一切告诉我,从那以后,我心里老有你,很想见你,从见到你之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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