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火:一个少女帮的自白 作者:[美] 乔·卡·欧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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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火:一个少女帮的自白 作者:[美] 乔·卡·欧茨-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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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令人讨厌的刮风的冬季的一天,而且那天一定是一个星期六。长腿和马迪去参观位于范?伯雷恩大道的上街区的自然历史博物馆,为什么长腿想要去那里,我没有想起来,这或许正是马迪以前曾有过的想法。有科学头脑的马迪·沃茨决不会忘记她有一天在巴亭金尔的数学课上所抱有的某些幻想,或是理解,即对那个没有变化、只有永恒的事实和天体的数字世界所怀有的各种幻想。“狐火”成立之后,长腿和马迪就处在时间的真空里了,如此出乎意料,却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就像一种顽强的城里的野草可以迫使自己在水泥地里生长。但是长腿心里有什么事,不是“狐火”的事,而是过去几个月里发生的一些事让长腿变得情绪激动和不安。令她情绪激动和不安的那些事既没有发生到我们的头上,也没有发生到我们所认识的人的头上,而是发生在这一带的少女和妇女身上。这是一个充满对少女和妇女实施暴力的时代,那时我们都没有足够的语言能力来谈论那些事件。举例来说,一个来自哈蒙德市的学护理的学生被强奸并被勒死,她的尸体被丢进城外的下水道里,这是一个家伙干的,也许是好几个家伙合伙干的,可一直没有抓到那个家伙。又举一例,一个怀孕的妇女,一位住在桑达斯基(桑达斯基是哈蒙德市郊外的一个小镇,确切地说不是郊区)的年轻的妻子在她的家中被一个入侵者刺死。据说,她腹中的胎儿也死了。最终,据报道,那个“入侵者”居然是她自己的丈夫!——好几个星期人们都一直在谈论这件事。就在那一年前,有一个被称作“黑围巾杀手”(因为他总是将一条黑色的丝巾包住他脸部的下方)的布法罗市的家伙在十五个月里一连杀了八名少女和妇女,年龄大的,有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在兰娜·马奎尔表兄住的奥里斯康尼港的街区,一位可怜的六岁小女孩被一个疯子用剃须刀猛砍,据报纸说她的脸上被“砍成一条条的带子”,她的肚子甚至她的小阴道都被猛砍过了,她流血而死。一个摩托车手看见她在一块空地上缓慢地爬行,那位车手说,起初他以为是一只耗子……准确地说,这些可怕的事情在这部自白书里并没有任何过多的记载,我们中的人都不愿意过多地谈论它们或思考它们,当然长腿除外。她说,“——他们恨我们,你知道吗?——婊子养的王八蛋!这就证明他们恨我们,他们,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许并不清楚这一点,但他们是恨我们的。倘若可能,他们就会杀了我们,然后他们未被惩罚,逃之夭夭。就像在梦中那样,就像在小说里的”哲基尔和海德“一样!”她说得很激动,滔滔不绝,眼里的瞳仁放大。于是我们中的一个人就试着让她平静下来,并说,这些事情只是比较特殊的情况,这些疯子,这些杀人犯。长腿就会生气地打断我们,说,“不,是他们所有的人:男人。这是一个不宣而战的国度,他们恨我们,男人们恨我们,不管我们年龄多大,或我们到底是谁。然而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一点,就连我们自己在内也不愿意。”她又变得激动起来,她已经失去了理智。这使得我们很紧张,因为就如同我说的(直到今天在美国这样的事也是真实的),若你是一个女性,假如你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或妇女,你是女性,有些事情你并不想考虑,这一直都没有改变,对不对?——于是,在“狐火”成立之后,长腿和马迪就处在时间的真空里了,因为不久,马迪的母亲得了精神病(被这样称之),被用担架从她们的家里抬了出来,引得邻居们在人行道上注视着她们。她的母亲哭泣着,呜咽着,像婴儿一样将自己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再过了不多久,长腿因在学校打架出名而被校长沃尔先生开除,因而永远改变了她一生的道路。两个女孩子嘴里嚼着口香糖,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路闲逛,穿行于古老的博物馆的似巨穴的走廊里。那个星期六来这里参观的人三三两两,几个警卫密切地注意着长腿和马迪,像广角镜一样扫视她们,因为这两个女孩子身穿夹克和牛仔,足蹬靴子,脖子上都围着很匹配的橘红色丝巾,那或许是帮派的颜色?——两个人长得都瘦长、机敏,凝视着那些展品:每一个用尘土点刻的坚韧的恐龙、美洲印第安人人体模型,还有像塑料制品的化石,一股煤尘、消毒剂、湿羊毛以及橡胶靴子的气味。这就是时间。这两个女孩子就仿佛在猎取躲避她们的什么东西一样,在周围的角落里,在一级磨损的大理石台阶上,在博物馆的秘密心脏里,在所有成年人知识的核心里,只有这些字,这些神秘而混杂的声音,才有一种离奇的力量:

  美索不达米亚基督教教派
  更新纪灵长动物 穴居人
  猿人属 甲壳纲动物
  三叶虫 古生代 腕 龙
  暴 龙 中新世 东非人
  腊玛古猿

  马迪盯着那玻璃眼珠、颌部突出的“腊玛古猿”①,一个“可能的人类祖先”,然后思考生命之树:演变。在一个光线昏暗的玻璃柜子里,一个许多卷须的半浮雕作品让她神魂颠倒,这棵树是多么复杂,它的树枝又是多么繁多,也许它本身的图表是很简单的,从这里得知这么多动物种类生存在远古而不是现在是多么地可怕,而最可怕的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动物种类都已经从时间这个浩瀚的海洋里灭绝或绝迹。为什么会那样?出于什么目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损失?如果一个种类诞生了,那为什么它应该死去呢?如果只有死亡,那为什么出生呢?如果必须灭绝,那为什么要存在呢?上帝的旨意是什么?
  这两个女孩子停留在现代人类的面前,在由一棵小树枝伸出的蔓须的顶端,在空中,很险的,一个小小的人类的模型立在那里。其他的模型分别在卷须上,在树枝上,具有人的特点,像猿一样,事实上就是猿。它们屈着身子一阵傻笑,看见现代人类决不是一笔大的买卖!看起来一点没有道理,生命之树,在树上人的位置,现代人类:会思想的人类:是那个由像人的上帝以他自己的形象所创造的人类吗?——她们嘲弄般地大笑了,长腿用力吸气,用她的袖子擦鼻子,“天哪,你会想想我们的狗屁人类会解释得比那多得多!”马迪也不比长腿冷静多少(尽管她的心都碎了?她不能够再那样真诚地信奉上帝了)。她从鼻腔里发出尖利的笑声,这正是那种青少年的玩世不恭的声音,“是吗?你不会吗?” 

第七章 一路狂奔
 
  当我转录这个有趣的事件时,我一直都在笑。
  我记得是如此清晰:尤其是它的结局。
  “狐火”藐视死亡!
  我在原来的笔记本里只随便而马虎地打了两页字来记录这件事。说起来,这件事要追溯到1954年3月25日,那是一个“狐火”帮扬名的日子。那天“狐火”绑架了一辆汽车并将车开出城外。这起事件使得我们成为哈蒙德市家喻户晓的人物,甚至城里其他地方不认识我们的少年都知道了这件事,很可能直到今天都记得。
  当然,你必须亲眼目睹,或者至少你也与我们在现场,在哈蒙德市下街区,我们的老街区,你才会充分地理解我所说的这一切。
  长腿绑架的汽车是埃斯?霍尔曼的崭新的1954年的别克豪华私家车。汽车配有白色的围墙似的轮胎,隐约闪光的绿松色和铬合金的银灰色结合在一起交相辉映,流光异彩,而黑色的全皮的车内,散发出簇新的气味,前后座位都是某种特制的羊毛纤维制品,不像我们大多数人知道的那类车,座位都是那种廉价的乙烯基制品,一到夏天,这种东西就粘住你的光腿或让你的后背汗津津的。埃斯?霍尔曼赚了大钱,作为一个精明的经营者、一个赌徒,他在下街区无人不知。这个故事是讲他将别克车的车钥匙遗忘在他的点火装置上,之后他闪进第九大街的埃迪烟草店买一场拳击赛的赌票,哪知,三分钟后,当他从店里出来回到他停车的地方时——别克车不见了!
  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呢?我必须得像倒车那样倒回去一两步,好给你讲个明白。
  “白雪”是她在秘密的“狐火”帮里的名字,对其他人,她叫瓦奥莱特·卡恩。
  1954年1月,我们“狐火”招募新成员,“白雪”就是这次招募来的战利品,我猜想你会这样说。
  她十五岁,读中学二年级,不是一个好学生,因为她上课很难保持精力集中。她说,她是兰娜的好朋友,就住在马奎尔家对面的街上。我们当然也都认识她,瓦奥莱特在六年级时就交了一堆男朋友,那些男孩子为她而决斗,我的意思是他们真的用拳头打架。但她的性格确实很可爱,长得特别漂亮,皮肤似面团般白,就像神奇面包那样的面一样,似乎你的手指都可以戳进去,眼睛乌黑就像她的瞳仁会从虹膜中流出来,她的头发也是黑玉一般,就像印第安人的头发,直直的,披下来直到她的腰际。像兰娜一样,她涂着鲜亮的大红色唇膏,她的嘴巴丰满而湿润。我们招募她时,我猜想我们对她很严厉,至少我们两个对她是既冷漠又严厉,命令她将自己的双手和双膝跪到一种类似恐怖的状态,尽管她低声说道,哦,谢谢你们,哦,我爱你们所有的人!

  如同马迪,瓦奥莱特·卡恩对文身也是怕得要死,不过,我们必须给她文身。
  四个人中,“白雪”是唯一见到血就吓得晕过去的人,也许是痛苦,也许是激动——天晓得?
  “白雪”哭了很久,但流出的却是兴奋和激动的泪水,如同狂热的新教徒为基督作证一般。在她裸露的地方,那才是真实的她,一个肉乎乎的没有骨头的大婴孩样,我们尽可以揉、挤、掐、拍打她。戈尔迪拍打她的脸部最硬的地方,将她的嘴唇扭曲着从牙齿后面揪出来,整得她气喘吁吁。看见戈尔迪如此对待“白雪”,马迪只觉得好恶心,感到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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