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侦察兵 作者:占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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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侦察兵 作者:占修萍-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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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而来的。”

    王海洲很想说,那是当然,就想拿你们的老卡。可他还是谦逊地一笑,抬头
看了一眼蓝天白云红旗,语气淡淡地说:“我们的目的,主要在于交流。”

            A出发点(塔林军港)

    8 月4 日,Alpha 出发点(塔林军港)

    08:00 (北京时间14:00 ),23支参赛队离开高乌特拉,拉开了四天三夜鏖
战的帷幕

    09:30 (北京时间15:30 ),参赛队开进塔林军港:接受检阅,装备点验,
登艇出发

    12:30 (北京时间18:30 ),三艘扫雷艇鸣笛启航,载着92名参赛队员前往
抛锚点

    海风是热的,暴雨前的闷热。

    位于北纬59°27〃 的军港,05:00 阳光就铺开了,地表紧跟着升温。到了10:00,
水泥地面已被暴晒了4 个小时。参赛队员站在码头,陆战靴没能挡住高温,脚底
烫得发疼。接受爱沙尼亚国防部长居里? 卢克的检阅时,一位队员中暑晕倒了。
王海洲咯噔了一下。虽然不是中国队员,可这颗心还是一阵紧似一阵。他忍住莫
名的急躁,表情坦然,谈笑依旧,陪着中国队员完成装备清点,帮着中国二队将
橡皮舟抬上扫雷艇甲板,在艇上吃罢组委会提供的赛前最后一餐盒饭。

    12:30 ,鸣笛声起,解缆,收缆。

    王海洲的脸刷地胀红了,泪腺毛细血管猛烈膨胀,一股强不可挡的血流狂啸
而来,眼圈湿润了。他赶紧垂下脑袋。无法相信此刻的心情,竟然懦弱到余光一
瞥舰艇的勇气都没有。他低着头,一直低着头,脑袋似有千斤之重,脖子软弱到
无力支撑,只有双脚在无绪的感觉里木然地走动。八个狼崽子站在舷边,望着码
头,想说句话,安慰,表决心,或者别的内容,可谁也没有开口,心里爬满了小
虫,痒痒难受,喉结哽咽着出不了声。

    这样的场景,很有些2000年前易水河畔的壮士送别。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
歌,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里没有筑的乐器,只有汽笛拉响了长长的呜咽。

    突然,一声高吼冲天而起:“雄!”

    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出人群,一只脚踩在了码头边沿的黑色轮胎,小半个身子
探在了混浊红棕色的海面上空,捏紧的拳头举过了头顶,小臂上暴出了道道青筋
……这位身着迷彩的中国军人,就是总部机关的杨宏伟参谋,他已是第二次参与
观摩,可这一次跟去年的送别有所不同,没想过不同在哪,刚才的举动完全是按
捺不住的激动所致,不自觉他就冲出了人群。

    杨宏伟30出头,跟队员们一般个儿,身板要粗壮一些,又很挺拔,孑然立定
尤如不可摧毁的铁塔。狼崽子看得血气翻涌,心窝里呼地落下一粒火种,痒痒的
小虫瞬间僵硬成了干柴,腾地冲起一股烈焰。

    心,太小了,放不下太浓太满的情。

    心,也太脆了,承受不了熊熊的燃烧。

    温火炖,烈火烧,狼崽子都想狠狠地发泄一通,淋漓尽致地卸掉沉重而壮烈
的别离愁绪,可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不约而同抬起右臂,向着军港上空的五星红
旗,向着岸边的战友,缓缓地敬了个军礼。

    荆轲就车而去,终已不顾。

    狼崽子乘舰而行,决意扬我军威国威。

    舰艇启航,哗哗的潮水声涨高了分贝,如雷鸣振耳。王海洲太熟悉这种声音
了,现在是涨潮,不敢赶小海,否则要被淹死。可涨潮把他的队员带走了。他的
队员要去承受超越生理和心理极限的挑战,去检测智商的IQ值和军事技能的含金
量,去征服险象环生的自然环境,所以在涨潮的浪涌里启航。

    他很想吼上一句:狼崽子,八个月的辛苦就这一拼了。

    他又想嘱咐一声:撑不住怎么都行,甭管老卡了。

    他更想许个保证:QBB11 ,我一个人跳了。

    满腹的叮咛想一吐为快,结果啥也没溜出口,嘴角一咧,惨淡一笑,泪没打
住滚出了眼眶。他赶忙把头一垂。八个月来对狼崽子从没心慈手软,可现在……

    接下去的四天三夜,他无法掌握队员们行军途中的任何情况,只能耐心等待,
一等就是半天甚至一天,才允许进入某些控制点观摩。在控制点他不能跟队员说
话,只能默默地目送他们踏上新的征程。

    接下去的四天三夜,参赛队员大多穿行在原始森林,无法猜度凶吉定数。前
几届比赛发生过某国队员被野猪拱死的事件,受伤的事比比皆是……5 月底,大
赛组委会寄来了报名表,附上了参赛说明:“we remind you that you may be
confronted by some surprise situations or tasks ,just like in a real
battle,which you will have to deal with using logic and your wits。 ”
三个会英文的狼崽子把蚂蚁队伍刷刷地翻译给他,看得他心里隐隐作疼:“我们
要提醒你,你将会遇到一些突发状况或任务。一切就像在真实的战场上,你需要
机智果断来应对挑战。”下文还有具体的阐述:“因为比赛区域大多在原始森林,
全是混合阔叶烟草森林,和参天的松树与冷杉小树林交杂的针叶林;昼夜温差很
大,白天闷热,夜里湿冷,阴晴变化瞬息;河流纵横,宽约15…20m,水深3…4m;
沼泽遍布;山猫、熊、野猪、蛇等野兽出没无常……”

    组委会的告诫很实在。排除人为追击,队员不断要有超强的体力、耐力和速
度来完成72小时昼夜不间断的穿插,而且还要接受大自然的严峻考验。竞赛从心
理、生理、智能、运用高科技装备、应付突发事件等诸多方面,对参赛队员进行
全方位的检验。竞赛内容超出了生理极限,竞赛环境险象环生。这是一场残酷的
竞赛。它的残酷,主要在于人与自然的抗衡,在于自身的生理和心理素质。

    肉体与精神的折磨。

    胆略与意志的考验。

    体力与智力的检测。

    他怎么能不担心,这些狼崽子是国家交给他的军中精英啊。

    国家赋予的……

    家人赋予的……

    战士用生命赋予的……

    对国家来说,荣誉与尊严是至高无上的。

    对个人来说,生命是最为宝贵的。

    他的肩上压着无法推卸的责任。为了这个责任,八个月集训,他呕心沥血制
订训练方案,绞尽脑汁组合参赛小队,心狠手辣训练参赛队员,就为一个目的,
实战时更好地保存自己,取得胜利。他从来不对自己的做法寻找理由。死亡逼近
时,失败逼近时,羞辱逼近时,狼崽子自然会明白他的苦心和狠心。

    在国内填表签字时,他没有犹豫,也没有资格犹豫,因为,兰州军区代表队
代表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出国参赛。可就在刚才半小时前举办国递过代理书时,
他犹豫了,因为这次文字写得更无情,就像手术前的签字:“比赛过程中出现意
外情况,本国一律不负法律责任。”换句话说,要是害怕出事现在退出也不晚。
可是,没有一个代表队拒绝签字。他只能将犹豫压在心底。即使有人不签字,也
不可能是中国代表队。神情是冷静的,脸上是微笑的,心里却是寒颤的,就这样,
他在签字栏里写上了三个字:王海洲。

    潮涌的哗哗声渐渐减弱了,扫雷艇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他速速离开人群,
走到远远的旗杆旁边,这才抬起头望着猎猎飘扬的国旗,最后盯紧了那面红色的。

    刺眼的阳光里,红色特艳,金星特灿烂。

    他只有凝望,祝福,祝福了!

    时间在流,海水在流,舰艇在流,岸上簇拥的人群在流,但舷边的眺望依然
凝固不动。

    狼崽子看到狼头儿抬起了脑袋,可惜距离拉长了,视线模糊了,再也看不清
脸部的表情了,可新的一幕看得太明白,瞬间又揪紧了滚烫的心,爬开了痒痒的
小――狼头儿急急地走着,一直走到码头的尽头,孑然一人立在那儿。

    或许不应该这么作别,端一杯壮行酒一饮而尽,骂一声他妈的豁出去了,写
一份血书挥手从兹去……壮怀激烈是中国军人的本色。可就这么作别了。

    王海洲像一座雕像站立着,脚尖前是冲击堤岸的涨潮,碰撞出一股股翻涌的
白沫。他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依然凝望着大海里的一小块灰色钢体。

    沉重的钢体滑下了海平面。他弯下腰去,将手伸进褐色的海水,欲将10天前
发下的誓言一洗而净,可涌起的却是回家的感觉。如今已是兰州军区上校副部长
的他,虽然当兵的大西北没有海,但他原本就是海之洲的儿子。他的老家江苏如
东是濒临黄海的小平原。小时候,星期天或节假日,他就要拎上两个布兜,扛上
一条扁担,跑上十几里路到黄海边,顺着浊黄的落潮往下赶,捞起浮在海涂上的
泥螺,光着脚丫在海滩上不停地踩踏,躲在沙子下面的蛤蜊便会老老实实地翻卷
上来。

    捞泥螺,拾蛤蜊,扁担一挑换钱去,换得钱来交学费。

    如今身在异国,亲昵着大西洋东北端的海流,他怀念起了太平洋西北角的那
一段苦日子。从海水里抽出手来,用力地搓了搓手背,皮肤收缩得不厉害。这里
的海水远不如黄海的咸,老家的海水咸得嘴里发涩发苦,咸得皮肤发皱发干。

    母亲常说,熬过了苦日子,尝什么味道都是甜的。

    但愿,狼崽子能熬过四天三夜的魔鬼竞赛。

    但愿,母亲的话灵验于这次竞赛。

             A出发点→B抛锚点

    时间:8 月4 日12:30…16:00 (北京时间18:30…22:00 )

    航行海域:Alpha →Brave

    MANCLO3 哥曼德3 ,苏格兰队(Scotland)

    ERNA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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