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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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骚-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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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人帮着胡铁匠说话:“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是胡铁匠和阿秀定的亲,难道媒妁之言就不算了?”

  常福生是个热心肠,为人不错,又土生土长,人缘很好,因此街坊邻居中竟是偏向他的多。胡铁匠气红了眼:“你们欺负我是外地人是不?做出这种事来,到哪里说也是没理!哼,阿秀真是瞎了眼,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水爬虫!”

  这话激怒了常福生,他也横蛮地回道:“阿秀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想怎的?”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胡铁匠把外衣一脱,鼓出两只手臂上常年打铁练就的强壮肌肉,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想打人?谁怕谁呀!”常福生也把衣服脱下来往地上一甩,拉开架势,“有本事就来呀!”

  周围的人急忙劝住:“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嘛!”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得给我一个说法!”胡铁匠对着常福生怒目而视。

  “要不,让他把聘礼赔给你,再摆桌酒给你赔个不是。”有人提议。

  胡铁匠哼一声说:“看他那穷样儿,赔得起吗?他要摆得起酒,还会不办婚事?”

  “那你说怎么好?”







十九




  “还不如就打一架,打死打伤,各安天命!”

  正乱哄哄闹成一片,杂货店老板杜存厚走了过来。这个杜老板做生漆、药材、山货等生意,家资雄厚,为人又特别心善,常收留无家可归的人,给路费回家。走在路上,如果有人叫他一声大哥,他都要悄悄拉到一边问要钱还是要米,今天有饭吃没有。他手里常拿一叠纸,看到路上有乞讨的人,就写个纸条让人上他家里去领米。久而久之,大家不叫他的本名杜存厚,而称他为杜善人。这样一个好人,得到了镇上所有人的尊敬,所以他一出现,大家就不说话了,请他出来做个决断。

  杜善人听了事情的经过,沉吟了一下对胡铁匠说道:“这事是常福生理亏,不过也是情有可原。要不,我替他摆桌酒让他向你赔罪?”

  胡铁匠愤愤地说:“不行,我不要你替他出头,这是我和他的恩怨,要我和他自己解决!”

  “你不就想打架吗?打就打,谁打得赢谁还不一定呢!”常福生说。

  “这么打不好,要不,咱们换个打法……”杜善人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安排一下,过几天你们俩再来较量,到时候谁输谁赢都不许再拿这事来闹了。”

  胡铁匠说:“阿秀已经跟了他,我也不能再要了。如果他输了,我要他和阿秀离开宁河镇,永远不许再回来!”

  常福生说:“好,我答应你!如果是你输了,这事你就认了,以后不能再为难我和阿秀!”

  “杜善人做见证,一言为定!”

  胡铁匠呸了一口,愤愤地走了。围观的人兴奋地议论纷纷,等着看好戏,他们急切地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二十




  5

  三场比试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由杜善人主持,常福生和胡铁匠进行三场比试。镇上不少人都跑来了,连在半边街上做生意的一些小店铺都关了门来看热闹。

  临出门前,阿秀对常福生说:“福生哥,答应我如果有危险就不要强求,我要你完完整整、毫发无损地回到我身边来。”

  常福生摸摸她的秀发,充满豪气地说:“我一定要赢,让你在宁河镇能抬起头做人!”

  “不!”阿秀摇摇头说,“我当然希望是你赢,但如果有危险,你会受伤,那我宁可和你永远离开这里!”

  “你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

  “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啊!”

  “我记住了!”

  第一场比试是在古栈道上扳手腕。宁河河岸有不少古栈道,由于年代太久远,铺路的木板早已没有了,有的还有一些插在方孔里的木桩,更多的是只剩一些石壁上的方孔。这些孔每隔一两米就有一个,微微倾斜水平排列,大小相差无几,孔方约二十厘米,深五十厘米。石孔离水面有数米,攀岩而过,盘山环绕,部分峭壁危岩地段,有上下两排石孔,相距也是一到两米,上下孔眼交错成品字形。

  这些栈道四通八达,纵横交错,途程千里。传说这些栈道不是供人行走的,而是汉代时古人想引盐泉到山外而修建的。但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据史书记载,盐水引到时已“水化为血”,变成深红色,把人们吓坏了。人们不知何故使然,以为神灵不许盐泉外流,只好弃之不用。

  宋代时有人解释说,可能当时用来引泉的是铁管,盛盐卤的是铁盆,铁器生锈使盐水变成红色而不能再用来熬盐。既然找到答案,为何不换铁器为竹器重新尝试引盐泉,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这些栈道方孔的来历在宁河还有个传说,说是很久以前,玉皇大帝视察人间,看到巫山地区的人们熬盐背盐、赤脚种地的情景,感念老百姓劳苦,就下旨让鲁班和观音为这里的人们各做一件好事。鲁班说他可以于一夜之间在宁河岸边打一万个栈道孔,从宁厂到巫山修一条栈道,把盐水引到江边去熬盐。观音说她可以在一夜之间做一千双鞋,让人们不再打赤脚干活。于是两人约定比赛,从天黑开始干起,鸡叫时停止,谁在鸡叫前完成谁就胜了。

  干到半夜,观音悄悄飞到云端去看鲁班干得怎样了,只见鲁班动作飞快,拿着锤子,一锤就打一个方孔。她想这样打法,自己肯定要输,于是飞到一座山头装起了鸡叫。她学得很像,一叫山下村子里的公鸡也都叫了起来。鲁班以为天亮了,就停止了打孔,所以宁河岸边的石孔只到龙门峡就没有了。

  一泉之利,足以奔走四方。从宁河镇贩盐,用人力运负,每百里能增值一倍以上。盐商见贩运利厚,自发在险恶的大巴山上修建出一段段石头砌成的盐道,仍然弃这些古栈道不用。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栈道即使修复了也不能行人,在有的栈道上方,岩石突出,人即便弯着腰也通不过。

  比试是在残留着木桩的古栈道上进行。这些木桩历经千年风雨,早已朽了,有的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挺结实,实际上已是徒有其表。按照规定,常福生和胡铁匠各站一边,待一声令下,同时从两头向中间跑,跑到中间,以马步交错站在木桩上开始扳手腕。中间的两根木桩是新换上去的,比较结实,可以落脚。这是一件过程充满危险的事,因为脚下就是滔滔的河水,如果踩到朽木或是力气不济扳不过对方,都会掉进急流里去。所以这场比试不仅是比力气,还要比双方身手的敏捷以及谁的运气好,不要踩到很多会断裂的朽木。

  两艘小船分别把常福生和胡铁匠送到栈道左右两端去,因为栈道前后都没有路,是生在绝壁上的,无法上去。左右是由抽签决定的,常福生抽到左,胡铁匠抽到右。围观的人们全都站在对岸观看,兴奋地议论纷纷,猜测谁会赢这场比试。有人说:“胡铁匠一定赢,他是打铁的,手劲肯定比常福生大!”

  有人有不同看法:“那也不一定,常福生是纤夫,力气也不小。何况还要从栈道走过,谁掉水里也就算输了。”

  夏子谦和蒲青莲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中,蒲青莲说道:“子谦哥哥,如果有一天你要和别的男人来争夺我,你也会这样为我拼命吗?”

  “你是我的,不会有人来夺你的。”夏子谦低头悄悄在她耳边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再和别的男人定亲的!”







二十一




  “我是问万一遇到这种情况你怎么办?”蒲青莲固执地问。

  “我当然会为你拼命的!我什么都可以没有,怎么能没有你呢!”

  听到这样的回答,蒲青莲满意了,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常福生和胡铁匠各自站在栈道一头的一根木桩上,挥了挥手表示准备好了。杜善人把手里的小红旗一挥,两人看准脚下,踩上另一根木桩就往中间奔。石壁上划有一根白线,表示那是正中,也就是比试扳手腕的地方。

  常福生奔了几步,脚下一沉,心想坏了,要掉下去了!但他凭着一股提起的劲,并不停下脚步,反而奔得更快。那些朽掉的木桩在他踩过之后逐一断裂掉入河里,他却没有掉下去。在对岸旁观的人看来,他身姿轻灵,犹如腾空在飞一样,迈着大步踏着虚空就来到了正中。岸边的人不禁鼓起掌来。

  胡铁匠跑到一半,一脚踩断了一根木桩,身子直往河里坠去。情急之下,他往前一扑,伸手抓住了前面一根木桩,悬吊在了半空。低头一看,脚下是湍急的哗哗的流水,抬头一看,常福生已经奔到正中木桩上,拉开马步摆好姿势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呢!耳边只听得木桩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眼见支撑不了多久就要断了!情急之下,他手上使劲,把身子慢慢拉起来,但是如果把脚踩上这根木桩,它很可能会断掉,怎么办呢?只见他把身子拉起后腰部使劲,做了一个倒立,然后慢慢地弯下腰去用脚够到了前面另一根木桩,翻身踩了上去,站稳之后往前奔去,也奔到了正中。 

  这一番表演很是精彩,也博得了众人热烈的掌声。两人扎稳马步站定,互相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向反方向使劲。胡铁匠果然力大无比,常福生也是下力人,手劲也不小,两人直捏得对方掌骨都要碎了,也还是僵持不下。对岸的人们见两人如剪影般贴在石壁上久久不动,不禁大声吆喝起加油来,但没有叫名字,也不知到底是为谁加油。

  毕竟胡铁匠在力气上稍胜一筹,时间一长常福生就支撑不住了,手渐渐倒了下来。忽觉手上力气一松,他喘了口气正想借此翻过来,不防胡铁匠在他一松之后立刻加劲,猛地一带,使他在木桩上站立不稳,直往河里坠落下去。

  阿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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