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祝文周四杰传 作者:程瞻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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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祝文周四杰传 作者:程瞻庐-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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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谐堂上,充满着许多喜气。昭容早已准备着接风酒,排设在桃花庵左近的关春轩中。这时
候,桃花盛放,正堆着满树红霞。仿佛含着笑意,欢迓主人回里。席间畅谈衷曲,说不尽多
少离情。唐寅酒落欢肠,不觉诗兴勃发。便在席上唱起自己所做的《花间酌酒歌》来。歌道:
  九十春光一掷梭,花间酌酒唱高歌。
  枝上花开有几日,世上人生有几何?
  昨朝花胜今朝好,今朝花落成秋草。
  花前人是去年身,去年人比今年老。
  今日花开又一枝?明日来看知是谁!
  明年今日花开否,今日明年谁得知?
  天时不测风云起,人事难定悲与喜。
  天时人事两不齐,莫把春光付流水。
  好花难种不长开,少年易老不重来。
  人生不向花间醉,花笑人生也是呆。
  唱毕这一首诗,众美人都把弓鞋在地上点拍。忽的一阵春风,吹的枝头花朵颤个不住。
秋香道:“大爷,你看枝上桃花,笑的前仰后合。”昭容道:“想是笑那不醉花间的呆人
罢?”唐寅笑道:“怕被桃花笑作呆,一杯一杯又一杯。”说罢,擎着酒壶向席上九美各敬
三杯。这一席酒,从午后直饮到酉初,上了灯火还没有散席。正在欢饮的当儿,忽的祝枝山
闯入圆中。一路喊将进来道:“小唐休得起劲,华鸿山已到苏州,要向你起问罪之师了。”
众人听了。一齐愕然。正是:
  映水有钩鱼却钓,衔山无箭鸟惊弓。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程瞻庐《唐祝文周四杰传》
第八十六回
访踪迹园内闹妖魔
破机关房中卧酒鬼


  编书的宛比种田汉,熟了一边,荒了一边。自从唐寅和秋香夤夜逃归以后,编书的忙着
写苏州书,却把东亭镇上华相府中的情形,暂时搁浅。很想做一段补叙文章,又苦着百忙中
插不下这一枝笔。好了,祝枝山闯入唐府的园中,说什么华鸿山要来起问罪之师了。伯虎和
九美听了愕然,编书的却是欣然。并非幸灾乐祸,却要借着枝山报信做线索,回转笔尖,叙
一回华府中失去僮婢以后的情形。唐寅和秋香结婚是三月初二的夜间。这一夜合府童婢,同
吃喜酒,直至更深才罢。以致来日起身,都错误了时刻。华老夫妇都是起身很早的,华老住
在二梧书院,太夫人住在内院的上房。向例太夫人起身时,秋香早在后房门外伺候了。这一
天,上已良辰,太夫人起身以后,照例梳洗完毕,还得上佛楼去拜佛。谁知开开后房的门。
竟不见了伺候的丫环。便唤了一声秋,说到秋时,又住了口。暗想我可痴了,秋香已赏给华
安了,那有第二个秋香呢?想到这里,又觉得昨天不该强逼秋香去应选。秋香一去,我便感
受着不便。春夏冬三香虽和秋香却是同等丫环,但是那里比得上他,今天便好算他们的试金
石了,我已起身多时,后房门已开放了,他们兀是梦腾春睡。这不是他们伺候着我,却是我
去伺候着他们了。误了我的上佛楼时刻,不是耍的。唉,“不见高山,那见平地。”太夫人
一壁自言自语,一壁把后房门碰的怪响,才把三香的梦魂惊醒了。
  原来三香并非贪睡,只为昨宵吃过喜酒,未免动了他们的身世之感。一首《黄莺儿》打
断了他们的痴想。很有把握的姻缘,变做了镜花水月。眼睁睁瞧见人家亲亲热热甜甜蜜蜜的
做一对儿,自己却没有这福分。教他们如何不艳羡呢?虽然一年半载之后,也可以赏配书僮。
但是华府中书僮,除却华安,再没有第二个看得上眼。再者,华安秋香同时已除去了奴籍。
过了几天,太夫人便要认秋香作义女,认华安作义婿。一经正名定分,他们见了秋香,便得
唤一声姑奶奶。见了华安,便得尊一声新姑爷。本是同等的僮婢,却要分出上下的阶级来,
这不是俗语所说的“蒲鞋服事草鞋”么?为着这几层原因,睡到床上,那里睡得安稳。一会
儿春香翻了一个身,自言自语道:“亏得有了两个鼻孔,要不然,便气死了。”一会儿夏香
把那装高底的脚,在床上踢了几下道:“恨只恨这双断命脚没有缠小,惹那苏空头含讥带讽,
说什么‘后头卖鸭蛋,前头卖生姜。’”一会儿冬香手拍着床沿道:“早知如此,我出去做
甚?‘羊肉没吃得,惹了一身臊。’”春香又接着说道:“‘鞋子没有做,落了一个样
儿。’”夏香又接着说道:“偷鸡弗着,蚀了一把米。”冬香道:“你蚀去了什么?”夏香
道:“新绣的红罗踏青鞋,不舍得上脚,今天换了新鞋出去,却被他生姜鸭蛋,胡言乱语。
看来这双鞋子不吉利,拚着抛弃了。这不是蚀了我的一双鞋子么?”春、夏、冬三香住在一
房,彼此互道气话。将近四鼓的时候,方才入梦。没多一会子,却被太夫人惊醒了,揉了揉
眼睛,早已是日上纱窗,忙即披衣起床,伺候着太夫人做那照例的工作,不在话下。
  待到梳洗完毕,太夫人用过参汤,正要上佛楼去拈香,忽的管家婆传来消息,说那看守
园门的王好比失踪了。太夫人忙问怎样失踪?管家婆道:“这是花园中的园丁说起,今天早
晨在园中打扫,却见后园门没有上闩落锁,只是虚掩着。推开房门,三簧和钥匙都放在桌子
上。所有房中的物件东西,完全没有缺少,只少了一盏灯笼;多了一个灯台。那个开口好有
一比,闭口好有一比的王好比,不知躲到那里去了?一时哄动了府中多少人,都在园中寻觅。
假山洞中,茅厕坑里,一一都已搜遍了,却是踪迹杳然。一面禀报太师爷,一面禀报太夫人,
听候办法。”太夫人道:“王好比失踪不打紧,大约私出园门,不久便要回来的。只是华安
的新房便在后园,要是园门依然开放着,不大稳便。”管家婆道:“听说园门已经锁上了,
方才有人从新房左近走过,里面的鼻息正浓。料想他们的好梦还没有醒咧。”
  太夫人道:“你传我吩咐,教他们不要在新房左近高声说话罢,惊醒了新夫妇,不是
耍。”管家婆笑着答应,暗想太夫人这般宠爱新夫妇,怪不得春香告诉我,太夫人要把秋香
作为螟蛉义女。要是秋香做了太夫人的女儿,我的干儿子便是太夫人的女婿了。“丈母看女
婿,越看越有趣。”因为舍不得惊醒他们的好梦。不表管家婆肚里寻思,且说三香拥护着太
夫人,上佛楼做佛前功课。拈香拜佛,自有一番耽搁。比及下了佛楼,早已巳初光景。却又
见管家婆慌慌张张上前禀告,据说王好比依旧踪迹不明,新房里依旧鼻息如雷。隔了三间屋,
还可听得清楚。太夫人道:“秋香是和我同睡过的,他的鼻息很轻,决不会声闻户外。料想
是华安的鼻息罢?”管家婆道:“只怕也不是华安的鼻息声罢。听得华平说,华安的鼻息声
不是这般的。”太夫人道:“这又奇了,新房中除却他们俩还有谁来?你们为什么不敲着房
门问个明白呢?”管家婆道;“家丁们不敢敲门,只为奉着太夫人的传谕,不敢惊拢他们的
好梦。”太夫人听了弄得莫名其妙,春、夏、冬三香,都要去看这奇事。便撺掇着太夫人到
园中去看个明白,究竟是不是新郎打鼾,只消在房门外弹指几下,便可知晓。太夫人道:
“这么的好睡,轻轻弹指三下,济什么事?”春香道:“秋香妹子或者已醒了罢,便是没有
醒,他却容易惊醒的。太夫人弹指三下,他不醒也要醒了。”太夫人道:“春香言之有理,
你们伴着我去走一趟罢。”于是一主三婢,同入园门。太夫人一壁走,一壁沈吟,新夫妇也
太放肆了,日高三丈,还不起身。华安不必说,秋香是很懂规矩的,难道忘却了“鸡鸣戒旦”
的一章诗么?唉,真个好人难做。不是他来问候我,却是我去问候他了。列位读者,今天的
太夫人可谓大搠霉头。恰才去敲三香的门,现在又要去敲秋香的门了。
  他们到了园中,满园春色,怎有心思去欣赏?绕回廊,穿曲径,行到新房左近。早有三
三五五的家丁,都在那里窃窃私议。见了太夫人,都是直垂着双手一旁侍立。太夫人道:
“新房里面依旧有鼾声么?”华平禀道:“启禀太夫人,新房中鼾声正浓。高一阵,低一阵,
却不像是华安的鼻息。”
  太夫人道:“华安的鼻息怎么样?”华平禀告道:“去年师爷辞馆回家,华安独卧寂寞,
曾唤小人伴着他同睡一房。住过几天,小人识得他的鼻息声,匀而净,轻而清。况且是很易
惊醒的,从来没有睡的和死狗一般。这些时候还是忽高忽低的打鼾。高一阵,似黄牛叹气。
低一阵,似黄狼放屁,太夫人,你听这鼻息声又高将起来了。”太夫人侧耳听时,果然在新
房里面发出一种很卤莽的鼾声,倒把太夫人吓的倒退了几步。又问华平道:“你听得秋香的
声音没有?”华平道:“好教太夫人知晓,小人们为着事有可疑,曾去禀告太师爷。奉着太
师爷钧谕。着令小人闯入新房察看情形。但是管家婆又传出太夫人的慈谕,着令众人们不许
惊扰新人的好梦。小人们觉得事在两难。闯入新房,便违了太夫人的慈谕。不阔进去,又违
了太师爷的钧谕。只好在新房左近团团打转,已有半个时辰。除却奇怪的鼻息以外,却不听
得新娘的声息。也许新娘已不在房中,亦未可知。”太夫人愈觉谅惶,便道:“那么他在那
里呢?难道花园里面出了妖怪不成?”春香轻轻的向太夫人摇手道:“太夫人不要声张,这
花园里面的花木年深月久,难保不成了花妖木魅。看来守园门的王好比和那新郎新娘,难保
不成了妖魔肚里的馅,妖魔吃的饱了,便酣睡在新床上面。我们都是妇女们,妖魔见了是不
怕的。若要闯入房里,须用阳气方壮的少年男子才行。”太夫人听了,益发害怕起来。又倒
退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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