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祝文周四杰传 作者:程瞻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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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祝文周四杰传 作者:程瞻庐-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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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堂上和苏州祝允明解元讲理,他防着人多口杂,闯出事来,和自己的面子有碍。正待率领
着门斗前去弹压,恰值徐子建跑来请老师做公正人。汪老师道:“老夫身任本学教谕,学宫
中有事理当到场监察。便是徐贤契不来邀请老夫也得到明伦堂上去监察一下。”徐子建听说
大喜,便陪着汪老师出了学署,来到明伦堂上做公正人正是:
  公是公非分黑白,理长理短判输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程瞻庐《唐祝文周四杰传》
第四十六回
变读法片语服群儒
走样子只身逢二憾


  汪老师跨上了明伦堂。三学生员同时起立,祝、周二解元也来上前相见,口称老师,自
称晚生。汪老师道:“二位解元公,难得有这机会一堂相会。周解元曾经会过几次,祝解元
还是初次识荆,久慕你才如鸾凤,笔走龙蛇。今日相逢异常荣幸。只是可惜了……”枝山道:
“晚生何德何能敢邀老师夸狭?既没有什么可奖,也没有什么可惜,老师又是可是夸奖又惜,
晚生愚昧,倒要请教。”汪老师道:“老夫素重公道,今天讲的也是一句公道话。虽然和足
下初次相逢,不该说这逆耳之谈,但是骨鲠在喉,总得一吐为快。须知恃才傲物,非君子之
所为。足下不该在敝门生徐子建门上写这患咒恶骂的事。”枝山道:“且慢,老师今天到明
伦堂上,还是做公正人,还是做太监老公公?”汪老师笑道;“祝解元取笑了。老夫来到这
里。自然来做公正人,做什么太监老公公呢?”枝山道:“若做公正入,老师且慢责备晚生。
请坐在公正的坐位,静听两造曲直,然后秉着公正的态度,发着公正的言论是贵门生错的,
立时罚他交出纹银三百两,存在老师署中,克日开工动土,修理这座年久失修的大成殿。若
是祝某错的,祝某的财产万万比不上贵门生徐子建兄的家私万贯,但是这三百两纹银,有太
守公送我的的一注润笔还没有用去,也可以立时交出,决不拖欠分毫。这是公正人应有的职
权,可惜老师上了明伦堂,不问情由便帮着老门生把晚上一顿排揎,这不像公正人了,像了
一位太监贵公公。凡是皇老子训责百官,每每差遣太监老公公传旨申诉,这便可以不问情由,
一上了堂。便把那官老一顿排揎,老师既不是太监老公公,秀才们又不是皇帝儿子,老师你
是公正人,快请坐在公正人的座位中,晚生便要和贵门生开始辩论了。”汪老师听罢,默然
不语便坐在居中的一张椅子上,暗暗佩服这名不虚传的祝允明,休说文才可以考中解元,便
是辩才也可以考中秋榜的第一人。祝枝山道:“那么晚生便要和贵门生徐子建兄开始辩论了。
子建兄请了,你方才说我把你毒咒恶骂,请把毒咒恶骂的原由向贵老师申说一遍。”徐子建
指着屏门上张挂的对联,算是真凭实据,又把方才的解释重说了一遍:“这不是毒咒恶骂怎
样才是毒咒恶骂呢?”汪老师听了子建的话,又把这两副门联细细的看了一遍,起立说道,
“祝解元,证据现在,以这般的措词怎说不是患咒恶骂?”
  枝山道:“老师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才听了一面之词,还没有到批评曲直的时候。
请你在公正人座位中暂坐片刻,听晚生申说理由。”汪老师又碰了一鼻子的灰,默然不语的
坐在公正人座位中。枝山又团团的一拱手道:“诸位仁兄,我不是说这两副对都是善颂善祷
的话么?徐子建兄只说我把他毒咒恶骂,他自己在毒咒恶骂,我何尝把他毒咒恶骂?”徐子
建不服道,“怎说我自己咒骂着自己?”
  枝山道:“明明是吉祥句子,被子建兄读了破句,那便不佳了。”子建道:“这是很粗
浅的句子,又不是周诰殷盘,怎会读了破句?”枝山道:“子建兄,告罪在先,你别生气我
说的一桩笑话并不是说你。从前有一位善读破句的学究,死到冥间,冥王为着他误人子弟,
罚他投生作猪。学究央求着投做南方的猪,冥王问他什么意思,他说南方猪强于北方猪。只
为学究把中庸上的‘南方之强欤北方之强欤?’读了破句,才有这笑话。子建兄的大才,和
那学究不同,但是祝某所书的对联却被你读了破句,以致善颂善祷的话变做了毒咒恶骂。”
子建道:“请问枝山先生,怎样读法才不是破句?”枝山道:“这是很容易的,上一联是五
三读法,上句五,下句三。下一联是三三读法,上一句是三,下一句也是三。要是子建兄还
不明白,我来圈给你看。”说时,从自己笔袋中取出一枝水笔,拔去铜笔套,在门联上圈断
句句,只这轻轻几圈,便变换了语气。大门联是上五下三读法:
  今岁逢春好,不晦气。
  终年倒运少,有馀财。
  侧门联是上三下三读法:
  此地安,能居住。
  其人好,不伤悲。
  枝山把水笔收拾好了,照着圈断的句子朗诵一遍,便问:“诸位仁兄,这两副对联句子
是不是善颂善祷啊?”列位看官,祝枝山的魔力真大,只这轻轻几圈,非但变换语气,而且
把众人的眼光也都变换了。明伦堂上的秀才们,本是徐子建请来助威的,在这时候忘却了自
己的立场,反而和着祝枝山的调,说什么“确是吉祥句子啊!”“确是善颂善祷啊!”枝山
又向汪老师说道:“老师,这是你可以发出公正批评的时候了。晚生写的两副门联,晚生自
认是善颂善祷,今天在场的诸位贵门生也都说是善颂善祷,请问老师,凭着你的公正眼光看
来是不是善颂善祷?”汪老师没有什么说了,点了点头道:“自然也是善颂善祷。”枝山道
“那么子建兄输了,三百两纹银快快取出,这修筑大成殿的款项万万吝惜不得,你看杭州府
学失修到这般地步,便没有今朝舌战的事,凡是杭郡秀才也该量力捐助。子建兄,尊价在那
里?快快唤他回去取银罢。可笑一钱如命的徐子建平日用去一文两文的钱,尚须量量轻重厚
薄,今天罚去三百两,宛比割却他心头的肉,当着许多人又不能抵赖前言,只得打发来兴回
去取银。便在来兴耳畔如是这般的叮嘱了一回。他想:“舌战是输定的了,但是多少总要给
那阿胡子吃些苦头,才可以发泄我胸头之恨……”祝枝山占了上风,不肯便回,一定要眼见
徐子建交出三百两纹银才肯出这座学宫。等了好一会子,来兴掮着款项交付主人。有现银,
有银票。徐子建点了一遍,忍痛交付汪老师,忒楞楞两手发颤。枝山见了又是可怜又是可笑。
那时舌战场中人影散乱,明伦堂上须臾不见一人,汪老师回衙门去了,徐子建唉声叹气自回
家里去了。众秀才在那岁首都有他们的私事,有些拜年去了,有些吃年酒去了,有些逛西湖
去了,有些闯赌场去了。周文宾出了学宫,过了下马碑,那边有周府候着的轿儿等候。主人
上轿,文宾向枝山拱了拱手道:“老祝,本要和你同行的,只为尚有几处亲友人家须得前去
贺喜,再会再会!夜间和你开怀欢饮。”
  枝山道:“今天已累你坐了良久,不安之至!你去拜年,我慢慢儿回到府上去吃饭。”
彼此作别以后,文宾道了一声得罪,身坐轿中。轿夫们上肩以后,如飞而去。祝枝山安步当
车,慢慢儿回去。这一天,为着岁首天晴,放着祝僮去逛城隍山,所以枝山身边并无一人跟
随。约摸走了两条巷,忽的来了两个男子,把枝山拦住去路,枝山近视眼瞧不清两人模样。
但见一个好像商人模样,一个穿了短衣像个下流人物。枝山道:“我和你们素不相识,为什
么拦住我的去路?”那个商人笑道:“祝阿胡子,你不用假模假样,既和我们素不相识,我
和浑家说的秘密话你为什么要来窃听,而且承你的情,还要替我们写上门联?你这枝笔太健
了。”
  那个穿短衣的说道:“祝枝山,你太会管闲事了,东倒西歪的屋由着我住,南腔北调的
歌由着我唱,谁要你写在门上,把我的‘无事联’写做了有字联?”枝山向着两下里看,原
来是一条行人稀少的冷巷,暗想:“不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妨把他们骗到热闹地方?
只须往来人多,他们便不敢肆行非礼了。”当下撮着笑脸说道:“原来便是你们两位。祝某
总算和你们有缘,才会得写上你们的门联。实向你们说,人家捧了润笔要祝某写对联,往往
搁着一年半载还没有下笔。府上的门联,真个要教祝某书写,祝某是预定规例,劣纸不书。
那夜祝某多喝了几杯酒,乘着酒兴到处题联,也是缘法凑巧,不要你们破费笔资,各赠你们
一副门联”。那个商人笑道:“我们也是缘法凑巧,得和你在这条冷巷里相逢。承你送了门
联,我们还没有向你道谢。祝枝山,免得人家唤你祝阿胡子,我来把你嘴上的尊毛拔去了
罢。”枝山道:“且慢且慢,我的好意你们完全不曾知晓。待我讲给你们听,管教你们感恩
不尽。”那个穿短衣的说道:“祝枝山免开尊口,胡子嘴里说不出好话。
  ‘三间东倒西歪屋,’不错不错,我的屋子果然东倒西歪,走了样子。唉,祝枝山,屋
要走样,人也要走样。今天缘法凑巧,我也要把你走一走样子。”说时磨拳擦掌待行无礼。
枝山知道江湖上的切口,把人打的鼻青嘴肿叫做‘走样’他心头着急,面上转不着急,退后
几步呵呵大笑。穿短衣的说道:“祝枝山你笑什么?”枝山道:“我笑你们上了徐子建的当,
转瞬便要捉将官里去,一顿板子打得皮破肉烂。你们要走我的样是走不成的。我祝枝山未卜
先知,已请府太爷派着干练的差人暗暗保护,只须你们略一动手,自有铁练子套着你们的颈
项,请你们吃了笋烧肉,还得把你们枷号在清和坊周宦门前。扛着这没有台脚的桌面,天天
在那里吃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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