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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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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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贞观礼》,季秋祀五方帝、五官于明堂,《显庆礼》,礼昊天上帝于明堂。准
《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先儒以为天是感精之
帝,即太微五帝,此即皆是星辰之例。且上帝之号,皆属昊天,郑玄所引,皆云五帝。
《周礼》曰:“王将旅上帝,张氈案,设皇邸。祀五帝,张大次小次。”由此言之,上
帝之与五帝,自有差等,岂可混而为一乎!《孝经》云:“严父莫大于配天。”其下文
即云:“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郑玄注云:“上帝者,天之别名,神无二主,
故异其处。”孔安国之:“帝亦天也。”
    然则禋享上帝,有合经义。而五方皆祀,行之已久,有其举之,难于即废。亦请二
礼并行,以成《月令》大享帝之义。
    天宝十载五月已前,郊祭天地,以高祖神尧皇帝配座,故将祭郊庙,告高祖神尧皇
帝室。宝应元年,杜鸿渐为太常卿礼仪使,员外郎薛颀、归崇敬等议:“以神尧为受命
之主,非始封之君不得为太祖以配天地。太祖景皇帝始受封于唐,即殷之契,周之后稷
也。请以太祖景皇帝郊祀配天地,告请宗庙,亦太祖景皇帝酌献。谏议大夫黎干议,以
太祖景皇帝非受命之君,不合配享天地。二年五月,干进议状为十诘十难,曰:
    集贤校理润州别驾归崇敬议状及礼仪使判官水部员外郎薛颀等称:禘谓冬至祭天于
圆丘,周人则以远祖帝喾配,今欲以景皇帝为始祖,配昊天于圆丘。
    臣干诘曰:“《国语》曰:“有虞氏、夏后氏俱禘黄帝,商人禘舜,周人禘喾。”
俱不言祭昊天于圆丘,一也。《诗·商颂》曰:“《长发》,大禘也。”又不言昊天于
圆丘,二也。《诗·周颂》曰:“《雍》,禘太祖也。”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三也。
《礼记·祭法》曰:“有虞氏、夏后氏俱禘黄帝,殷人、周人俱禘喾。”又不言祭昊天
于圆丘,四也。《礼记·大传》曰:“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
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五也。《尔雅·释天》曰:“禘,大祭也。”又不言祭昊天于圆
丘,六也。《家语》云:“凡四代帝王之所郊,皆以配天也。其所谓禘者,皆五年大祭
也。”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七也。卢植云:“禘,祭名。禘者谛也,事尊明谛,故曰
禘。”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八也。王肃云:“禘谓于五年大祭之时。”又不言祭昊天
于圆丘,九也。郭璞云:“禘,五年之大祭。”又不言祭昊天于圆丘,十也。
    臣干谓禘是五年宗庙之大祭,《诗》、《礼》经传,文义昭然。今略举十诘以明之。
臣惟见《礼记·祭法》及《礼记·大传》、《商颂·长发》等三处郑玄注,或称祭昊天,
或云祭灵威仰。臣精详典籍,更无以禘为祭昊天于圆丘及郊祭天者。审如禘是祭之最大,
则孔子说《孝经》为万代百王法,称周公大孝,何不言禘祀帝喾于圆丘以配天,而反言
“郊祀后稷以配天?”是以《五经》俱无其说,圣人所以不言。轻议大典,亦何容易。
犹恐不悟,今更作十难。
    其一难曰:《周颂》:“《雍》,禘祭太祖也。”郑玄笺云:“禘,大祭。太祖,
文王也。”《商颂》云:“《长发》,大禘也。”玄又笺云:“大禘,祭天也。”夫商、
周之《颂》,其文互说。或云禘太祖,或云大禘,俱是五年宗庙之大祭,详览典籍,更
无异同。惟郑玄笺《长发》,乃称是郊祭天。详玄之意,因此《商颂》禘如《大传》云
大祭,如《春秋》“大事于太庙”,《尔雅》“禘大祭”,虽云大祭,亦是宗庙之祭,
可得便称祭天乎?若如所说,大禘即云郊祭天,称禘即是祭宗庙。又《祭法》说虞、夏、
商、周禘黄帝与喾,《大传》“不王不禘”,禘上俱无大字,玄何因复称祭天乎?又
《长发》文亦不歌喾与感生帝,故知《长发》之禘,而非禘喾及郊祭天明矣。殷、周五
帝之大祭,群经众史及鸿儒硕学,自古立言著论,序之详矣,俱无以禘为祭天。何弃周、
孔之法言,独取康成之小注,便欲违经非圣,诬乱祀典,谬哉!
    其二难曰:《大传》称“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诸侯
及其太祖”者,此说王者则当禘。其谓《祭法》,虞、夏、殷、周禘黄帝及喾,“不王
则不禘,所当禘其祖之所自出”,谓虞、夏出黄帝,殷、周出帝喾,以近祖配而祭之。
自出之祖,既无宗庙,即是自外至者,故同之天地神祇,以祖配而祀之。自出之说,非
但于父,在母亦然。《左传》子产云:“陈则我周之自出。”此可得称出于太微五帝乎?
故曰“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此之谓也。及诸侯之禘,则降
于王者,不得祭自出之祖,只及太祖而已。故曰“诸侯及其太祖”,此之谓也。郑玄错
乱,分禘为三:注《祭法》云“禘谓祭昊天于圆丘”,一也。注《大传》称“郊祭天,
以后稷配灵威仰”,笺《商颂》又称“郊祭天”,二也。注《周颂》云“禘大祭,大于
四时之祭,而小于祫,太祖谓文王”,三也。禘是一祭,玄析之为三,颠倒错乱,皆率
胸臆,曾无典据,何足可凭。
    其三难曰:虞、夏、殷、周已前,禘祖之所自出,其义昭然。自汉、魏、晋已还千
余岁,其礼遂阙。又郑玄所说,其言不经,先儒弃之,未曾行用。愚以为错乱之义,废
弃之注,不足以正大典。
    其四难曰:所称今《三礼》行于代者,皆是郑玄之学,请据郑学以明之。曰虽云据
郑学,今欲以景皇帝为始祖之庙以配天,复与郑义相乖。何者?《王制》云:“天子七
庙。”玄云:“此周礼也。”七庙者,太祖及文、武之祧与亲庙四也。殷则六庙,契及
汤与二昭二穆也。据郑学,夏不以鲧及颛顼、昌意为始祖,昭然可知也。而欲引稷、契
为例,其义又异是。爰稽邃古洎今,无以人臣为始祖者,惟殷以契,周以稷。夫稷、契
者,皆天子元妃之子,感神而生。昔帝喾次妃简狄,有戎氏之女,吞玄鸟之卵,因生
契。契长而佐禹治水,有大功。舜乃命契作司徒,百姓既和,遂封于商。故《诗》曰: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此之谓也。后稷者,其母有邰氏之女曰姜嫄,
为帝喾妃,出野履巨迹,歆然有孕,生稷。稷长而勤于稼穑,尧闻,举为农师,天下得
其利,有大功,舜封于邰,号曰后稷。唐、虞、夏之际,皆有令德。故《诗》曰:“履
帝武敏歆,居然生子,即有邰家室。”此之谓也。舜、禹有天下,稷、契在其间,量功
比德,抑其次也。舜授职,则播百谷,敷五教。禹让功,则平水土,宅百揆。故《国语》
曰:“圣人之制祀也,功施于人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契为司徒而人辑睦,稷勤
百谷而死,皆居前代祀典,子孙有天下,得不尊而祖之乎?
    其五难曰:既遵郑说,小德配寡,遂以后稷只配一帝,尚不得全配五帝。今以景皇
帝特配昊天,于郑义可乎?
    其六难曰:众难臣云:“上帝与五帝,一也。所引《春官》:祀天旅上帝,祀地旅
四望。旅训众,则上帝是五帝。臣曰,不然。旅虽训众,出于《尔雅》,及为祭名,
《春官》训陈,注有明文。若如所言,旅上帝便成五帝,则季氏旅于泰山,可得便是四
镇耶?
    其七难曰:所云据郑学,则景皇帝亲尽,庙主合祧,却欲配祭天地,错乱祖宗。夫
始祖者,经纶草昧,体大则天,所以正元气广大,万物之宗尊,以长至阳气萌动之始日,
俱祀于南郊也。夫万物之始,天也。人之始,祖也。日之始,至也。扫地而祭,质也。
器用陶匏,性也。牲用犊,诚也。兆于南郊,就阳位也。至尊至质,不敢同于先祖,礼
也。故《白虎通》曰:“祭天岁一,何?天至尊至质,事之不敢亵黩,故因岁之阳气始
达而祭之。”今国家一岁四祭之,黩莫大焉。上帝、五帝,其祀遂阙,怠亦甚矣。黩与
怠,皆礼之失,不可不知。夫亲有限,祖有常,圣人制礼,君子不以情变易。国家重光
累圣,历祀百数,岂不知景皇帝始封于唐。当时通儒议功度德,尊神尧克配彼天,宗太
宗以配上帝。神有定主,为日已久。今欲黜神尧配含枢纽,以太宗配上帝,则紫微五精,
上帝佐也,以子先父,岂礼意乎!非止神祇错位,亦以祖宗乖序,何以上称皇天祖宗之
意哉!若夫神尧之功,太宗之德,格于皇天上帝,臣以为郊祀宗祀,无以加焉。
    其八难曰:欲以景皇帝为始祖,既非造我区宇,经纶草昧之主,故非夏始祖禹、殷
始祖契、周始祖稷、汉始祖高帝、魏始祖武皇帝、晋始祖宣帝、国家始祖神尧皇帝同功
比德,而忽升于宗祀圆丘之上,为昊天匹,曾谓圆丘不如林放乎?
    其九难曰:昨所言魏文帝丕以武帝操为始祖,晋武帝炎以宣帝懿为始祖者。夫孟德、
仲达者,皆人杰也。拥天下之强兵,挟汉、魏之微主,专制海内,令行草偃,服衮冕,
陈轩悬,天子决事于私第,公卿列拜于道左,名虽为臣,势实凌君。后主因之而业帝,
前王由之而禅代,子孙尊而祖之,不亦可乎?
    其十难曰:所引商、周、魏、晋,既不当矣,则景皇帝不为始祖明矣。我神尧拔出
群雄之中,廓清隋室,拯生人于涂炭,则夏禹之勋不足多;成帝业于数年之间,则汉祖
之功不足比。夏以大禹为始祖,汉以高帝为始祖,则我唐以神尧为始祖,法夏则汉,于
义何嫌?今欲革皇天之礼,易太祖之庙,事之大者,莫大于斯,曾无按据,一何寡陋,
不愧于心,不畏于天乎!
    以前奉诏,令诸司各据礼经定议者。臣干忝窃朝列,官以谏为名,以直见知,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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