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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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 第5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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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选正人。乃献《教本书》曰:
    臣伏见陛下降明诏,修废学,增胄子,选司成。大哉,尧之为君,伯夷典礼,夔教
胄子之深旨也!然而事有万万于此者,臣敢冒昧殊死而言之。臣闻诸贾生曰:“三代之
君,仁且久者,教之然也。”诚哉是言!且夫周成王,人之中才也,近管、蔡则谗入,
有周、召则义闻,岂可谓天聪明哉?然而克终于道者,得不谓教之然耶?俾伯禽、唐叔
与之游,《礼》、《乐》、《诗》、《书》为之习,目不得阅淫艳妖诱之色,耳不得闻
优笑凌乱之音,口不得习操断击博之书,居不得近容顺阴邪之党,游不得纵追禽逐兽之
乐,玩不得有遐异僻绝之珍。凡此数者,非谓备之于前而不为也,亦将不得见之矣。及
其长而为君也,血气既定,游习既成,虽有放心快己之事日陈于前,固不能夺已成之习、
已定之心矣。则彼忠直道德之言,固吾之所习闻也,陈之者有以谕焉;彼庸佞违道之说,
固吾之所积惧也,谄之者有以辨焉。人之情,莫不欲耀其所能而党其所近;苟将得志,
则必快其所蕴矣。物之性亦然。是以鱼得水而游,马逸驾而走,鸟得风而翔,火得薪而
炽。此皆物之快其所蕴也。今夫成王所蕴道德也,所近圣贤也。是以举其近,则周公左
而召公右,伯禽鲁而太公齐。快其蕴,则兴礼乐而朝诸侯,措刑罚而美教化。教之至也,
可不谓信然哉!
    及夫秦则不然。灭先王之学,曰将以愚天下;黜师保之位,曰将以明君臣。胡亥之
生也,《诗》、《书》不得闻,圣贤不得近。彼赵高者,诈宦之戮人也;而傅之以残忍
戕贼之术,且曰恣睢天下以为贵,莫见其面以为尊。是以天下之人人未尽愚,而胡亥固
已不能分兽畜矣。赵高之威慑天下,而胡亥固已自幽于深宫矣。彼李斯,秦之宠丞相也。
因谗冤死,无所自明,而况于疏远之臣庶乎!若然,则秦之亡有以致之也。
    汉高承之以兵革,汉文守之以廉谨,卒不能苏复大训。是以景、武、昭、宣,天资
甚美,才可以免祸乱;哀、平之间,则不能虞篡弑矣。然而惠帝废易之际,犹赖羽翼以
胜邪心。是后有国之君,议教化者,莫不以兴廉举孝、设学崇儒为意,曾不知教化之不
行,自贵始。略其贵者,教其贱者,无乃邻于倒置乎?
    洎我太宗文皇帝之在籓邸,以至于为太子也,选知道德者十八人与之游习。即位之
后,虽游宴饮食之间,若十八人者,实在其中。上失无不言,下情无不达。不四三年而
名高盛古,岂一日二日而致是乎?游习之渐也!贞观已还,师傅皆宰相兼领,其余宫僚,
亦甚重焉。马周以位高恨不得为司议郎,此其验也。文皇之后,渐疏贱之。用至母后临
朝,翦弃王室。当中、睿二圣勤劳之际,虽有骨鲠敢言之士,既不得在调护保安之职,
终不能吐扶卫之一辞。而令医匠安金藏剖腹以明之,岂不大哀也耶?
    兵兴已来,兹弊尤甚。师资保傅之官,非疾废眊聩不任事者为之,即休戎罢帅不知
书者处之。至于友谕赞议之徒,疏冗散贱之甚者,缙绅耻由之。夫以匹士之爱其子者,
犹求明哲慈惠之师以教之,直谅多闻之友以成之。岂天下之元良,而可以疾废眊聩不知
书者为之师乎?疏冗散贱不适用者为之友乎?此何不及上古之甚也!近制,宫僚之外,
往往以沉滞僻老之儒,充侍直、侍读之选,而又疏弃斥逐之,越月逾时,不得召见,彼
又安能傅成道德而保养其身躬哉?臣以为积此弊者,岂不以皇天眷佑,祚我唐德,以舜
继尧,传陛下十一圣矣,莫不生而神明,长而仁圣,以是为屑屑习仪者故不之省耳。臣
独以为于列圣之谋则可也,计传后嗣则不可。脱或万代之后,若有周成之中才,而又生
于深宫优笑之间,无周、召保助之教,则将不能知喜怒哀乐之所自矣,况稼穑艰难乎?
    今陛下以上圣之资,肇临海内,是天下之人倾耳注心之日。特愿陛下思成王训导之
功,念文皇游习之渐,选重师保,慎择宫僚,皆用博厚弘深之儒,而又明达机务者为之。
更相进见,日就月将。因令皇太子聚诸生,定齿胄讲业之仪,行严师问道之礼。至德要
道以成之,彻膳记过以警之。血气未定,则去禽色之娱以就学;圣质已备,则资游习之
善以弘德。此所谓“一人元良,万方以贞”之化也。岂直修废学,选司成,而足伦匹其
盛哉?而又俾则百王,莫不幼同师,长同术,识君道之素定,知天伦之自然,然后选用
贤良,树为籓屏。出则有晋、郑、鲁、卫之盛,入则有东牟、硃虚之强,盖所谓宗子维
城、犬牙盘石之势也,又岂与夫魏、晋以降,囚贱其兄弟而自翦其本枝者,同年而语哉?
    宪宗览之甚悦。
    又论西北边事,皆朝政之大者。宪宗召对,问方略。为执政所忌,出为河南县尉。
丁母忧,服除,拜监察御史。
    四年,奉使东蜀,劾奏故剑南东川节度使严砺违制擅赋,又籍没涂山甫等吏民八十
八户田宅一百一十一、奴婢二十七人、草千五百束、钱七千贯。时砺已死,七州刺史皆
责罚。稹虽举职,而执政有与砺厚者恶之。使还,令分务东台。浙西观察使韩皋封杖决
湖州安吉令孙澥,四日内死。徐州监军使孟升卒,节度使王绍传送升丧柩还京,给券乘
驿,仍于邮舍安丧柩。稹并劾奏以法。河南尹房式为不法事,稹欲追摄,擅令停务。既
飞表闻奏,罚式一月俸,仍召稹还京。宿敷水驿,内官刘士元后至,争。士元怒,排
其户,稹袜而走后。士元追之,后以棰击稹伤面。执政以稹少年后辈,务作威福,贬
为江陵府士曹参军。
    稹聪警绝人,年少有才名,与太原白居易友善。工为诗,善状咏风态物色,当时言
诗者,称元、白焉。自衣冠士子,至闾阎下俚,悉传讽之,号为“元和体”。既以俊爽
不容于朝,流放荆蛮者仅十年。俄而白居易亦贬江州司马,稹量移通州司马。虽通、江
悬邈,而二人来往赠答。凡所为诗,有自三十、五十韵乃至百韵者。江南人士,传道讽
诵,流闻阙下,里巷相传,为之纸贵。观其流离放逐之意,靡不凄惋。
    十四年,自虢州长史征还,为膳部员外郎。宰相令狐楚一代文宗,雅知稹之辞学,
谓稹曰:“尝览足下制作,所恨不多,迟之久矣。请出其所有,以豁予情。”稹因献其
文,自叙曰:
    稹初不好文,徒以仕无他歧,强由科试。及有罪谴弃之后,自以为废滞潦倒,不复
为文字有闻于人矣。曾不知好事者抉敗晃撸句伦鹬亍G猿邢喙赜诶让砑涞鲤∈洌
昨又面奉教约,令献旧文。战汗悚踊,惭靦无地。
    稹自御史府谪官,于今十余年矣。闲诞无事,遂专力于诗章。日益月滋,有诗句千
余首。其间感物寓意,可备矇瞽之风者有之。辞直气粗,罪尤是惧,固不敢陈露于人。
唯杯酒光景间,屡为小碎篇章,以自吟暢。然以为律体卑痹,格力不扬,苟无姿态,则
陷流俗。常欲得思深语近,韵律调新,属对无差,而风情宛然,而病未能也。江湖间多
新进小生,不知天下文有宗主,妄相放效,而又从而失之,遂至于支离褊浅之辞,皆目
为元和诗体。
    稹与同门生白居易友善。居易雅能诗,就中爱驱驾文字,穷极声韵,或为千言,或
五百言律诗,以相投寄。小生自审不能过之,往往戏排旧韵,别创新辞,名为次韵相酬,
盖欲以难相排。自尔江湖间为诗者,复相放效,力或不足,则至于颠倒语言,重复首尾,
韵同意等,不异前篇,亦目为元和诗体。而司文者考变雅之由,往往归咎于稹。尝以为
雕虫小事,不足以自明。始闻相公记忆,累旬已来,实虑粪土之墙,庇之以大厦,使不
复破坏,永为板筑者之误。辄写古体歌诗一百首,百韵至两韵律诗一百首,为五卷,奉
启跪陈。或希构厦之余,一赐观览,知小生于章句中栾栌榱桷之材,尽曾量度,则十余
年之邅回,不为无用矣。
    楚深称赏,以为今代之鲍、谢也。
    穆宗皇帝在东宫,有妃嫔左右尝诵稹歌诗以为乐曲者,知稹所为,尝称其善,宫中
呼为元才子。荆南监军崔潭峻甚礼接稹,不以掾吏遇之,常征其诗什讽诵之。长庆初,
潭峻归朝,出稹《连昌宫辞》等百余篇奏御。穆宗大悦,问稹安在。对曰:“今为南宫
散郎。”即日转祠部郎中、知制诰。朝廷以书命不由相府,甚鄙之。然辞诰所出,夐然
与古为侔,遂盛传于代,由是极承恩顾。尝为《长庆宫辞》数十百篇,京师竞相传唱。
居无何,召入翰林,为中书舍人、承旨学士。中人以潭峻之故,争与稹交,而知枢密魏
弘简尤与稹相善,穆宗愈深知重。河东节度使裴度三上疏,言稹与弘简为刎颈之交,谋
乱朝政,言甚激讦。穆宗顾中外人情,乃罢稹内职,授工部侍郎。上恩顾未衰。长庆二
年,拜平章事。诏下之日,朝野无不轻笑之。
    时王廷凑、硃克融连兵围牛元翼于深州,朝廷俱赦其罪,赐节钺,令罢兵,俱不奉
诏。稹以天子非次拔擢,欲有所立以报上。有和王傅于方者,故司空頔之子,干进于稹。
言有奇士王昭、王友明二人,尝客于燕、赵间,颇与贼党通熟,可以反间而出元翼。仍
自以家财资其行,仍赂兵吏部令史为出告身二十通,以便宜给赐,稹皆然之。有李赏者,
知于方之谋,以稹与裴度有隙,乃告度云:“于方为稹所使,欲结客王昭等刺度。”度
隐而不发。及神策军中尉奏于方之事,乃诏三司使韩皋等讯鞫,而害裴事无验,而前事
尽露。遂俱罢稹、度平章事,乃出稹为同州刺史,度守仆射。谏官上疏,言责度太重,
稹太轻。上心怜稹,止削长春宫使。
    稹初罢相,三司狱未奏,京兆尹刘遵古遣坊所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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