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十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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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一辑)-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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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变成一片灿烂的黄色, 而她整个人也就变成了梵高画笔下被阳光晒烤得呈焦灼状 
态的向日葵, 这时候燕子无论在干什么就算是在最最没有诗意的洗手间只要燕子的 
思绪闪到这里, 燕子就觉得自己立即就被一种神奇的力量迅速地镶嵌在古老的画框 
上通体呈现出那么灿烂那么焦灼的黄色……这焦灼的黄色寻常不见, 然而在燕子深 
深的睡眠中这罕见的黄色总是摇晃着它那镶满钻石的翅膀在空间盘旋, 给燕子的梦 
境带来深深的析求和叹息…… 

    因为没有真正的爱情燕子觉得自己已变成了一部组装精密反映敏感的机器。 她 
在和那些外表衣冠楚楚内里却被倩欲反复煎熬的男人做爱时总能恰到好处地假做高 
潮把那些蠢男人一个个也带入高潮,其中还包括一些有阳痿病症的男人。 叫燕子感 
到奇怪的是,所有的男人不管身家如何在性高潮时动作表情竟是如此相似, 在思绪 
转到这里时,燕子的脑海同步闪现出一个画面,还是很多年前,妈妈杀了-只鸭子, 
那鸭子无声无息地在盆里躺了许久,大家都以为这只鸭子死了, 可突然间那只鸭子 
抬起流血的脖子抽搐着从盆里蹦了出来,蹦了大约一米才壮丽地倒下, 而男人的高 
潮一无例外地叫燕子在脑海中想起鸭子生命历程中的最后一米, 那抽搐那带血扭动 
的脖子也就和无数个男人的形象重叠在一起……在这种时候燕子就觉得自己的灵魂 
从自己乏味陈旧无奈的皮囊挣脱了出来, 灵魂像羽毛一样轻盈地悠然上升伴随着一 
种月白色镶紫边的音乐, 灵魂变成了一片薄薄透明发光的晶体贴在天花板的吊灯玻 
璃上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自己和身边的那个高潮过后瘫软一团的男人……在进行这样 
思绪的时候,燕子已有条不紊地穿戴整齐, 拎着精美的意大利真皮手袋行了出去, 
燕子第一要吃中餐,第二要购物,第三还要上发廊洗发。 


        二 


    张鸿建听见燕子出去的脚步声,立刻放下手中正在折叠的衣服, 以一种极其敏 
捷的姿势将小雨一把搂在怀里。小雨正在衣柜挂张鸿建那套惟一的名牌西装。 张鸿 
建猛然的拥抱使她几乎站不稳,张鸿建稍一用力小雨就整个儿跌进他的怀抱了。 张 
鸿建紧紧地搂抱着小雨,小雨也紧紧地搂抱着张鸿建,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 
不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惟一的动作是两人的手臂都在暗暗地增加力度, 这种增 
加很默契带有一种磁场般的向心及凝聚力, 以至于他们的肋骨在这紧紧的拥抱中把 
皮肤和肌肉都挤得塌陷了下去, 两人一根根凸出的肋骨在彼此的磨擦中发出了一种 
有质地的响声,响声中窗外一支摇曳的树枝上所有的绿叶顿时全变成了盛开的花朵, 
这些红的绿的紫的黄的白的蓝的花朵传递着浓郁如腾腾蒸气般的香气, 齐心合力在 
他们的窗前热情洋溢地怒放。响声和香气在他们心中燃起了旺盛的情欲火焰。 他们 
不由分说地同时将衣服一件件剥去,然后迫不及待地躺在床上动作起来, 小床在他 
们纠缠的身体下不负重荷痛苦地呻吟起来, 这铁架和木板合奏的悲苍曲仿佛及时注 
射的催情药使他们愈加昂奋,他们也呻吟起来,和铁架木板一起达到了高潮。 

    高潮过去后,他们双双躺在小床上,他们脱去的衣服零乱地撒满了一地, 小雨 
本色丝黄的文胸和内裤仿佛电影镜头一般在地上定格, 他们本人则慵懒赤裸地躺着 
仿佛是一幅十九世纪欧洲盛行的人体油画, 他们就这样躺着享受着肌肤相亲的温馨 
和高潮之后的宁静。 

    首先是小雨破坏了油画的效果,她抬起了她的上身, 她瀑布似的长发顿时垂直 
了下来,一直及到她赤裸腰部的凹陷处,小雨对着仿佛沉思又仿佛睡去的张鸿建说, 
建,我们立即登记结婚吧,好不好? 

    张鸿建很久没有回答,小雨又说了一遍,等了-刻张鸿建才点了点头。 小雨立 
即将身子俯在张鸿建的身上,高兴得小声笑了后来又小声地哭了起来, 她瘦削的肩 
膀在长发的环绕下抽动着,张鸿建伸出手臂搂着小雨, 两人都沉浸在他们以往岁月 
长长的恋情中……时光随着他们思绪的沉浸迅速地向后移动, 一幅幅的画面在他们 
脑海中连续不断地展开, 许多的色彩和声音随着无数只透明飞翔的翅膀川流不息地 
在这间小屋涌动。 

    小雨大学毕业后分配到省城的日报做了记者, 开始的时候小雨按惯例在校对组 
做校对。小雨每天早早地上班,她总是从办公楼旁的小路匆匆地走, 裙子一闪就走 
进了与办公楼相连的校对组所在的小搂,和报社的主办公楼相比, 校对的小楼简直 
是太小了太灰扑扑了, 和小雨一起分配来的其他几名大学生几乎一天也不能在这座 
小楼呆下去, 他们一有空隙时间就像那乱飞的麻雀一样唧唧喳喳地飞到那座带电梯 
的大楼,顿时整座办公楼的走廊都布满了他们好奇和兴奋的脚步, 他们感觉良好地 
在每一个部门都停留那么十几分钟,东问西问了解自己有可能分配到哪个部门。 此 
外他们都有好为人师的共同特点, 他们甚至直截了当地向头上白发数量超过黑发数 
量的德高望重总编辑直陈自己如何办好报纸的我见, 有一位叫王子若的就因为当时 
屡屡向总编辑陈述,所以在他还在校对组的时候就被本报的老记老编们称呼为王总, 
这称呼一直保留到现在,现在的王子若一年半载也不进总编的办公室了, 但人们还 
是王总王总地叫着他,甚至连真正的老总也这么叫他。 当时几个初出茅庐年轻大学 
生的嚣张气焰把报社人事处的几位同志后悔得要命, 他们想当时大学把所有的优秀 
生档案都摆出来了让他们挑,他们怎么就走了眼挑了几个这样的宝贝。 所以在结束 
校对组的工作后,从不往主办公楼跑的小雨反而分到了报社最好的工交部, 王子若 
王总呢却分到了报社最没有色彩永远洋溢着黄昏氛围和更年期综合症的资料室, 和 
一帮老头老太为伍。 

    小雨开始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分在工交部, 后来张鸿建告诉她就 
是这个原因,张鸿建说我的窗口正对着那条小路, 每天我都看到你穿看摇曳的长裙 
从那条小路走过,而上班的时间在小路就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当那帮大学生像一拨 
乱飞的麻雀从那条小路走过时我怎么也寻不见你那摇曳的长裙, 我想你分得这么好 
大概和这有关。小雨看着张鸿建,张鸿建也看着她, 小雨想那么在那么长的一段时 
间里他张鸿建每日都注视着那条小路吗……她心里想着这句话, 嘴里并没有说出来 
但她的神情却把她心里想说的这句话写到了脸上。张鸿建对小雨点了点头, 小雨说 
张老师你为什么点头。张鸿建说你不是想问我是不是每天都注视那条小路吗, 我点 
头就是告诉你我每天都注视着那条小路,目光也总是寻找你那飘逸的长裙。 在说这 
一段话之前,小雨和张鸿建已在一起谈过几次了,张鸿建那时在文艺副刊部, 他算 
是最后一届的工农兵学员, 在重视文凭的新闻单位他算是凭自己的本事终于在报社 
站住了脚,张鸿建写诗,但他轻易不写, 只要一写每一首诗都悄悄地拨动小雨的心 
弦,小雨还在大学的时候就留意了张鸿建的诗。当她知道自己分到这家报社的时候, 
最大的喜悦就是想以后可以看到张鸿建了,可以直接从阅读他的诗到阅读他的人了。 
当小雨从校对组来到这座电梯楼的时候, 寻找的第一块牌子不是工交部而是文艺副 
刊部,她看到文艺副刊部的牌子就满怀喜悦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连门也忘了敲。 她 
走进的时候正逢张鸿建一人坐在办公室,小雨其实从来没有看过张鸿建, 但不知怎 
么一回事她就知道这个穿整洁白衬衣瘦削忧郁高鼻子凹眼睛牙齿瓷样闪光的人就是 
张鸿建,小雨一点也没犹豫地就说,你好,张老师,我是报社新来的麦小雨。 张鸿 
建立即笑了,那笑像风一样立即将他脸上的忧郁吹拂而去。 小雨现在还清清楚楚地 
记得张鸿建微微笑过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好,小雨。 

     这一句平平常常的话在当时那个已永远成为过去场景的地方以一种无比亲切无 
比丰富的内涵承随着一种看不见物质的流动缓缓融入小雨的心中, 这物质虽然看不 
见但小雨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它们的颜色和质量, 它们的颜色是阳光下那种闪亮的淡 
紫色,轻盈起伏带着早晨的露珠随风飘扬,质量则等同于乳汁的浓度, 最紧密的地 
方它都可以畅通无阻地经过。 

    这句话后,他们就彼此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他们不寻找话题, 感觉在没有话 
题的空间迅速地滋生出许多看不见的植物,他们在没有话题的空间并没有停止交谈, 
他们四目交视思绪在和思绪交谈。这样的状态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直到有另一个人 
走进办公室。有了第三个人后,场景中属于他们两人的气氛就不可扼止地起了变化, 
小雨站起来走了,走到门口她又回头看张鸿建,张鸿建也正在看她, 他们彼此交换 
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一个深夜,他们很自然地就走在了一起。那一天小雨为了赶一篇稿子, 在办公 
室一直忙到十一点。她走过副刊部办公室时,看见办公室里有灯光。 小雨一点也没 
有犹豫就推门进去了。张鸿建抬起头看见是小雨就向她微微地笑了。 他一点也不惊 
讶,看见小雨就自自然然地笑了。小雨便听任自己的脚步把自己带到张鸿建的身边, 
她走得是那么近以至张鸿建的呼吸把她的一缕长发弄得起伏不定。 她就这样站在张 
鸿建的面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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