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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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情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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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过头,极力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我说错什么了?你不喜欢我,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呀!那我喜欢你,总可以了吧!?”    
      她急忙避开了他的眼光,把头低下了。    
      远处有同学朝这边走来。钱国庆急忙转身离去。他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懑——我庸俗?妈的逼,我无耻?又写纸条,又借书,还不是你先勾引老子的!钱国庆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高红梅怎么会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钱国庆收到了他这一生中的第一封信。信是胡安川写来的……    
      国庆:    
      你好!    
      分手已经快三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我现在已经回到母亲的老家了。我在一所民办中学继续上学,我妈妈在公社农机站上班,一切都挺顺利的。    
      你还好吗?我现在经常做梦还梦见你。我妈妈还经常提起你,她说你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好孩子。我们俩从小就一直是好朋友,我们的友谊并没有因为我们截然不同的家庭背景而受到影响。你一直是我最知心的伙伴。我现在很好,这里没有人歧视、欺负我们。我和班里的同学也相处得很好。他们大多数都是贫下中农的后代,善良、淳朴。对了,我还当上了班里的语文课代表了。    
      你现在好吗?学习进步了吗?我妈妈说,一个人将来无论做什么,知识是不可少的。我们的国家需要建设、需要保卫,没有知识就不能对国家有真正的贡献。    
      好了,就写到这里吧。希望能看到你的回信!    
      同学:胡安川    
      1972年10月23日    
      这封信钱国庆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越看就越得自己活得很无聊。回想起这几天高红梅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神态,甚至是过于夸张的冷漠,他的心情变得烦躁不安了。他开始后悔自己那天对高红梅说过的那番无聊无礼的话了。但他又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他喜欢她是因为她先喜欢他的呀?他从一本书里看见过一句成语 “暗送秋波”。于是他认定,是高红梅先给自己暗送秋波的,以后又递纸条,又借书什么的,这不明摆着她喜欢自己吗?他觉得很委屈……后来,他干脆不愿再想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最好别想,这是他为自己第一次悟出的一条生活原则。    
      两天以后,钱国庆给胡安川写了一封回信。因为是第一次写信,他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费了半天的脑筋,也只写了短短几句:    
      安川:    
      你好!    
      来信收到。得知你和你母亲现在生活很好,我很高兴。挺想你的。我现在还那样,跟班里的同学也不怎么来往。我总觉得自己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还记得班里的高红梅吗?前些日子她主动借给我一本书,书名叫《少年维特之烦恼》,我没看完就还给她了,她很生气。骂我庸俗、浅薄什么的。一开始我很生气,但是我现在不生气了。    
      好了,就写到这里吧。    
      望常来信!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同学:钱国庆    
      1972年10月28日    
      这天,表姐的兵团战友、高红梅的哥哥从云南回内地探亲,特意前来拜访了姨夫、姨母。高红梅也陪着她哥哥一起来了。话题说到动人之处,高红梅哥哥的眼圈有些泛红,姨夫表情凝重、悲切,姨妈轻声抽泣,高红梅也流下了眼泪。钱国庆为客人沏好茶水以后,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到自己屋里去了。他没想到自己前脚进屋,高红梅后脚就跟了进来。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第一章阿根儿(3)

     “你生我气了?”她问。    
      他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眼睛望着自己的脚尖,心里盼着她尽快滚蛋。    
      “你还敢把你那天说的再说一遍吗?”她说。    
      “我说什么啦?”他决定装傻。    
      “哼,没出息,胆小鬼!”说完,她走了。    
      钱国庆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他对高红梅曾有过的那种朦朦胧胧的好感早就烟消云散了。10多年以后当赵志勇告诉钱国庆,高红梅已经是一对双胞胎的母亲时,他又想起了这段往事,但他仍然没有搞明白,当初他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些日子钱国庆常常独自一人来到小河边,坐在岸边的草地上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没有了胡安川,小河变得乏味了。自他记事以来,这条不知疲惫的小河一直就这么静静悠闲地流淌着,无论寒冬还是酷暑,也无论雨季还是旱季,它始终都是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小河的对岸是一座寺庙和一片坟地。“文化大革命”前,庙里住着很多和尚,后来被红卫兵砸得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几间残破的庙宇,和尚没了,破庙尚存。他想起了一句俗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没有和尚的庙就如同没有了河水的河床,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如今对他来说,没有了胡安川的小河,如同没有了鱼儿的河水,也就没有了灵气。据说这个庙里曾经隐藏着国民党的特务,庙里的菩萨塑像下面藏着各种地契、枪支、发报机和变天账之类的罪证。于是急功近利的革命造反派走了一拨又来一拨,砸了一回又砸一回,可究竟找到了些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再后来,庙里悄然进驻了解放军的一个骑兵营。武斗激烈的时候,常有成百上千的造反派聚集围攻这里面的解放军,其目的是想抢夺枪支弹药和据说被关押在里面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据后来一些揭秘材料的记载,当时西南地区最大的走资派——刘邓资反路线的三号人物——李井泉就曾被在这里关押过。那片坟地后来也被彻底迁走了,就地建起了一座动物园。听大人们说,解放前,这片坟地曾是反动官府的刑场,有不少的革命志士在这里被砍头。解放初期,人民政府也在这里砍过一些罪大恶极的土匪、袍哥、恶霸之流的人头。    
      天快黑了。钱国庆起身,心情郁闷地慢慢往回走着,当他来到工厂宿舍区大门的时候,一群坐在路边的跟他年龄相近的男孩子们齐声反复地冲他嚷道:假装高干,喝的稀饭;没爹没娘,球没名堂!……他停下来,看了看他们,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他的同班同学,一个叫赵志勇,另一个叫周伟。见他停了下来,大家情绪更加高昂地叫喊着:没爹没娘,球没名堂……    
      钱国庆走到他们跟前,冷冷地看着他们。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过去,他最多也就是在心里恶毒地骂一句:我日你们全部的妈!可这段时间他常有一种要改变自己现状的强烈欲望,至于怎么改,改成什么样?他却浑然不知。积压在内心无法宣泄的苦恼和忧郁使得他的心态变得不再那么平和了。    
      其中一个岁数稍大的男孩子站起来,冲他说道:“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你不服?”    
      这是高班的一个学生,叫什么钱国庆却不知道,是后来进厂的工人子弟。    
      “我惹你了?”钱国庆盯着对方,不甘示弱地责问道。在这短短不足一分钟的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你瞧你一天到晚那副要不完的样子。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呀?骂你了,怎么了?”大男孩儿盛气凌人地几乎要把鼻子贴在了钱国庆的脸上。    
      就在钱国庆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有人在他身后猛推了一把。他和大男孩的头重重地碰撞了一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他一生中经历的第一次……这场斗殴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钱国庆的顽强和耐力大大出乎对手的预料。最后,双方都耗尽了全部的体能,死狗一般地瘫软在地上。钱国庆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中无数闪烁的星星,心中顿时扬起了从未有过的快意。他没想到,打架竟然能给人带来如此之大的欢娱。他咧开嘴笑了。妈的逼,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呢?他着实为自己迟到的醒悟懊悔不已。既然开战了,就总得有个输赢胜负!他脑子里闪现出了一个信念——“妈的逼,一定要将革命进行到底!”    
      原以为这场精彩的斗殴就此结束了,孩子们正准备陆续散去,没想到钱国庆突然从地上跃起来,像一头疯狂的豹子,再次猛地扑向毫无防备的对手……接着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钱国庆竟是一口咬住了对方的鼻子……    
      “啊,我认输了……我认输了……快松开呀……妈呀……”大男孩发出惨烈的嚎叫。    
      众人急忙七手八脚死命地将钱国庆从大男孩的身上拉了起来……    
      月光下,钱国庆一张煞白的脸和一嘴乌黑的鲜血显得格外恐怖骇人。    
      孩子们将大男孩送进了工厂医院的急诊室。    
      ……    
      事后,姨夫、姨母赔给了人家220元的医药费,相当于钱国庆半年的生活费用。那个大男孩从此也有了一个非常直接的绰号——歪鼻。再以后就又被人别有用心地叫成了歪X。歪鼻在家休养了近一个月才回到学校上课。每当他跟钱国庆相遇的时候,总是把头耷拉着,尽量回避跟这个差点咬掉了自己鼻子的“亡命徒”对视。    
      打这以后,钱国庆跟班里的男同学开始了日渐密切的交往。跟他最先交往的就是赵志勇和周伟。钱国庆很快就发现,其实这是个非常精彩、新颖,充满了欢乐的世界。赵志勇的母亲是工厂的厂医,家里有很多医学方面的书籍,还有不少男女生殖器官从里到外的各种彩色图画。赵志勇的家成了男孩子们最愿意去玩的地方。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钱国庆才真正对女人有了比较科学、系统的认识。当然,除此之外,伙伴们的话题也会涉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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