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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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声声-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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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好走!”

我有些惺惺的,突然恶作剧似的回头冲他说,“邬先生可不是现成红娘?”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一阵风的跑过来,我和邬四俱都一惊,月光下,若黎寒着脸对我,手势激动,“不许对师父无礼!”

我愕然,邬四却在一旁冷笑两声,甩袖而去。

若黎扶着门框,咬牙目送邬四回屋,才回头看我,哀凄的看住我,“无论怎样,请你善待师父。”

我心内暗叹,但也只道了句,“你放心,无论何时,我为你敬他。”

她推了一把我就要关门,我扒住门扇,“若黎,你但凡有什么心思,一定要让我知道,知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你快回去,别又冻着。”我叮嘱道,看她轻轻合上门,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次她没有再打开,我才转身离去。

见过了她,心情应当是轻松的,可却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

回到我自己的院子里,却见院内灯火幽深,门前齐齐跪着四五个人,除了苏培盛和高光外,还有日常照顾我起居的两个侍女。

听见我回院子的脚步声,苏培盛跪着朝我移了两步,仰头看住我,却只叹了口气,手朝房内揖让,也不吭声,仍旧跪回原地去。

那两个侍女已经耐不得天寒,冻的浑身直打哆嗦,其中一个大了胆子,带着哭腔悄声道, “爷您可回来了。”

“都起来吧。”我一把扯住高光要拉他起身。

他却死命挣住,“奴才们看护不利,爷还病着,竟不知爷的去向,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奴才陪上多少条命都不够。是奴才们犯的错儿,爷就奴才们跪着吧。”

我抬头望了一眼屋内,仍旧像我离开时一样只亮着暖阁内一盏灯,在外边看起来昏昏的像蒙了一层纱,一个女人的侧影映在窗纸上,一动不动。

心内怒火陡然烧起来,甩开高光就要朝屋里冲,高光和苏培盛突然一起拉住我,“爷这是奴才们自愿罚跪的,福晋本是赶来劝,只是爷不回来,奴才们到底不敢起身。”

“高光,爷还病着,经不得你们这么大力拉扯。”纳拉氏突然冷冷的开口,高光松了我,我转身看到纳拉氏带着年氏正站在中厅门口,黑影里像两尊守门的神。

“都起来吧,爷不用你们担心了。”我冷冷冲跪在地下的几个人道。

几个人谢着恩相搀扶着起了身,悄无声的退出院子里去。

我踱进屋里去,坐下喝了口水,却是凉的,忍不住摔了杯子,年氏轻呼了一声,连忙到外间茶炉上取了热的,分别沏了两杯给我和纳拉氏。

我沉着脸不说话,纳拉氏却又开口,“年妹妹,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儿?我是把爷交于你照顾的,人都找不着了你竟也不通告我一声。”

年氏慌张的在我们面前跪了下来,“福晋恕罪,是妾身失职。请福晋责罚。”

“责罚?爷若有三长两短,责罚你可有用?”

“我……”年氏头低下去,手里扭着帕子,泪滴穿成串儿朝下落。

“是我让她走的。”我冷眼看半天纳拉杀鸡警猴,才冷冷开口。

“爷您该多顾惜自己身子才是,这大半夜的……”

“这大半夜跑出去跳墙有失体统不是?”我斜睨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

“爷……”纳拉氏紧张的看住我。

却听底下“噗哧”一声,年氏的头低的更低了,纳拉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你起来坐着吧,要笑也不用憋着。”我跟年氏道。

“谢爷。”年氏起身,却退到纳拉氏身后站着。

纳拉氏一时不好说什么,想了半天,才四顾着吞吞吐吐道,“您也知道这府中到处是两双人眼,若不是苏培盛跟在后边打点,您让那些下人怎样看您,又怎样看若黎姑娘?”说罢又“咳”的一声叹口气。

刚才只是赌气随口说了跳墙,这下和她们说开了,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有些热,接口喝水转像一边去。

“若黎姑娘在那儿不会飞了,您等病好去也不迟,又病着,又大半夜的,还……”纳拉氏脸也红了,“说您又似我们拦着您,不说,宫里头知道了,怪的还是我们……爷您真想要若黎姑娘,包衣奴才家随便找一家,认了亲,光明正大接进府来,也再不必……”

“不用说了。”我突然打住她。

纳拉氏愕然看住我,年氏也一脸疑惑的看住我。

我挥了挥手,“晚了,你们回去歇息去,福晋身子也不好,晓月你扶福晋回去。”

年氏正要答应,纳拉氏却说,“年妹妹还是留下照看爷吧,妾身有跟着的人。”

年氏仍旧将纳拉氏送出院门才又折回来,我正靠在床头假寐,她走过来问,“爷要宽衣休息么?”

我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她替我解衣时我说,“委屈你了。”

年氏苦苦一笑,“做女人,哪有不委屈的。”

我一怔,“若黎和你说的?”

“是个女人都知道,若黎姑娘不过比别人看的清楚。”她头也不抬的说,又问,“也怎么知道若黎姑娘告诉妾身的?”

“雪绮说过。”我说,“若黎怎比别人看的清楚?”

“姑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年氏脱掉我的靴子,突然间愣下来,又忽然抬头支吾道,“我是说……是说,若黎,她读的书比我们这些人多,和我们不是……不是……”

我有些讶异,“好好的,舌头打起卷儿来了?”

“不是。”年氏背过身去将我的衣物归置好,回来后又吞吞吐吐的说,“爷,福晋说的……办法,未尝……不是办法,您?”她斜眼看我。

“什么办法?”

“找个包衣奴才家……,妾身家也是在旗的汉人。”她认真的答道。

我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让她做到我身边,“你认真觉的这样好?不怕我一心只在她身上?”

年氏抽了一口气,“爷高兴,怎样都好。”说罢低下头去,“爷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府里……府里也总跟着提心吊胆的。”

“不能。”我松开她的手,仰身躺下去,双手垫在头低下,望着头顶被灯光照成黛色的帐顶。

“怎么?”年氏滑下床沿,攀在那里望向我。

“若黎她太骄傲。”

“可是多少人家的姑娘想进咱们王府的门儿呢。”

“傻姑娘!”我笑着看年氏,“这会儿糊涂起来了,你不是和她要好?她的性子还不知道?”

“可是,为了爷,她总也要低头的吧?”年氏心虚的叹道。

我一愣,没想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吃惊的看住她。她大约没料到我有如此反应,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是么?爷为姑娘,十四爷都得罪了。她为爷,也会放下少许骄傲吧!”

“喔!”我有些词短,一直只想要她怎样好,却未想过要她怎样。

年氏见我不再吭声,便起身替我整整被子就要退下。我又叫住了她,“晓月,我……这样,叫你们伤心吧?”

年氏嗯了一声,“福晋她们不也都是为爷。”

“那你呢?”

“我?”年氏笑着,在旁边春凳上坐下,“晓月十六岁之前,所见男子唯有爹爹和兄长,嫁到府里来,是为伺候爷。晓月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大。打个比方,若黎姑娘讲过,这世间万物生长衰败都是靠着头顶上的日头,那晓月的生长衰败是靠着爷,爷就是晓月的日头,没了爷的日头亮,晓月什么也不是。看戏文里讲白蛇报恩,倩女离魂,晓月没见过,也不懂得。只想着爷开心了晓月就高兴,爷不高兴了,晓月就高兴不起来。从前没人跟晓月说这么一回事,来了个若黎姑娘,她告诉晓月说这是爱情。为一个人伤心,为一个人高兴,他喜你则喜,他忧你则忧,他离开你你会痛,这是爱情。”晓月停住笑了一声,“爷,说这话是不是很没脸?可是,爷是府里所有女人的日头,不光为晓月一个人亮。这里头的道理晓月也想不明白了,只能想,爷高兴了,晓月就高兴吧,爷不高兴了,晓月能有什么法子让爷高兴。若黎姑娘不会说话,肚子里却装着天下人的文章道理,我们一干只知看着爷吃好穿暖的女人,不能像若黎姑娘那般跟爷计较那些大道理,所以,爷得了若黎姑娘,愁烦的时候也好有个伴,替爷宽宽心,爷也不用一个人闷着。爷您喜欢若黎姑娘,不就是为姑娘能和爷交心么!”

宫灯内的灯光缓缓暗了下去,晓月恍若未见,怔怔的望着前方,空气中似乎有“嗒”的一声,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还有一丝烛绳烧焦的味道,一闪也就散了。

许久,晓月轻叹了一声,“爷,您睡了?”

“没有。”我沉声答。

“那就睡吧,我就守在外间,要水就唤我。”

“好。”

“爷……”

“嗯?”

“您说的是真的?翻……翻墙?”

我沉吟了一下,支吾着答,“怪难听的。”

晓月格格笑出声来,碰倒了她刚坐着的春凳。

“小蹄子,你敢和人说去。”我咬牙道。

“爷您就睡吧,攸攸之口,您还得想法子堵上呢。”年氏说着摸索着走出房去,间或还停到她忍不住的低笑。

另一场梦(十二)

第二日家训毕,皇阿玛却单独留下了我,“你额娘说你这几日身子不好,都还没问一问,吃的什么药?可还见效?”

“药多伤身,儿臣只是饮食上调节节制了些,如今已经大好,多谢皇阿玛关心。”我赶紧答道,却觉的皇阿玛话里有话。

然而皇阿玛只是笑了笑,细细欣赏壁上的一幅山水画,倒不是很名贵,却是前几日十四弟弄来的王维的真迹,技巧上难谈奇妙,意境里却禅意深远,颇得皇阿玛的喜欢。“那可敢情好,讨谁的秘方?你这也是老毛病了吧,有病不吃药倒是件好事。”

“不是什么秘方儿,不敢在皇阿玛这儿献眼。”我低下头不敢抬头。

“喔,你府里最近可好?”他又闲闲的问了一句。

我心内一紧,摸不清皇阿玛葫芦里卖什么药,是随便一问,还是谁作了耳报神。便打着马虎眼回道,“托皇阿玛的福,府里一切都安好。”

皇阿玛扬声一笑,“怎么都托朕的福?那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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