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晴美留意到靖子的视线移向其他桌子,仿佛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一定不是普通朋友,因为靖子的脸变得十分苍白。
“对不起,失陪一下。”靖子离席走开了。
“好意外呀!竟然在这个地方遇到阿义。”光枝说。
“姑妈。”晴美说。“你怎会跟那位靖子小姐一块儿出来?”
“为了……带她散散心,解解闷,转换心情啦。”
晴美向来知道,光枝并不是“慷慨大方”的人,甚至相当“吝啬”。现在竟然出钱带靖子出来旅行,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
“小靖的姐姐结婚时,请我做媒人。可是……”光枝说出多田衣子在婚礼时自杀的故事后,片山等人顿时哑然。
“好残忍的男人!”晴美首先发言。“我想杀了他!”
“喂,晴美……”
片山不由叹息。置身瑞士阿尔卑斯的宏伟大自然之中,晴美依然改不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口头禅。
“好伤感的故事。”石津也说出自己的感想。“应该即刻拘捕那男的!”
石津思想单纯,换一种说法,就是很有人情味了。也许是受到晴美的影响之故。
“喵!”福尔摩斯也表示气愤不平。
“那叫浅井的负心人,结果无法在公司呆下去,辞了职,搬去别的地方了。”光枝说。“唉,衣子小姐也怪可怜的。”
“那么,靖子小姐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
“是埃我也觉得自己有点责任,恰好几个好朋友谈起有个廉价的欧洲旅行团,于是我就硬硬地把小靖拉来了。”
“不愧是好姑妈!”晴美稀罕地拍马屁。
“不过,现在遇到你们,我就放心了。”
片山开始觉得不安。
“为什么?”
“可不是吗?那孩子还年轻。跟我们几个老太婆在一起,太可怜啦!毕竟年轻人还是跟年轻人在一起的好,对不对?”
片山望着晴美,确实他也很同情多田靖子的境遇,但是……“知道了。”晴美点点头。“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靖子小姐交给我们吧!”
“听你这么说,我也很高兴。”
片山希望更正光枝的台词,把“我也”改成“我”。因为片山觉得一点也不高兴!
“啊!我的朋友来啦……那么,待会见。一起下山去吧!还有酒店的事没弄妥呢!”
“等靖子小姐回来,我们再碰头吧!”晴美对光枝说。
光枝走开后,片山叹一口气。
“唉!怎样?咱们不如就此回日本算了。”
“那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说不定那个多田靖子还想到处观光的呀!”
“你怎知道?”
“刚才她说的。她说还想去巴黎、伦敦、罗马转一圈。”
“几时说的?哥哥,你早就认识她了?”
“不……”片山暗呼不妙。
“从实招来!你在什么地方勾引过她?”
“尊重一点好不好?我没有勾引她,只是拉地上来罢了!”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时候的晴美,就跟审问凶犯的刑警一般凶悍。“你想隐瞒我吗?好,我会直接问她!”
“好啦好啦!”
片山只好服输,把在冰室时接受她的糖压头晕,以及在她的搀扶下步行的事说出来。
“笨蛋!你向女孩要糖吃?”
“人在不舒服的时候互相帮助是天经地义的事。”
“虽然如此……作为你的妹妹,我却觉得羞耻啊!你说是不是?石津!”
“我……”
这是石津感到为难的时刻。假如过份得罪片山,恐怕片山会禁止他和晴美来往。
“我……不是片山兄的妹妹,没有意见。”石津苦巴巴地说。
“总之,为何让她跟我们走在一块?”片山问。
“对她而言,这次旅行是为了使她从悲哀中重新站起来。巴黎或是罗马不是问题,需要的是如何制造契机,使她坚强起来!”晴美振振有词地说。
“这种事你从何得悉?”
“因为我是女人!”
对于“不是女人”的片山而言,再也无话可说。
况且,纵使这边厢愿意带她同行,那边厢也不一定答应。于是片山不再表示意见。
“怎地吵吵闹闹的。”晴美说。
话没说完,一群日本游客涌进咖啡座来。好像是新婚夫妇团,大概是二十人左右。
“蜜月旅行团呢!”晴美瞪大眼睛。“有我们在不太好似的,出去吧!”
地方很小,位子不够。总不能若无其事地霸占座位。
“可是那位小姐……”
“我们在门口等她好了。”晴美说。
片山可不太愿意。一方面是衬衫弄脏了,二方面是外套一只袖子没有了,无法穿着走路。这样的装束却是太寒冷了。
然而那是别人的蜜月。故意坏心眼为难不离开的事,片山做不出来。
晴美扶住一名转来转去找不到位子的女性。
“这里有空座。”
“啊!对不起!”
对方活泼地回答。看来是个年轻的新娘子,顶多二十岁,也许只有十九岁。身材娇小玲珑,然而充满活泼的朝气,联蹦跳跳的显得更加年轻。
“勇治!他们让位子给我们了!”女孩子说。
“那真过意不去。”“
男人微笑着行礼致谢。女的有点撒娇的样子,男的看样子年纪比女的大许多。
因为蜜月的关系,当然会撒娇的了……
片山在晴美的催促下,无可奈何地站起来。
出到店外,但见晴美走近光枝所在的桌子侃侃而谈。
“真是好事者!”片山自言自语。“同情归同情,怎能带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一块儿旅行?你说是不是?”
片山想看一看福尔摩斯,不料发现那个“素昧平生”的多田靖子站在眼前。
“嗨!你好。怎样?冷不冷?”片山慌忙解释。“不,我不是讲你。恰好其他团体涌进来,我在说他们……”片山愈描愈黑。可是多田靖子似乎完全没听见片山的解释。
她的表情十分僵硬,眼睛望向片山他们刚才坐的位子方向。
“是否忘了拿什么东西?”片山问。
“对不起……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阿姨在哪儿?”
“那边……晴美正在跟她聊天。”
“我知道了。”
靖子径自走向儿岛光枝等人的桌子。
除了晴美,还有两名跟光枝同辈的妇人在一起。看来靖子跟着她们,确实无甚情趣可言。
片山耸耸肩。到了这种田地,只好走着瞧啦!
“下山的感觉跟上山大不相同!”片山说。
“因为是下山的关系!”晴美冷冷地答。
从翁格花拉峰下山的列车,在长长的隧道内慢吞吞地往下移动。
这是一条挖空艾格峰(Eiger)的岩石造成的铁道。
想到工程所需之时间和劳力之浩大,更叫片山哑然无语。
“我说过,在列车里要保持安静!”晴美说。
“喔!说的也是!”
“不行。你缺少观察力!”说完,晴美打个哈欠。
“那家伙氧气不够呢!”石津说。
确实,由于空气稀薄,大家都昏昏欲睡。车厢内出奇的安静,就是这个缘故。
上山的列车相当嘈闹,但在山上耗一阵子后,大家都有缺氧现象。
片山的身体已经适应了,什么事也没有,不少人却在哈哈喘气。
尤其是度蜜月的新婚团,大部分男的都脸青唇白。
“你看那边那个人,整个人都瘫痪了。”晴美说。
“哪个?”
片山偷窥一下。不错。看来相当严重,脸都绿了。
“那两个不是刚才坐我们位子的吗?”片山说。
“对呀。毕竟年龄不同,做丈夫的累垮了!”
在蜜月期间,男的多少想逞强,在空气稀薄的地方也跑来跑去,落得这种惨败的光景。
“哎呀呀!完全垮了!”晴美说。
那男的啪一声伏倒在年轻太太的大腿上哈哈喘气。
“勇治……你没事吧?”
做太太的也许年轻的缘故,脸色丝毫不变。
“好可怜。请他吃一片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