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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茴香酒店-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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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珂把通心粉压干水分,加了橄榄油,解开围裙的绳结。她的脸因为靠近炉火而显得绯红,当她把头发往后拢时,还向赛蒙扮了个鬼脸。“我想我看起来一定很狼狈。”
  赛蒙露齿而笑,站起身,帮她把头发拉出。他说:“简直惨不忍睹,我们只能寄望你还是个有修养的厨子。”
  吃通心粉和交谈可不能同时为之,他们用餐时,很满足地保持沉默。赛蒙用一小片面包将最后一滴酱计抹干净,他说:“就这样了,干净的下巴、无瑕的下巴。”
  妮珂朝着他笑了笑,摇摇头,“我想你把酱计弄到衬衫上了。”她起身,拿了一块布还有一碗水。赛蒙低头看着自己衬衫前面,染上了暗沉的污点。
  “站起来。”
  “很抱歉,我告诉过你,我很容易把食物泼洒出来。”
  妮珂说:“对,而且是绝无仅有的。”她把碗放下,把布往水中浸,并且解开了衬衫的一颗扣子,把手往里头探。他感觉到她的手指贴近他的心脏,这回他的嘴巴可没有满嘴食物了。
  他们起床时,已近中午,淋浴后开始着装,然后再回到床上,到了下午,他们离开房子,去饭店拿赛蒙的手提箱。
  他说:“天知道,他们对于我有什么感想。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连手提箱都没有,这一次,连房间都没使用。”
  赛蒙来到柜台,心里惦记着自己没刮的胡子及衬衫上依稀可见的脏污。柜台的女孩相当迷人,他想如果自己曾经迁入饭店的话,她势必会是自己日后会回忆起的人。
  “萧先生,希望您的住宿一切愉快。”
  他签了账单,笑着说:“是的,是的,我住得相当舒服,在每年的这个时节,景色真是美不胜收。”
  他们在到机场之前,还有一个小时可以消磨,于是回到旧警察局。妮珂的想法深深地牵动着赛蒙的想象力,他可以在脑海中看见完工的模样,包括一石一木、玻璃和阳光。他怀疑这样的热诚,有多少是来自一个观光客的生意眼光,又有多少是来自站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当他醒来,在枕畔看见妮珂的脸,简直被幸福冲昏了头。他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拥向自己。
  他说:“我想要试试看。但是有两个前提,第一个是恩尼斯,如果他愿意来,一切就行得通。”
  “然后呢?”
  “你必须再为我做通心粉。”他看着妮珂,注意到自己的胡须在她的喉咙上扎出了微红的痕迹。“我还会多带一件衬衫。”

第10章
   接近两点钟,前来“玛蒂尔德餐馆”用午餐的客人已纷纷离去,餐桌也已经收拾整齐,等待晚餐的生意。在厨房里帮忙的女孩,在刷洗锅子、叠碗盘时,按照惯例地,发出劈哩啪啦的声响。玛蒂尔德的眼镜架在鼻梢,多疑地弯身子盯着收银抽屉,一面把皱巴巴的钞票整理成整齐的一束束,并且对着必须经过银行课税的支票发愁。她看着将军穿上外套,拍拍口袋。
  他说:“该死,我大概没有时间多做停留,你最好给我些现金。”
  玛蒂尔德用唾液沾湿大拇指,数了五张百元法郎。她把钱放在收银台上面,“一定要让他给你折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将军拿了钱,绕过玛蒂尔德的眼镜,亲吻了她的脸颊,“不会很晚,除非他发现什么严重的事情,好好睡个午觉吧。”
  玛蒂尔德点点头。“好的,亲爱的,我会睡个午觉,晚上的事情就等你发落了。走吧!记得一定要拿到折扣。”
  将军直到上车,还微笑着。玛蒂尔德真是个好女人。锻殊必较。如果他们是百万富翁,她恐怕还是如此,如果这次事情办妥,他们就真的可能成为百万富翁。他在依勒一上一索格的路标处右转,感觉到腹内一阵空虚,闪过一丝兴奋。玛蒂尔德以为他要去着牙医。事实上,他是要去实地勘查作案的现场。
  他在储蓄银行一百码外停了车,看了看手表。在约定的时间之前,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买他所需要的东西。他买了两份“普罗旺斯报”,接着发现了一家文具店。他挑选了一本小笔记本及两只大的吕宋纸信袋,他把折起的报纸放入信封,让信封鼓了起来。
  还剩十分钟。他过桥到了尽头的一家酒吧,点了一杯苹果酒,好舒缓紧张的情绪。镇上一片寂静,几乎像是废墟,这只是一个沉闷的秋天下午。将军感觉到苹果酒下肚,给他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他想象着明年七月的某个星期天,从酒吧这里看去的景观会有什么不同。到时候,沿着河边会有许多摊贩,旧物商沿着主要道路摆设,随处可见观光客,交通陷入停顿,不见条子人影,他们全都躲起来纳凉,放着那些摩托车骑士彼此争论不休。简直完美极了。
  将军擦擦胡须,摸摸腋下的信封,过桥,好像一名有机密要事待办的人小碎步地走着。他经过银行边的旧水车,快速地瞄了水车的顶端,接着攀上阶梯,到达入口。
  柜台后的行员经过法定的两分钟(这是银行法规定的),根本不理他,然后才从他的电脑报表纸上抬起头看着他。
  将军说:“我和米勒先生约好了。”
  那行员叹了口气,放下手边的工作,领着将军到了角落的一个小房间。他在推开门之前,先敲了敲玻璃门,然后凑在埋首案牍的人耳边小声地说话。米勒先生摘下眼镜,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正在阅读的文件中央,站起身,伸出他小而苍白的手。他穿着白色衬衫圆点领带,显得整齐而瘦弱。他的桌面有条不紊,铅笔创得尖尖的。在他空空的文件匣边有个相框,里头是一位端庄的女士和一个穿着整齐的小孩。将军还在纳闷他为什么没电话,抽屉里就响起了铃声。
  米勒先生说:“对不起,请先坐一下。”他打开抽屉,拿起话筒。将军不想让自己的大信封打乱桌面的秩序,于是将它放在膝上。
  米勒先生讲完电话,便把电话藏了起来。他把手肘放在桌上,双手握紧,倾身向着将军,对将军赋予全副的注意力。“什么事?”
  将军拍拍膝上的信封说:“我这有些重要文件,像是契据和合约,都是不能遗失的东西。”
  米勒先生说:“契据和合约,我明白,就是具有价值和重要性的文件。”
  “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应该把他们保存在安全地方的原因”
  “绝对的安全,我亲爱的先生,绝对的安全。”苍白的小手因为关切而显得颤抖不安。“如同我经常告诫我的员工的是,如果没有正确的文件,这个世界将停止运作。对文件应该接受有如黄金一般的礼遇。”
  将军点点头,然后再一次拍拍他的两叠“普罗旺斯报”。他倾身向前,“尤其是这些,我想把它们摆在这里,放在你们的保险柜里,比放在家里安全。”
  “是啊!但愿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谨慎。沃克吕兹(Vacluse)拥有全法国最高的窃盗率,当然巴黎除外。”米勒耸耸他消瘦的肩膀,然后挤出了一丝微笑。“幸好,人们开始学乖。”他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以链子和他的裤带连在一起的钥匙单,开启他藏电话的那个抽屉里的小抽屉,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件。
  他戴上眼镜,“我这儿有关于保险柜租用的详细资料,去年,我们安装了三百个保险箱,我可以说,这是由我建议的,今天,让我瞧瞧,……我们只剩三十八个还没租出去。”他缩紧嘴唇,并且重整从一叠文件中突出的纸张。“一年不到,就租出了二百六十二个保险箱。”他看着将军,“是的,人们开始学乖了。”
  将军摸摸他的胡须,“真是令人感到鼓舞,我想,你所指的本地人,就像你自己?”
  “这个,先生,我可不能告诉你。”米勒摘下眼镜,两只手又握在一起。“我们向客户保证绝对慎重处理,慎重且安全。”
  将军说:“好极了!在瑞士都是这样做的。”
  米勒有些不以为然。“我们没啥好向瑞士学的。等我带你去看我们的保险柜,你就知道了。现在,是不是该办理正式的手续呢?”
  将军本想使用化名,不过最后还是觉得这是不必要的。只是徒然使事情复杂化。他做的事业并没有错。他的保险箱届时会和其他人的一起被抢。干嘛冒这个险(尽管这个可能性多小),说不定哪天和米勒在街上撞见了,结果他冲着他叫着另外的名字。他于是填了表格,并且以连玛蒂尔德都不知道的支票簿开了预付一年租金的支票。这个账户是这么多年来他处心积虑维护的,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米勒向将军告退几分钟,回来时拿着保险柜的钥匙与将军的个人保险箱。他们一起走到银行背面没有标示的门。
  米勒说:“现在,假装你是银行抢匪,”他朝将军笑了笑,“这真是个有趣的假设,可不是吗?”他没等到回答就说:“好了,你已经到了,你看到什么了?”
  将军看了看,耸耸肩说:“一道门。”
  米勒竖起食指,仿佛像节拍器似的摇了摇。“这是你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其实这是纯钢制门的掩护,瞧!”
  他从钥匙李中选出了两把,打开锁,推开了门。将军估计,大概有六七厘米厚。完全不像沙丁鱼罐。他点点头,并且尽量看个仔细。
  米勒骄傲的指着第二道屏障,也就是第二道门,这回是方管钢制铁条,每根钢管都和他的手腕一般粗。将军尽责地仔细端详。
  他说:“告诉我,米勒先生,为什么这第二道门要用钢条制成?”
  米勒又从钥匙串中取了两把。“当然我们会有电子监控系统——录影机、警铃、最先进最敏锐的科技。但是我们一定不能忘记一件事情,”他转身面向将军,在鼻子下方挥舞了一把钥匙。“小心谨慎,我亲爱的先生,慎重啊!为了这个理由,在放置保险柜的房间里并没有安置监控设备。我们的客户在这个房间的时候,需要绝对的隐私,而且绝对的安全,因为他们被反锁在里面。”
  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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