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 第6部分

　　　　　金在中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字，“丽旭的事怎么办？”他一边打一边问。　

　　　　　韩庚坐在他对面，正拿着笔在书本上写什么，也没抬头，“不晓得。”　

　　　　　“我想，或者我能跟我姐姐借几万块，不过她也会教训我一顿，但她应该不会和父亲说。但是，差的还远。”　

　　　　　“其实——”韩庚继续在本子上划着什么，“这也不算是很多，也不是那么难搞定。”　

　　　　　“你想说什么。”金在中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他没抬头，很认真的在本子上写着。　

　　　　　“我说，这些钱也不是很难，一次借到也是可以的。”韩庚说。　

　　　　　“那倒是，丽旭也可以，只不过像他那样——太过分了。”　

　　　　　“是他，当然就是那样了。”韩庚拿起本子看了看，又继续在上面比划，“别人就未必了。”　

　　

　　　　　金在中怀疑地看看他，他考虑了一下，把笔记本电脑推开，“别人是谁？你想干什么？”　

　　　　　“看看，怎么样？”韩庚把手中的本子翻转过来举到金在中面前看，上面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猪，“我发现很像我们胖胖小老师，最近我的绘画水平又提高了，李东海老是不承认。”　

　　　　　金在中伸手拿下他的本子，“你想去替丽旭借钱？”　

　　　　　“对了，我刚才是想到这个问题，一下子被自己的大作陶醉了，差点忘了。”　

　　　　

　　　金在中盯了他一会，“你不会去找肥仔东，那太有失你的品味，即使只是借钱这种事。你，要去找安七炫吗？”　

　　　　　“你真了解我，没的说。”韩庚站起来，伸手抓过旁边椅子上的外套，“我出去转转。”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穿上外套。　

　　　“那你可欠他情了，你知道，他一直等着这一天。”金在中坐在那看着对面空着的座位。　

　　　“也许吧。”韩庚走了出去，关上了门。“我只是考虑考虑。”


　　　第二天晚上金在中又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似乎很专心致志、一心一意地做电脑上的事，好象韩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也没有影响他。韩庚则完全心不在焉，频繁地换着电视频道，但心思根本没在那上面。终于他把频道确定在一个正在播放的卡通片上，然后轻手轻脚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衣架前拿下外套。　


　　　　　　“到哪去？”金在中头也没回地问。　

　　　　　韩庚叹了口气，“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嘛。”　

　　　　　“等我。”金在中在键盘上飞快地打着。　

　　　　　“我就到附近去转一圈。”韩庚无可奈何地说。　

　　　　　“我陪你。”　


　　　　　“你不是想到天堂去吗？”走在大街的霓虹灯下，金在中说。　

　　　　　“我有说吗？”韩庚反问。　

　　　　　“没说，不过不是这么想的吗？”　

　　　　　“原来是想过，不过现在不想了。”韩庚仰着头看着夜晚的天空。　

　　　　　金在中点点头，“因为你想自己去。”


　　　　　　“既然你知道，还要跟着我？”　

　　　　　　“我不是想阻拦你，我只是想充分了解情况和细节。所以——”　

　　　　　“所以你一定要旁观？”韩庚看看他。　

　　　　　　“是的，为什么你想避开我自己去？其实我也知道，我是看不住你，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能自己去找他们，甚至不用去天堂，你可以别的地方找到你想找的人。但是，我想知道，你明白吗？我不想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我一点不知道。”　

　　　　　“我做什么，不是瞒不了你吗？”韩庚微笑着说。　

　　　　　“不一定，你有时候很会演戏。”


　　　“是夸奖我吗？”韩庚继续笑着歪着头看着他，“反正我今天晚上哪也不想去了。”然后转过头向回走。

　　　金在中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Part　11


　　　金在中想起一年前的夏天，他独自一人到学校里报道，根据价格，他选择了两人一套的学生公寓，这基本是学校里最贵的类型，但是感觉比较方便，每个人有自己的房间，还可以共享一间小小客厅和卫生间。他先拿到了钥匙，被告知这间学生公寓还没有人，也就是他还不知道要和什么样的人共用。钥匙上挂着颇为精巧的铭牌，上面镌刻着“13”这个数字。金在中看见登记表上显示12及15、16等号码及以前或以后大部分都有人订下，13——他喜欢这数字，四年——13号公寓。


　　　　　　他正在办着手续，管理人员给他一大堆管理规定之类印刷品，登记表格，并告诉他需要一天时间开通这间公寓的电话和上网线路，床单窗帘等每周有人收取换洗，包括在住宿费内等等。　

　　　　

　　　　　　“我看16号好啊，16号怎么样？”


　　　　　金在中听见有人说，回头看见一个矮矮胖胖青年说。　


　　　　　“你眼神不好吗？没看见16号已经没房间了。”旁边一个少年说。　

　　　　　“哦，是啊……那12号，12号也不错……这回没住满，还有一个房间——”矮胖青年又指着12号说。　

　　　　　“12号……”那少年眼睛扫过一堆登记表，然后伸出手指轻轻挑起一些纸片，露出下面一张，右上角标明是12号公寓，他歪着头从表格之间的缝隙看那登记表上的照片和名字，然后转过头凑近那青年轻声说：“你不如让我死吧。”　


　　　　　“好了，金在中，你的手续办好了，现在你就可以去公寓了，里面的设施有损坏，可以拨打管理规定上的报修电话……”工作人员说，金在中回过头来：　

　　　　　“谢谢，我知道。”他把印刷品和收费收据等放到书包里。　

　　　　　“公寓里提供全套日常生活用品，当然你可以用自己的。请在24小时之后48小时内试用公寓里的电话，如果有问题及时报修。”　

　　　　　“好的。”　

　　　　　“如果有新的同学来住这间公寓，他将在办好手续后，直接过去。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13号——看起来也不错，”金在中没注意不知何时那少年已经站到他身边，“有时候我在想，13可能是我的幸运数字哦。”　

　　　　　“不会吧少爷，13不吉利啊……”矮胖青年说。　

　　　　　“我说是就是。”少年看了他一眼。　

　　　　　“哦……”　


　　　　　　难道他要选择和我共用这间公寓吗？金在中想，看看他一尘不染的衣服和面容，这男生长的太漂亮了，加上他对那青年的态度，金在中怀疑他是不是被家里惯坏了的纨绔子弟。


　　　　　“好啦，我决定了，就13号吧。”那少年对工作人员说，工作人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金在中觉得她对自己已经够热情了，但在这少年面前此刻却有点手忙脚乱起来，尤其是那少年看她的时候，脸都快红了。金在中心想，自己这样一副冰山表情对别人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手足无措。而那男孩对这女孩微微一笑，女孩果然脸红了，说话都结巴起来。于是那男生不再看她，转过头来看金在中。在中想，他的笑容看起来很单纯，可就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　


　　　“要填这么多？”那少年摇了摇头，回头说：“阿征，你帮我填下表格，我嫌麻烦。”他不由分说地把笔塞在那矮胖青年手，然后自己闪开前台。　

　　　　

　　　金在中正在想，要不要离开这里，先去公寓看看。　

　　　　“等我一会一起去吧。”那少年忽然说，好象金在中告诉他了他先去公寓看看。　

　　　　　“嗯。”金在中嗯了一声，避开他的目光，心不在焉地看着其他一些来来往往办事的学生。　


　　　　　　可是他偏要挡住你视线，金在中想，那少年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看着他，嘴角带着他那种看似单纯的微笑，实际上他并没有直接挡在他面前，但是你不得不看他。　

　　　　

　　　“在中，”他说。　

　　　　　金在中暗暗诧异，他不习惯陌生人这样叫他。　

　　　　　“你会洗衣服吗？”他继续说。　

　　　　　“……”金在中没想到是这样一个问题，看看他，似乎很认真的样子，不像开玩笑，“我想，洗衣机人人都能学会用的。”　

　　　　　“可是我就不会。”　

　　　　　“那是你不想，而不是不会。”　

　　　　　那少年一笑，“是的，你有道理，这么说你能搞定啦，这样就好。”　


　　　　　后来金在中明白过来，他为什么忽然问这问题，显然他有种奇怪的洁癖，他要他的东西，象他一样一尘不染，他从来没用过公寓里免费提供的东西，全部是他自己的。

　

Part　12


　　　　　“填好啦，少爷。”阿征说。　

　　　　　“好。那么我们可以走了？”　

　　　　　“是啊，我……”　

　　　　　“你就不用去了，你回家去。”　

　　　　　“现在？”　

　　　　　“对，就现在。”


　　　　　阿征抓抓头发，无可奈何地一边嘀咕着一边不情愿地往外走，那少年则装没听见。他拍拍金在中的肩，“可以走啦，去看看我们的房子。”　

　　　　　金在中点点头，心里在想，刚才也没看见他们填的表格，这男生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韩庚。”他忽然伸出一支手在金在中面前，在中看见手链上极为精致的刻着这个名字。　

　　　　　为什么他总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手链不错。”在中平淡地说。


　　　　　　“这是我喜欢的……戴了好几年——”他看着自己的手链说，声音忽然轻下来，金在中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注意到后随即对金在中微笑。　

　　

　　　　　金在中有种恍然而悟的感觉，韩庚的笑容，那样纯真而奇特，有种不对劲的东西在里面——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看似无意识，但实际上是在有意吸引你，甚至是引诱你。一种潜意识式地要求你关注他，让你完全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不能轻视，你必须关切，那种致命吸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