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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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鹰(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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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片。

  看到家安问询的目光,元坚强远远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两人心照不宣,小元并不想拖家安下水。

  元坚强的出现本来就是家安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真的看到他人,家安心中还是难免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毕竟他待家安很好,不管他是哪条道上的。

  想到这里,家安不禁转头向黑子带来的几人看去,那几人兴高采烈的喝酒划拳,似乎没有留意周遭情形。

  大君会安排?他会做什么样的安排?家安思忖。

  “笙哥,我去下洗手间。”雅间内,龚智起身来到黑子跟前,低声道。

  “哦,”黑子脸色通红,酒劲好像已经上头,“这就不行啦?”他笑道,“我看你人都打晃了,叫他们跟你去……人呢?”他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人并没有跟进来,“操,我扶你去吧。这群兔崽子。”

  “不用,笙哥,我没问题。”龚智忙道。

  “能行?”黑子上下打量龚智,“那好。”

  龚智走向门口,松了口气似的。岂料他还没触到门把手,身后便传来“叮”的一声,回头看时,却是黑子酒劲上来手有些发颤,酒杯落到桌上,琥珀色的液体溅了一身。

  “操……”黑子笑道,“人老了,酒量不行了,手脚都他妈的软了。”他扭头对大君说。

  “叫服务生过来!都他妈的跟傻子似的。”大君忙对身边人道。这间雅间里并没有服务人员。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洗手间擦擦就行。”黑子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就走到了龚智旁边,先他一步打开房门。

  看着黑子出门的背影,大君的面色不由一变。

  家安虽然也在跟兄弟们吆五喝六的划拳,但注意力却始终放在雅间。只见那扇门突然打开,黑子跟龚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家安的心脏开始紧缩,眼角瞥见小元也是一愣,随即面色发白。

  跟计划不一样?家安揣度,心忽悠一下就悬到了嗓子。他知道不管情形怎么走,今天小元一定得出手。

  大君没时间等待,而此后到谈判,黑子身边的人都绝对不会比今天少。

  黑子的人见到两人忽然走出来,惊愕之下动作停顿了一下,忙都站起身。黑子摆了摆手,笑呵呵地示意他们不用这么紧张,来一两个跟着就够。两个靠近雅间的似乎是首脑的样子,闻言推开凳子跟着黑子和龚智走进洗手间,余者又重新落座。

  事情看来没什么不妥?家安扭头再看小元,却发现他早就没了踪影!

  正在发生!

  家安登时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这件事正在进行中!

  最终从洗手间出来的会是谁?

  家安没发现自己跟从前不太一样,现在进行的是场谋杀,但他只关心朋友的安危。

  酒水变得苦涩而难以下咽,时间缓慢得看来就象是停滞。

  家安有些恍惚,分不清在枪声是几秒钟还是几分钟后传来。

  没有经过消音的枪声骤然打断了大厅中的喧闹,有那么几秒钟,喏大的厅中一片寂静,人们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了?

  “抓住他!”有人在洗手间里大声叫道,“来人哪!”

  顿时,大厅里就像沸腾了一样,几百号人蜂拥向通往洗手间的小走廊,但又不约而同地在走廊口止步,因为房内传来了第二声枪响。

  里面有枪,谁愿意去送死?

  有人在男子洗手间内撕打。刀片砍在盥洗台上的声音,玻璃碎裂的声音不时传来,但枪声却不再出现。

  “让开!”几秒钟后,黑子的人清醒了过来,开始奋力的挤进走廊。而正在这时,洗手间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人浑身是血地冲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向人群而来。

  稍后,又有两人踉跄地走了出来,身上也是鲜红一片:“抓住他!他杀了龚智!”说话的正是黑子。

  三联的人立刻向那个血人围拢过去,却见那人脚步未停,手起刀落向身前的人砍去,力量之大竟然从肩头劈进身子三寸有余,他抬了抬手腕,未能把刀拔起,便一脚将中刀那人踹倒,这才把刀抽出来。

  凄厉的痛呼顿时间响彻大厅。

  三联的人虽然多,但多半手头都没有兵器,飞溅的鲜血和尖利的哀号使得他们踌躇在原地。

  就这一会儿工夫,血人已经冲开人群跑到了酒楼门口。门口的感应门还不及打开,他只得缓住脚步,伸手抵在门上,转过头来看向众人,半边脸颊上满是鲜血,使得他原本清秀白净的脸看起来狞憎恐怖。

  接触到了那狠辣怨毒的眼神,家安不禁一颤。

  发生了什么?

  就这一愣神的工夫,元坚强已经夺门而出,随即,门外传来摩托车启动和急转时轮胎与地摩擦的声音,瞬时,一人一车已经出了街口。他的车速果然很快。

  家安半晌动弹不得,头脑一片混沌。

  几分钟后,从警车中涌出来的警察封锁了现场,随即法医确认龚智胸部中枪当场死亡。

  鸿宾酒楼中百十来号人统统被留在酒店大堂做口供;黑子右臂被砍伤,跟他进洗手间的两名手下亦带了多处刀伤,被送往医院救治。

  眼瞧救护车呼啸而去,大君面色铁青,而阮南沉默不语。两人都明白,这一次,黑子来了个将计就计,他们栽了。

  大君的面色是决计好看不了的,家安知道,在作笔录之前的等待时间里他理顺了一下整个事件。大君想要黑子的命,这跟报复没多大关系,就像黑子要杀大君一样,他们想要的是地盘。

  大君以为黑子不会发现他的图谋,在自己的地盘,自己的生日会上,明目张胆的干掉自己的竞争对手,而竞争对手跟他的势力不相上下,没人会这么做,他应该考虑到随之而来的报复和道上的舆论。但大君偏偏这么做了,是因为他知道黑子一死,龚家兄弟即刻就会接替黑子,他们是合作伙伴,互相留有把柄——把柄和共同利益是黑道合作的最高境界——所以没有人会为黑子的死对大君实施报复,顶多象征性的把帐算在元坚强头上。他大胆的做了,而元坚强,这个不要命的小子,明知道后果,但还是不回头。

  计划没问题,问题出在变化上。

  首先,龚智没有能够按照预定摆脱黑子离开现场,相反,黑子摆脱了大君得到了一个单独跟龚智在一起的机会。所以元坚强面色发白。

  然后,在只有黑子自己人的厕所发生了些事情,这些事情很糟糕,对大君来讲。死错了人,接下来黑子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攻击大君的机会。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黑子显然早就知道了这次刺杀计划,所以预先作了准备。六月债,还得快。之前有人给大君漏消息,现在,他身边亦有人在联合黑子。他在烦恼这个人到底是谁。

  最后,小人物永远是最倒霉的那个。元坚强也成了这次背叛的牺牲品。最后那一回头,他的眼神多怨毒,因为他发现自己被某人出卖,陷入绝境。那眼神的意思是,如果他有幸活着,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他跟洛彦都一样。只是洛彦比他还惨一点,除了命之外,失去了一切。

  家安心中很烦,很难过。他为元坚强担忧,但更多的是心痛。不管过了多久,他意识到,想到仓库里的折磨,想到洛彦所承受的身体上和心理的痛楚,家安的心就抑制不住地抽痛。他自己也不明白对洛彦的迷恋是怎么产生的。最初只是内疚,到后来的怜惜,到现在的牵挂,心痛和依恋。他没有精力弄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他现在只想跟他依偎在一起,看着他,知道他安好就好。这么做的时候,他得到的愉悦无法描绘,心中舒泰的感觉是他这一年多,甚至是他这二十年来都从未得到过的。

  洛彦独立生活了几天,也不知道现在怎样。现在家安想起应该给洛彦买台行动电话,那样的话在不方便见面时他也可以知道洛彦是否平安。分开的时候太匆忙了,他没想到这么多。他只知道买许多东西塞满他房里的冰箱。

  他给洛彦选了提供部分电器的房子,他想洛彦肯定喜欢电视,或者还应给他买台收音机?他忽然想到洛彦可能更喜欢不带图像的。这时他忽然有点迫不及待,想立刻就把收音机送到洛彦手里。洛彦太寂寞。他曾经告诉过家安,他寂寞得只会对着电话等下一个主顾。可现在他连主顾都没有。

  家安坐在椅子上,不太安分地左顾右盼,交叉十指送到嘴边,又忽然身子前倾,伏在桌上。

  “小子,你干什么?”一个警员走到他跟前,对他道。

  “我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该死的地方走出去!”家安怒道。

  “那要看你合作态度怎么样。”家安身后有人远远地道。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家安忍无可忍地道,只听声音,他就已经认出说话的正是杨振东,“你就像是块甩不掉的口香糖!”

  “奇怪的是你却偏偏喜欢往口香糖上沾。”杨振东走过来,“这小子偏爱凶案现场。”他对军装警员道。

  “不干我的事。”家安知道这名探员显然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他身上,这意味着他会时时出现在家安面前,很糟糕。

  “不干你的事,”杨振东道,“这种状态将持续到足够的证据出来为止。”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军装这个人的口供他来做。“姓名?”他问。

  “你天天尾巴似的跟着我,不知道吗?”家安没好气地说。

  “如果你想快一点离开去救助你的朋友,最好合作一点。”杨振东不紧不慢地说。

  “我不知道他在哪。”家安冷冷地说,他听出了杨振东的弦外之音。

  “我建议你最好跟警方合作,说出元坚强的藏身地点。看样子他流了不少血。他可能去哪里?”

  “我不知道。”

  “你住在他家,你们交情不错。忍心见他死?”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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