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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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的另一边-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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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邱问我:“你觉得这些跟叶氏父子反目有关?”

    “一半一半吧。”

    叶氏父子反目无非是为了之韫。

    外头有关三三强人组合的绯闻满天飞,当事人也许因为心知肚明,故对此一笑置之,但别人的感觉却又两样。

    俗话说,三人成虎。

    叶家老头不满自己优秀的儿子没事跟人家的女人夹缠不清,要他避嫌。心高气傲的叶家少爷则认为老头子不信自己的儿子却相信外头那些闲言闲语着实可笑,毋用说还顺带一同侮辱到自己的红颜知己和生死至交。于是乎,钉头碰榔头,原本感情极佳的两父子就这样争执起来。几次一来,双方的情绪自然弄得大坏,即使真想解释什么,也已无从开口,只得不欢而散。

    叶达越往历居避,叶以宏就越是对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连带着对那个“迷”得自己儿子晕头转向神智不清,“挑唆”他有家不归的妖女也恨得咬牙切齿,恶评如潮。再加上不良媒体为求业绩,调动公众的八卦兴趣,拼命推波助澜,几番恶性循环下来,终于演变成后来以叶氏父子为两方鲜明阵营,辟谣和造谣的媒体大战的荒谬状况。

    坦白说,本城一向崇尚言论自由舆论监督,但这良好的社会风尚在这件事上被一些别有用心又善于营建业界大气候的人的刻意影响下,确实有点变质。叶达由此憎恶媒体非常,绝对情有可原,令人同情。

    问题是,这种原本全属花边绯闻或是叶家家事的小争执当真就只是由于外界流言的推波助澜,便会演变成后来叶氏父子为此失和反目,甚至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势么?

    舆论的威力真有大到这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那些随着叶达正式离家出走而来的暴力事件在这中间有没有扮演过什么角色?

    小邱说:“我大致明白你的思路。假设得夸张一点,无论是叶以宏要把之韫这个狐媚子彻底铲除掉,以断叶达绮念;或是他缠不过儿子,有心干掉魏东平,助叶达一臂之力;亦或是魏东平不满叶氏两父子对自己未婚妻纠缠非议,要圣…拉琪尔斯对其小示惩戒;再或是之韫自己受不了叶以宏对自己的无端敌视和挑衅,着人予以反击,总之事发后,CLIE都必定会将此刻意压制掩饰,尽量不惊动外界警方,这些有问题的宗卷悬案很可能就是这样来的。”

    CLIE和韦恩到底有没有什么不法的勾当,我尚不能断言,但在妨碍司法公正和伪证方面,他们恐怕真是难辞其咎的。还有周蕙,她曾经在不短的时间内,作为历居最后以及韦恩最初和唯一的员工,甚至以历居为宿舍,她应该是亲眼目睹或知道许多真相的吧?!

    我问小邱:“这几天,你贴身保护周蕙,觉得她这个人如何?”

    “她……脾气非常好,”谈到这个问题,小邱明显地谨慎很多,“温和柔驯,很有耐性,做事不急不躁,配合度很高,无论对任何人,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给人一种完全是替别人着想,不计较自己得失的感觉,常常令人产生错觉——若是违逆或强迫她的意愿,会是很不道德、很过分的事。她对任何人都很包容忍耐,有时甚至会让人自觉在她面前坚持已见就象小孩子坚持提出无理要求一样,是幼稚可笑无理取闹的。她那些同事都叫她‘老好’或是‘棉花糖’。”

    的确。

    为了两面豺狼的案子,三天里,不算她最初用手语做的口供,我已前后请周蕙做了七次笔录,而且都做录音,她身边每个人都瞪过我,她本人却从没流露出任何不满或不耐的神色。

    从表情,到言语,再到姿态,全都无懈可击。

    小邱说:“你知道,叶达的脾气和耐性都不算好,工作要求又很高,他光火时,从他家叶氏的高级经理到韦恩总裁工作室的秘书兵和幕僚团无不噤若寒蝉,饶是如此,这个恐怖大魔王碰到周蕙,也跟见到一帖药似的。在韦恩,她可以说是目前地位权力都最高的人,这样的特别,这样成功,却并没让她的行事作风变得跋扈或强硬起来。她做什么都是静静的。受了委屈,不曾言苦。有了功劳,亦不张扬……不是个喜欢抛头露面说话的人,极自爱自重……人缘非常之好……嗯……”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想了想才最后道:“总体上,她应该是个很母性化的女人,面对她,不存在紧张或是压迫之类的感觉。”

    我替她总结一句,“你对她很有好感。”

    小邱的观察力一向很敏锐,描述人或事往往两三句便已一针到位,很少用很多话去形容一个人。也许她自己也没留意到这一点——她会对某个人或某件事详加叙述,说明她下意识地对其尚存疑虑。

    果然,听到我的总结,她立刻反驳我。

    “没有的事。我对她只有客观的评价,不带任何私人情绪。陈栋尧,虽然你是组长,但是你也不可以这样诋毁我的专业素养。”

    “还有……”她一边狠狠地将白眼一五一十地递将给我,一边补充地说道:“还有,芬妮…周工作时总是面带职业微笑,我怀疑那是她带了精致的人皮面具。因为没有人能似她这般长时间甚至无限制地在一群牛鬼蛇神中保持着那样自然、和煦、甜美,四平八稳,无懈可击,且绝对真挚的微笑。”

    说得好。

    我几乎没要为小邱鼓掌。

    这最后的一句真是一针见血。

    没有人能做到似周蕙那般,所以……她被人看的,都只是一种假象……或者说,是一种职业态度。也许是她天赋异秉,亦或许是经过严格训练而来……总之,她最真实的情绪和心态从不轻易暴露人前。

    这个女人的心很沉。

    就象小邱形容的,她做什么都静静的,所以旁人也就无从揣摩猜度,无从知晓,甚至就象她的家人和手下的秘书兵,明明她的心另有所属,却还视而不见一头热地拼命拉拢她跟那个美联社记者。

    无论她是天性如此,而是后天养成,周蕙的个性恐怕令很多人陷入迷瘴而不自知。而我首先要做的便是逼出她最真实的想法和情绪,接着在其中寻找破绽,然后说服她跟我合作,交出圣…拉琪尔斯…丹,再后由这个号称是她直属统帅的身上洞悉CLIE所有非法的行为和勾当。

    隔天下午五点多,临到下班时分,我往韦恩商业中心走了一趟。

    周蕙的职业妆已经糊掉起油,脸色很有些憔悴,连脸颊都有点陷下去,看得出她的精神很疲惫。也许有点卑鄙不人道,但我真的暗自高兴,此刻显然她的意志力比较弱,应该比较容易对付。

    欧阳毅也在。

    看样子,这痴情汉正要接她下班,也许两人还准备去约会晚餐。

    对他,我是有一分歉意的,这么好的机会,正是以深情融化佳人抵抗力的好时节,偏偏得让与我这公差。

    我提出要周蕙往局里一趟,再作一次笔录。

    果然,周蕙尚未皱眉,欧阳已然不悦。

    “陈警官,为这件事,蕙蕙已经做过多次笔录,你们非要这样浪费纳税人的时间和精力吗?”

    我不准备回答美联社记者这一充满挑衅意味的问题。

    同样的问题反反复复地问,每次都录音,自然是为了分析比对之用,我怎能跟他解释?何况,他心爱的女人也很通情达理地接受说了。

    “欧阳,别这样。不过就是再说一遍,那也是人家的工作,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欧阳毅显然是拿她没折的。

    说她,“你就是脾气太好!人善被人欺。”

    这话真暧昧。

    我暗想高层人物的吩咐——不能落人口实。

    这算不算?

    我是不是有仗势欺人的嫌疑?

    如果这都算,那等会到了警局,欧阳大记者恐怕得跳起来。

    果然,到了警局,进了问讯室,看到那部仪器,欧阳当场气炸,“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欺人太甚!”

    是不是?早料到这反应了。

    我依然拿出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警方只是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强制,周小姐如果不愿意,可以拒绝。”

    但我看向周蕙的眼神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敢不敢试呢?

    我无声地撒下战帖。

    逃避或面对,全是自由的选择。

    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挑战,看看能否被我透析出灵魂最隐秘处的每一个想法,是否害怕被我揭穿所有的谎言?!

    周蕙的微笑消失了。

    她看着我的眼中露出错愕,仿佛有着几分不可思议,看看我又看看那台测谎仪,随后嘴角又往上勾起。

    那种不快,但仍包容的微笑确如小邱说的,令我瞬间觉得自己象个固执而无理取闹的小孩,令我备感挑衅讽刺。若不是多年的训练,令我的自制力颇有功底,真会被她气得破功。

    很好,还没正式开始,已经交手第一回合。

    看来,韦恩的总裁特助对警方的频频“咨询”也已失去敷衍的耐性,如今表面上客气也将要撕掉。哼!希望她等会还能笑得出来。

    这回,连欧阳都感觉到我们之间不同寻常的怪异气氛,而不自觉的安静下来。周蕙拉拉他的手,要他放心,向我做了一个“愿意一切配合”的手势,我淡淡地点头,召警方的技术人员进来,替她安置仪器。

    这场问讯足足持续五个多小时。

    我所准备的问题,超过二百多个,从两面豺狼一案,到长期以来“三三强人组”身边乃至相关场合相关人事发生的各种大小意外事件,甚至包括了当初海洋博物馆一案各种商业盗窃事件和最初发生在历居的第一次刺杀。

    整个问讯过程都着人专门录音。

    问题一个接一个,如同连珠炮似的一般,都不给周蕙思考的机会,老实说,是跟变相的刑囚没两样,但周蕙的反应更令我们震惊。

    我问得快,她答得也快,从不迟疑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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