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的下雨,真讨厌……”
肖雪望着从屋上流下的雨水,皱着眉头说。她突然想起尚雨说的“今年是多雨之年”,便站了起来,仿佛拂灰尘一样打了打衣服。上了二楼的寝室。
正当肖雪想换上衣服出门时,肖静走进了客厅。
“你想去哪儿?”
“噢……不去哪儿。”肖雪回答。
“去二楼聊吧!”
肖静拉着肖雪走进肖雪的寝室,肖静脱下外衣,用手拂了拂头发,落下些小小的雨滴。
“坐吧!”肖静对肖雪说。
“妹妹,我感到很难过。”肖静用手摸着胸口,仿佛很悲伤的样子。
“姐姐,怎么了?”肖雪吃惊的望着姐姐“……看上去好象很悲伤的样子。”
“我不知如何是好,我真的好难过。”肖静低下了脖颈。
从肖静的喉咙到胸脯的凹陷处好象蕴藏了极大的痛苦。她的眼泪由眼角向喉咙流去。
“怎么了?姐姐。”肖雪也低下了头,同姐姐处在一个高度上。
“前几天的时候,我去过那边的父母家,父母问到女人家的事情,我感到很尴尬。”
“……”
“因为还不是真正的夫妻……”
肖雪很吃惊,连一句话也讲不出。
因为不是真正的夫妻,所以肖静才觉得十分尴尬,刚开始是她竭力的抵制丈夫,可到了后来,她后悔自己这样做。可也不好去取悦丈夫,虽然自己知道自己做错了,可她还是觉得不道歉为好。丈夫以为她那股抵触的心理仍然强烈,一直不敢触碰肖静。而现在,陷入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境地,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肖静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挂满了脸颊。
“直到现在,你……”
“是的。”肖静张了张那白皙的脸说:“因为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姐姐,是姐夫……”
“不,不是高岩。虽然到了现在我们都没有像真正的夫妻那样结合。可他丝毫没说什么,他一直很体贴我,关心我,很爱我。”
“那……”
“是我不对。”肖静的头像失去了重量一样垂着。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肖静抬起了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肖雪问。“……”
肖静这样沮丧的样子,就好象一只受了伤的蝴蝶。她那洁白透明的身躯仍是没有一丝瑕疵。
肖雪一想到姐姐至尽仍为处女的身体,就感到不可思议。结婚一个月了,姐姐是怎么熬过来的,姐姐仍像一束羞怯的百合花一样,没有绽放开她的花瓣。而丈夫竟然也肯这样顺从姐姐,莫非肖静身上散发着令男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味道?哪怕是天天能看到她,也觉得心里起伏着汹涌的感情。
肖雪想起这样一段往事:两年前时跟肖静一起洗澡,望着姐姐白嫩丰满的乳房和玲珑有致的光滑小腹,在升起的水雾中,若隐若现,那景象美极了。当她想伸手去触摸姐姐的胸脯时,可是摸不到,她像抓不住透明的东西一样。
莫非肖静真是非现实世界的人,连身躯都是透明摸不到的。
肖雪一把抓住姐姐的手,肖静的手是冰凉的。
“妹妹,你看这项链……”肖静伸长了脖颈,在她白皙而修长的脖颈上,挂着那串蓝宝石项链。
“哦?”
“我总觉得,这串项链好象有种束缚人的能量。”
“这是姐夫送你的那串产自火山口的蓝宝石项链?”肖雪问。
“嗯。从见到它的第一眼起,我就被它控制了。再也脱不了。”
“姐姐,你说的话有点玄……”肖雪不相信项链是会束缚人,大概是姐姐精神太紧张了吧!
“真的,我之所以陷入今天的境地,全是因为它,它有种不可思议的能量,我真想把它仍到,深山老林或是汹涌的大海中。”
肖静感情激动,热泪盈眶。
肖静憔悴不堪,象个病人,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我时时这么想,该让这串项链永远都消失。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过幸福的生活了。”
“姐姐,别这么幻想了……”肖雪喊道。
“雪儿,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将这串项链拿去吧!不过,我怕你会象我一样痛苦。”
肖静将手伸到脑后,麻利的将项链摘了下来。
“不喜欢的话,就让它不知去向吧!”
肖静又重复了一句。
“我很喜欢。”
“无论如何,请你将它藏起来,否则,我仍不能摆脱它的束缚。”
即使憔悴不堪的肖静,身上还透着一份让人感觉无力反抗的柔情。
高岩正是受了这份毫无反抗的柔情的驱使,才一直那样深爱着肖静吧。
“姐姐,你口渴吗?我给你倒点水喝。”
“不必了,我再坐一会就走。”
肖静使劲的抓住肖雪的手,像要把自己的全部感情都传给肖雪一样。
“姐姐,你还好吧?”
肖雪看着肖静这副样子,忍不住问。
她为姐姐的这份纯情感到苦痛。
“没事,我这就走了。回家还要做家务呢,还要准备晚饭。”
“姐姐,今天你还是别回去了吧!我给姐夫打个电话。”
“不用了,我这就走。”
“让姐夫来接你吧,一个人能回得去吗?”
“能,我这就走。”
“姐姐,我送你吧!”
刚才肖雪抓住肖静手的时候,发现姐姐的脉搏有点乱。
“雪儿,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父母,他们会担心的。还有尚雨。”
肖雪迟钝了一会儿,说:“这我知道的。”
“那好,我走了。”
肖静从床上拿起外衣穿上,擦了擦眼睛,对着肖雪的梳妆台化了妆,可眼角还透着一丝微红。
肖静刚要走,就打了个趔趄。
(四)雨季的磨房
雨季的磨坊
一
在七个月前,尚雨曾这样认为:肖静永远是身在非现实中的人。
坐在石头砌成的方座位上,尚雨瞧着磨坊门口那棵柿子树。树生长得很旺盛,树桠都
粗壮的像人的胳膊了,在树冠,铺展开的叶子层层叠在一起,像少女的裙摆一样,绽放
着青春光芒。柿子树的西侧生长过快,把墙壁压塌了。在三年前被锯掉了很大的枝子,
无论从墙壁的石头还是树枝的缺口都可以看出这一点。
柿子在秋季成熟,尚雨还记得以前摘柿子的情景。他不喜欢柿子,因为柿子有股涩味
。据说用热水烫上一会,或是加点白糖上去,可以去掉涩味。可尚雨总觉得,自己刚下
生就注定了不喜欢柿子。
虽然尚雨劝父母不要卖掉房子,可父母还是卖掉了楼房,搬到了磨坊居住。
诚然,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居住地方,时隔十几年,左临右舍仍热情不减。这让尚年夫
妇觉得,自己好象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
初夏的斜光柔和地照在磨坊的木制门子上,给人一种幸福的感觉。木门上的绿漆都褪
的露出了木材的颜色。尚雨好象又听到了磨坊“嗡嗡”的声音。
“在家里也安不下心来。”
尚雨站起身,扫了扫身上的尘土,到大道上去了。
他走到的这条道,就是父亲曾经提到的幽径,眼下已铺满了沥青,直通国道。可看上
去给人很空寂的感觉。路旁的白杨树都砍伐干净了,稀稀疏疏地分布着些国槐。意境明
显不如以前了。
柏油路上汽车很多,熙来攘往,可从南到北,没有一个步行的人。
在他折回磨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学同学。这个同学一直呆在村子里,没有离开过
。
“你好,刚回来吗?”
“是啊!”遇到这样一个熟人,他感到非常高兴,“请这边走。没有急事吧?让我没
好好聊聊吧!”
“恩!好吧!”那人跟了上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
“看孩子去了。孩子住在奶奶家里。”
“……”
“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过的还好吧!”
“还可以吧!”尚雨勉强笑了笑,“爸妈卖掉房子搬回磨坊住,我顺便来看看。”
“能遇到你,太好了。”同学说。
“以后我会常回来的。村子里还有相熟的人吗?”
“都受不住贫穷出去打工了,没几个在家的了。”
“哦……你怎么没出去呢?”
“因为种种原因……现在,在城市找工作也不容易。”同学低着头回答,“况且,父
母的身体不好。”
“妻子,儿女,一家人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是最幸福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走到了家门口,尚雨将门推开,回过头对同学说:“进来坐坐吧!”
“不了,下次吧!”同学为难地说。“家里还有活没做完。”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纺线的木梭。身上穿的是工作的衣服。
虽然是同学,可是同学也不能把自己的窘况告诉尚雨。望见艰辛的同学,尚雨也不好
意思,再问什么即便问了,同学也不肯说的。
父亲不在家,只有母亲一个人坐在桌前用针缝东西。
尚雨本来想离开,可却走进了寝室。有个书橱,上面摆着他上小学时看的外国小说和
童话。多年已过,房子也更换过主人,书还这样保存着,他感到很意外。
“算了,还是走吧!”
尚雨面对这些往事的痕迹,愁苦不已。他向母亲打了个招呼,说我走了。母亲回过头
应了声,仍旧回过身去缝东西。
天色渐渐蒙上了一层淡黑。尚雨漫不经心地走在街道上。城市里比农村要热闹得多。
但树木却明显偏少,空气中总像有尘沙一样。高楼的对面亮起了明灯,一闪一闪地,像
可爱的鬼火一样闪动而游弋着。 天空中开始出现点点星星了。
尚雨走进前几天与任思嫒一同吃过饭的那家西餐厅。西餐厅不像中餐厅那样,越到晚
上生意越好,尚雨找了个靠玻璃窗的座位坐下。他所在的位置,从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坐在这里,更是为了思寻任思嫒的面容。
望着光洁而闪烁着白灯光的地板,任思嫒的微笑闯进他的视线。既而,那微笑变成了
肖静的,淡淡的微笑中透露着纤细的哀愁。尚雨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了。
婚后的肖静生活地怎么样?自从参加肖静的婚礼之后,尚雨就再没见过肖静。表面上
他还可以作为朋友去看她,可因为肖静的结婚,尚雨一下字变得懦弱了。他再也不敢去
看肖静,哪怕一眼也好。他怕自己忧伤而烦躁的心燃起自己无法压制的痛苦之火。纵使
生活在一个城市,可他丝毫没有再遇到过肖静的打算。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