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经”,工作效率实在不敢恭维。有同事早就提醒我,在巴基斯坦采访一定要有“耐心”。趁等待的工夫,我便凑过去和记者们闲聊天,希望从同行那里打听些信息。“是日本记者吗?”我问旁边几位像日本人的同行。33 / 185 “不,我们是韩国记者。你是台湾记者还是香港记者?”其中一位三四十岁的同行笑了笑,用相当标准的中国汉语普通话反问道。“你会讲中国话?”我有些吃惊。在这即将成为“前线国家”的边境小城, 天天被蹩脚的“南亚英语”和根本听不懂的普什图语或乌尔都语弄得晕晕乎乎的我,如今竟能听到几句如此优美的中国话,感觉十分亲切。“我是中国新华社记者。”我回答。“噢,新华社,我知道,经常能看到你们的报道。”他愉快地说。他的回答让我既感到欣慰,又有些疑惑。高兴的是我们的“新华社”在国际上还有一定的知名度,连这些外国同行也是我们的读者。可疑惑的是“他怎么还了解新华社发出的报道”?看到我不解的神情,他赶快解释说,他在大学是专门读中国语言的,曾经在北京语言学院进修过一年,从新华社门口路过过几次。交换名片后方才知道,这位名叫李齐 的记者是韩国《国民日报》(TheKukminDaily) 编辑局国际部的。“真的有许多韩国青年热衷学中国话吗?”我想从这位老兄那里进一步证实韩国近年兴起“汉语热”的情况。我很早就听说现在的韩国青年热衷学习中国汉语,毕业后许多人也希望来中国工作。李先生肯定地点点头告诉我,如今在韩国的许多大学,有越来越多的大学生喜欢选择学习中国汉语课程。这也算是一种时髦吧。他说,韩国兴起的“汉语热”就像中国兴起的那股“韩流”。他指的就是近几年,国内许多青年人崇拜和迷恋韩国的影视明星及其作品,包括俊男靓女们的流行妆扮。李先生说,过去韩国青年一味崇拜西方,大学毕业后都削尖脑袋想去英美留学或工作。近些年,特别是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全球经济都不景气,而中国却34 / 185 一枝独秀,经济发展一直较快,对青年人自然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因为谈得投缘,此后再见面时,李先生还给我们提供了有关采访难民营的信息。当我俩将话题转到即将爆发的战争时,韩国记者开始不停地埋怨:“我们已经是第三次来申请去边境采访,看来今天又要没戏!” 正当我们聊得热闹时,孙浩突然拉了我一下,把我叫到旁边,声音压得低低地说:“老刘,真牛,这事有戏了,赶紧拿护照来。”“真的!”我激动得差点叫出来。“嘿,小声点儿,千万别让其他记者知道。”孙浩像个地下工作者一样传达着“命令”。经过两三个小时的等待,约莫下午三四点,我们拿到了由政府新闻部门签发的正式提名信函。此后我们又赶到内政部领到了边境采访的“签证”。“你们知道这多么不容易?”坐在车上的哈迪姆一边邀功似地说,一边偷偷地让我们看了内政部的签证通知,“你看这位美国和法国记者就被拒签了。”我俩激动得连连道谢。当地时间下午3 点多钟,在哈迪姆的陪同下,我们开车向巴阿边境进发,那时,我感觉自己特像当年的解放军战士,雄赳赳气昂昂地开赴前线,心里说不出有多神气。沿途经过边防警察局时,一位手持AK-47 步枪的警察钻进来,二话不说地坐在我的旁边。我一问,是政府部门专程派来负责保护我们安全的。要命的是,这老兄把他的AK-47 步枪紧紧地握在手里,车子一摇晃,枪口正对着我。我连忙建议他把枪立在了靠门的地方。“如果枪真走火的话,最多把孙浩的丰田打个洞。”我私下盘算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35 / 185 第三章:聚焦阿富汗东部山区直奔巴阿边境去巴阿边境的道路沿途设置了许多军事哨卡,对往来于巴阿两国的车辆和行人实施严格的检查。我们经过一处山间哨卡时,只见左侧临时搭建的茅草棚下有一处用麻袋垒起的掩体,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掩体中戒备,掩体上架着机关枪,黑洞洞的枪口直对我们。趁士兵不备,我举起相机隔着车窗就拍。拍了两张,发现士兵在朝我们这边了望,我赶快下意识地将脸躲开窗子。“咔嚓”的快门声还是被机警的哈迪姆听到,他猛地回过头大声喝止我:“No、No。”他瞪着眼睛再次告诫我,这里已经进入了严格的军事戒备区,没有他和士兵的允许,绝对不能拍照!否则我们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车子越往前走,景色越荒凉,山越高,坡越陡。沿途很少见到人家和车辆, 只有我们的白色丰田艰难地跋涉在崇山峻岭中。偶尔看到几处低矮破旧的土坯房,趴在荒山野草之中。远远望过去,很难分清哪里是房、哪里是地。悬崖峭壁间的狭窄道路上,间或遇到一两辆装载木材的破旧卡车或是“挂满”乘客的汽车。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载客车辆几乎百分之百地严重超载,众多的乘客都扒在车身外。汽车扬起的尘土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吓得从未驾车走过山路的孙浩叫苦不迭,紧抓着方向盘,神情紧张。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驶入了横亘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之间的兴都库什山脉。位于阿富汗、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和中国之间的兴都库什山脉,被称为阿富汗的“脊梁”,海拔4000 米~5000 米,是世界上最大的山系之一。最高峰诺夏峰,海拔7485 米。自巴阿边界东北向西南绵延1200 公里,几乎横贯阿富汗全36 / 185 境,同时也构成了巴阿两国的“天然边境线”。在巴阿边境的高山屏障之间有一个著名的山口——开伯尔山口,我们便沿着这个山口向巴阿边境前进。开伯尔山口是巴阿两国最重要的路上枢纽,是两国贸易运输、人员往来的主要通道。由于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在历史上,开伯尔山口便成为两国间重要的军事要塞。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许多重大事件,都与这座山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919 年5 月3 日,英国军队向驻扎在开伯尔山口的阿富汗边防军发动突然进攻,第三次英国和阿富汗之间的战争正式爆发。1979 年12 月27 日晚,前苏联军队发动“闪电战”,仅仅四五个小时便占领了阿富汗首都喀布尔。此后几天内, 在占领南部重镇坎大哈后,他们又迅速封锁阿富汗通往巴基斯坦的主要道路,其中重点封锁了开伯尔山口,从而防止阿富汗抵抗组织和巴基斯坦援军的反攻,使苏军基本实现了占领阿富汗全境的目的。前苏联入侵阿富汗期间,数以百万计的阿富汗难民浩浩荡荡地通过开伯尔山口,逃往巴基斯坦避难。而当年阿富汗各主要抵抗组织,包括阿富汗圣战者伊斯兰联盟和阿富汗圣战者伊斯兰阵线等,其总部就设在白沙瓦。在以后近10 年中, 这座山口成为阿富汗抵抗组织的指挥中心与前线战场联系的重要枢纽,同时也是抵抗组织向苏联侵略军发动反击的重要关口。时间推移到20 世纪90 年代,阿富汗塔利班武装攻占喀布尔、成立临时政府接管政权后,虽然控制了阿富汗90%的国土,却受到国际社会的孤立,只得到巴基斯坦、阿联酋和沙特阿拉伯三个国家的承认。这时的开伯尔山口又成为阿富汗通过友邻巴基斯坦与国际社会联系的重要通道。国际社会向阿富汗提供的国际人道主义援助物资,就是源源不断地从这里进入阿富汗,为饱经磨难的阿富汗37 / 185 百姓带去新的希望。阿富汗战争中,来自多方面的消息称,有不少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残余, 在托拉波拉等地战败后逃到了巴基斯坦境内,而他们的“逃亡之路”很可能就是开伯尔山口。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或许还和这些人走过同一条道路。当然最大的区别是,他们是逃跑,我们是前进。坐在车上,我时而仰望四周的高山峭壁,时而眺望前方蜿蜒曲折的山谷。眼前的景色除了荒凉,就是险峻,用孙浩的话讲:“这里根本不是人走的地方。”由于车子颠簸得厉害,车子里的人不得不抓紧车边的把手。真担心孙浩一不留神把我们掀翻到路边的山谷里。聚焦阿富汗在当时最大阿富汗难民营采访。身边是临时雇佣的保镖。他们的武器是枪或棍棒在距离边界只有四五公里的LandiKotar 镇,我们停车接受检查。这是巴基斯坦最靠近阿富汗的边境城镇,街道和建筑多已破烂不堪,地上的石板路坑洼不平。见到有外国人到来,很快围过来一大群人,瞪着好奇的眼睛,仔细打量我们这些少见的外国人。随后赶来的警察斥责我们:“这是禁区,立刻离开!” 下午4 时许,在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颠簸之后,汽车跌跌撞撞开到一个山间的大拐弯处。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一块大铁牌迎面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铁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未经许可,任何外国人不准通过。”哈迪姆抬手指指铁牌子,示意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到了。这便是距阿富汗不到两公里的曼查尼(Mechani)哨所,也是巴基斯坦进入阿富汗的最后一处军事检查站。哨所的右侧是刀切般的山崖峭壁,左侧是相对平缓的山丘。坡上搭建的房屋显然年岁久远久远,有的墙皮已经脱落,土房顶上长38 / 185 满了野草。我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一口气冲上附近的山坡。紧跟身后的边防警察顺手向西面一指,对我说:“那就是阿富汗!” “这就是阿富汗!”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举起长镜头,聚焦面前这片充满神秘色彩又时刻面临战争威胁的土地。阿富汗在古波斯语中原意是“山上人”,用于国名应为“山人之国”。阿富汗是一个位于亚洲中西部的内陆国家,北临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西接伊朗,东部和南部与巴基斯坦接壤,东北部突出的狭长地带与中国毗邻。阿富汗面积65。23 万平方公里,人口约2600 万,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34 人,人口主要集中在几座大城市,山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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