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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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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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的家境并不宽裕,这老头子当然知道。可老头子非但知而不救,而且还对着刘秀耍嘴皮子,讲大道理。换一个忤逆的外孙,一定在心里头暗骂了:我这边都快破产了,你却还在那边给我画饼充饥。你不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吗?不仅赈赡宗族,恩加乡闾,而且还搞资本运作,光外面的放债就达到数百万之多。怎么到了外孙面前,就变得一毛不拔了?口惠而实不至,煞是可恨。

刘秀不会这么想。他很小就懂得了,姥爷家再有钱,那也是姥爷家的,是姓樊的,不是姓刘的。

在当时,女儿是没有继承权的。樊重的钱,刘秀的母亲是没有权力分的,因此,樊重的钱,确实跟刘秀一点关系也没有。

《尔雅》概括出人的四种亲缘关系,分别为宗族、母党、妻党、亲戚。一般来讲,宗族优先于母党,母党优先于妻党,妻党优先于亲戚。举例来说,樊重的儿子樊宏,也就是刘秀的舅舅,娶的妻子却是刘赐的妹妹,而刘赐又是刘秀的族兄。如果按照宗族的关系,刘秀要管樊宏的老婆叫族姐。如果按照母党的关系,则刘秀得管樊宏的老婆叫舅妈。由于宗族优先于母党,所以刘秀并不会管樊宏的老婆叫舅妈,而是只能称呼她为族姐。

正因为此,当某一个家庭陷入困境,首当其冲具有援助义务的,通常是其宗族,然后依次类推。而在实施援助上,也是同样如此。对樊重来说,他如果要进行救济的话,也是要先从自己的宗族开始,然后再到母党,依次类推。外孙在这个亲缘序列中,排在末后。即使到了今天,可能还是会有很多同学有过这种感受:姥爷更疼的是他的孙子孙女,而不是你。面对现实吧,因为你跟他不是一个姓的。外祖父,外孙,顾名思义,彼此终究只是外亲而已。

再说了,樊重的外孙,并不止刘秀兄弟三个,还有何氏兄弟。何氏兄弟不团结,争夺财物,樊重耻之,以田二顷解其忿讼。一县称美此举,推举樊重为县三老,主掌教化。

由此也可以看出,从财物上救助外孙,并不是作为姥爷必须尽的责任。心情好,救助一下,那是值得称赞的美意。心情不好,不救助,也绝不会有人因此而加以责怪。

樊重不救助刘縯,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从风俗习惯上,他本来就不必救助,刘縯也不归他救助,该救助刘縯的,是刘縯所属的刘姓宗族。二是他根本就不赞同刘縯的作为。三是他作为一个商人,深谙救急不救穷的道理。刘縯好手好脚的,却不事生产,游手好闲。一旦给了他钱,让他不劳而获,反而是在纵容他继续浪荡下去。

综合以上,我们便不难理解,为什么刘縯傍着这么一位富得流油的姥爷,却依然要铤而走险去盗墓劫道,以解决生计问题。

另一方面,刘縯也根本就懒得向老头子求助。他已经多年不登老头子的门了。他讨厌听老头子的唠叨,更讨厌老头子逼着他分享他那些所谓的人生智慧和成功经历。在壮志凌云的刘縯眼中,老头子就是一区区田舍翁,何足道哉!

①秦汉时期的家庭规模如此之小,当时的法律制度是一大关键因素。秦国自商鞅主政,立法有:“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为禁。”这样的法律,在西汉和新朝得到了继承。更详细的分析,请参见瞿同祖先生的《汉代社会结构》。

②另一例见于《后汉书…蔡邕传》:〃(蔡邕)与叔父、从弟同居;三世不分财;乡党高其义。〃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8:

姐夫

每回刘縯出门,只要不是奔干坏事去的,一般都会带刘秀随行,带他结识人物,教他应对事件。刘秀也知道,这是刘縯在蓄意培养他,刘縯在未来的事业中,已经给他预留了一个重要位置。

刘秀陪同刘縯最常去的地方,是新野的二姐夫邓晨家。与其说刘縯是去串门,不如说他是去串连。因为,要实现他那宏伟的计划,邓晨将是他极其关键的一个盟友。

邓晨,字伟卿,乃是名门之后,三世仕宦,皆官至二千石,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连续三代人都做到了部级高官。曾祖父邓隆,官居扬州刺史;祖父邓勋,官居交阯刺史;父亲邓宏,官居豫章都尉。虽然有如此显赫的家庭背景,邓晨却没有像先辈那样踏入仕途,而是闲居在家。继承邓家仕宦传统的重任,自有长兄邓让承担。邓晨则安心地做着新野王,在新野的地盘上,他也确乎有实力称王。

邓晨和刘縯一样,也开门养客,纠集有数百之众。刘縯来拜访邓晨,其实也是顺便来拜访邓晨所养的这些门客,他一边拜访,一边在心中暗暗盘算,一旦造反起来,这些门客都能派些什么用场,嗯,荀彧可使吊丧问病,荀攸可使看坟守墓;程昱可使关门闭户,郭嘉可使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招,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满宠可使饮酒食糟;于禁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刘縯就这么幻想着,仿佛部众已然汇聚,粮草已然齐备,正在他的号令之下,浩浩荡荡地杀奔长安。

邓晨何尝不知刘縯在打他门客的主意,但他是一个很开放的人,对此并不介意。他早看出刘縯绝非平庸之辈,他一定会干出轰轰烈烈的大事来,他注定为一场伟大的命运而诞生。邓晨没有刘縯这样的霸气和自信,但他毫不迟疑地选择站在刘縯一边。尽管不能伟大,至少也要与伟大同行。

邓晨的门客们也同样被刘縯征服。这个从舂陵来的汉子,大汉皇室的后裔,龙行虎步,形貌伟岸,一看就非同等闲,日后必将兴风作浪,扰乱乾坤。跟着邓晨,有肉吃。跟着刘縯,却能出将入相,马上封侯。于是纷纷归心,深相结纳。

 第7节

然而,前路漫漫,天下太平,王莽在长安的皇座上坐得正稳,一时看不出任何崩溃的迹象。刘縯和邓晨无所用力,只是终日高谈阔论,饮酒作乐。

酒兴起时,刘縯拔剑斩案,慷慨作歌,自高楼俯瞰而下,顾谓邓晨,就像你拥有新野一样,有一天,我也要拥有这天下。我要让王莽知道,我们刘家失去的,我一定会亲手夺回来。

酒兴去后,刘縯和邓晨却又只能相对长叹。真要造反,谈何容易。时机远未成熟,他们只能和时间干耗。

刘縯所到之处,总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刘秀则躲在长兄的阴影之下,觉得安全,觉得安心。他像个孩子那样,得意地哄着自己: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邓晨的那些门客,也的确对刘秀视而不见,他们只是将他看作刘縯的一个小跟班而已。

不过,有一人的眼光与众不同,那便是邓晨。邓晨格外重视刘秀,甚至不在重视刘縯之下。有时,邓晨会意味深长地久久注视着刘秀,仿佛要将他看穿。刘秀不为所动,摆好姿势,让他看,让他看。

邓晨没辙,于是逗刘秀说话,开口问道,“文叔,长大后想作些什么?”

刘秀淡淡说道,无可无不可。

邓晨大笑,道,答得好。忽又正色道,文叔,你和伯升不同。

这话刘秀时常听到。叔父刘良这么说过,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过。是啊,他和刘縯虽说是亲兄弟,可两个人无论是性格还是身高,都大相径庭、难有相似。然而,同样的话,出自邓晨之口,却似乎有着其它的意味。邓晨分明在暗示着什么,难道,邓晨猜出了他心中的秘密?不然,他的眼神为何如此深沉?

刘秀笑了笑,并不回答。他在倾听,倾听胡须的生长,倾听心灵的空旷,倾听时光的消逝,倾听季节的转移。

不知不觉间,他回到南阳已经四年。他已经二十岁了,而他的生命,每天都只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打转。然而,他却仿佛麻木。他看着自己,一如我此刻看着他,只是一个陌生的古人,不必介入,也无需介入,因为他终将逝去,因为他已然逝去。

刘秀以为,他已经修炼到了无欲则刚。殊不知,总有一种力量,让再刚强的心脏,也可以在瞬间四分五裂、不成模样。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9:

洛丽塔

他们说,孩子,不用着急,有一大堆人等着你。后来他们又说,年轻人,不用焦虑,一定有个人在等着你。于是,就在这样的希望中安心地变老。直到像《百年孤独》中的乌苏拉那样,活到一百多岁,仍然会有人在等待着你,只是,这些等待者已不再是活人,而是地下的死人。他们还写诗,说什么“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仔细盘算,说的其实还是同一码事。

我们并非公共汽车,怎能确信真的有人在等?我们能够确信的,只能是我们在等待别人,等某些人,或者说,等某一个特定的人。然而,现实往往难以尽如人意,一旦等红了眼,而命定的人仍未出现,又有几个人会坚持再等下去?以最好的年华作为代价?或许就从了吧,凑合了吧,爱谁谁了吧。然后的某一天,久等的那人终于出现,也只能眨巴泪眼,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但是,有一些珍稀动物,譬如庄子笔下的鵷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也有一些珍稀人类,情根深种,难以自移,饮酣视八极,俗物多茫茫,脆弱之下,动辄“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然而,等待仍将继续。凑合?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很难确认此一类人为完美主义者,倒不如说他们太爱自己,太过傲慢,所谓千弩之弓,一击不中,乃永息机锋。射与不射之间,当然要分外慎重。

二十岁的刘秀,依旧孑然一身。那个年代,普遍早婚,在他这个岁数,许多人都已经做了父亲。也不是没人来说媒,也不是没人来问讯,然而刘秀终不肯点头。他坚信,有一个人在等待着他,正如他等待着那个人。而在此之前,必须保持安静。

另一方面,如我们所知,刘秀早已明了他的宿命。司马迁云:“观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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