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扬第一千零一次停下脚步,不耐烦地等着后面如老牛拖车的小姑娘。
「快一点!」他心情恶劣地叫。
小姑娘一听他那极端不耐烦的语气,立刻加大脚步跑了上来。
不过看她那一拐一拐的样子,似乎受了伤呢。
她追上了李风扬,一把抱住他的手,换来李风扬一瞥。
这小鬼愈来愈大胆了嘛!竟然敢拖着他的手?
「别走那么快嘛,我的脚好像起了水泡,好痛唷。」小姑娘娇声抱怨着。
甜甜软软的童音可爱极了,黑黑亮亮的眼珠子小心地觑向他。
「公冶黎儿!」李风扬瞪着她的手,轻喝。「放开。」
黎儿悄悄觑他一眼,轻轻放开手,眼睛又蓄满了泪水。
「你又要丢下人家不管了?人家……人家走快一点就是了,你不要那么兇;嘛……」
她就是不懂,一路走来她看到好多人都是骑着马,为什么恩人偏偏就要用走的。
「我这叫兇;?」李风扬怪声叫道。
他只不过大声一些,她就说他兇;?这不知感恩的死丫头!
黎儿很会见风转舵,跟他相处那么多天下来,不会也得会。
「对不起嘛,是人家胆子小了一点……」
「才一点吗?」李风扬斜睨着她。
刚捡到这麻烦的前几天,他几乎每一晚都要被她的尖叫声吵醒三、四回。
还真敢说只「小了一点」?
「好嘛……」黎儿稍稍嘟起嘴,「是很小。」
李风扬没辙地翻了个白眼,「坐下,袜子脱下。」
「啊?」黎儿不懂地看着他。
「闭上你的大嘴巴,姑娘家这样实在没教养。你爹娘没教你……」
眼看他又要叨念爹娘经,黎儿赶紧依言坐下脱袜。
「好了,要做什么呀?」
李风扬蹲下身拉起她的脚察看,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不是说起了水泡?」
闻言,黎儿脸蛋上绽开一朵花般的笑容;她就知道恩人是个好人,不然她也不会死粘着他不放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黎儿只记得飞机窗外滚滚的黑云,四周尽是暴雷闪电,机身强烈的晃动着,她紧抓着氧气罩闭起眼睛,一阵几乎打进心里的雷声响起,之后她便不省人事。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周围都是昏暗的树林,她不知在那里待了多久,只觉得天色愈来愈暗,还有野兽的低狺及狼嚎,让她吓得直在心里骂大陆的救难人员差劲、不敬业,到现在都还找不到她。
恩人初初遇到她时,她还以为他是大陆的救难队员呢!
花了好多天她才接受由自己的处境,克服了那坠机一刻的恶梦……所以,她不死缠着恩人不行,天知道下一个人是不是像恩人一样的好人?
李风扬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抬头便看到她一脸傻相。
「上来,我背你。」他背过身蹲下。
黎儿一阵脸红,「不……不好吧?」
「你再唆我就不管你了。」李风扬心里犯嘀咕,他做啥这么好心呀?
「可是……」她迟疑地说:「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
一听她把他训诫她晚上抓着他手的话搬出来,李风扬气结。
这死丫头,该聪明时不聪明,这会儿倒知道抓他语病了!
「都亲那么多次了,现在还来避嫌不嫌太迟了吗?」他嘲讽地说。
「你—;—;你别乱说,」黎儿睑红地低叫,「什么亲—;—;亲那么多次?」
「你到底上不上来?」李风扬不理她,「也好,这样我也轻松。」
听他语气似乎打算丢下她不管,黎儿赶紧趴上他背。
「好了。」黎儿悄悄扬起一抹笑,她这样好像被爸爸背着的小娃娃呢!
李风扬很苦命地充当人肉轿子,背着黎儿走过山涉过水。
其实,这样子他还走得快些,不必迁就小姑娘脚步。
黎儿在他背上有规律地晃动之下,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去;她一直怕李风扬会趁她睡觉时丢下她一走了之,所以晚上都睡不安稳,以致白天赶路时慢了许多,现下有这机会好好睡上一觉,她自然也不客气,双手紧紧勒着他脖子。
感到背上的黎儿似乎睡着了,李风扬歎;了一口气。
这小姑娘前一刻还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刻便放心地在男人背上睡去,实在……唉!不说也罢。
依照她的谈吐举止,不难看出她是个好人家的女儿,但许多无知如稚儿的举动却又令他十分不解,例如夜晚时她即使有床也不睡,就爱跑到他旁边打地舖;,一手还紧抓着他;白日走在街上她也一定紧紧跟着,等他稍微不注意又把手缠上他袖子或衣摆—;—;一个有教养的闺女不该做这种事。
基本上孤男寡女独处多日,便已经不合礼教,何况还相偕旅行?
不过黎儿却似乎完全不在乎。
想起当初捡到她时的情况,李风扬稍稍敛了眉,那套奇特的衣物及质料实在令他印象深刻,没见过的衣料、粗糙却又矛盾的精细手工,实在令他疑惑。
破例让她跟了这么久,除了有些好奇之外,另一个用意是把她托给现在要去见的人,相信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好好待她,至少比眼着他餐风露宿好些。
见她似乎睡熟了,李风扬干脆使出轻功,敏捷的身手似乎背上没多个人似地利落轻快,几个起落便比黎儿走一整天的路程还远。
大约一个时辰后,李风扬看到了目的地,于是慢下脚步。
放眼望去,只见前头整齐两列人马等着。
啧,门前一堆黑压压的人头是做什么?曲睿驰这傢;伙,这么多年过去,「奴性」还没清除干净呀?
金漆黑底的四个大字—;—;「风驰山庄」出现眼前,整齐划一的声浪盖过所有。
「恭迎大庄主回庄!」
???让人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黎儿抱进去之后,李风扬跟曲睿驰来到青云厅。
「恩公—;—;」
「风扬,叫我风扬。」李风扬对曲睿驰根深蒂固的观念已觉莫可奈何,「恩公恩公的,都把我叫老了。」
「是的,恩—;—;风扬。」曲睿驰从善如流,微笑地偏过半身,「这位是山庄的文总管—;—;虞从文,负责山庄内外事务营运;另一位是武总管—;—;虞从武,负责风驰山庄的安全及手下镖局、船运。至于这个是内人—;—;安玲珑。」
李风扬对这些人事不怎么感兴趣,只要知道文武总管及安玲珑就够了,所以当曲睿驰想继续介绍各个管事时,他打个手势表示够了。
「睿驰,你可知道杀手是谁雇请的?」
曲睿驰挑了挑眉,说真的满意外李风扬真这么关心有人要刺杀他的事。
「你们先回去吧!」他命令那些管事们退下。
「是。」这些管事们不免好奇地多打量一眼传说中的大庄主才退下。
谁也没想到这位传奇人物竟然这么年轻,看来比庄主还年轻呢!
平日听曲睿驰叨念恩公如何如何的文武兄弟也没想到,他们以为「恩公」至少要再大上十岁,才能符合曲睿驰口中那个英勇神武、超凡入圣的人物。
他的衣料并不是最好的,还有些破旧;仪容显得落拓不羁,却有股意外的气势,相信把那头乱发及胡髭整理一番,换上一套锦衣,必然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两兄弟怀着偏见下了结论。
「风扬,你为何如此在意杀手的事?」曲睿驰也不笨,能令李风扬放下他逍遥自在的日子跑来,事情肯定不若想象中简单。
李风扬笑了笑,「一从深山出来就听到峨媚、武当、少林等掌门遇到杀手的事,再听到几大世家也遭遇了同样事情,加上你……我能不来吗?」
脑筋再怎么不灵通的人也该把这几件事情兜在一块了。
曲睿驰攒起眉,「我怎么没听说?」
「你又不是江湖人,嫂子也不想你太伤神吧?」李风扬笑嘻嘻地说。
安玲珑微微一笑,「正是,只要相公没事就好,那些烦人的事自有武林中人解决,何必风驰山庄操心?」
商场的恩怨已够夫婿伤神,她自然不愿因己身与武林的渊源让他多操一个心。
不过安玲珑的这份体贴只怕要付诸东流,只见李风扬剑眉微扬,笑得别有深意。
「唉,不过风驰山庄不管也不行。」他笑笑的说。
「何出此言?」安玲珑挑眉疑惑地问。
「玲珑。」曲睿驰蹙眉望了妻子一眼,「风扬怎么说就是了,何必多问?」
安玲珑有些委屈,她只是不希望丈夫因为深入这件事又招来杀身之祸啊!
「睿驰,嫂子是担心你。」李风扬状似关怀地开口,怎知接下来却是一阵奚落,「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只能骗骗小瘪三,真遇上高手连逃都有问题,怎么叫嫂子放心?」
他说的是实话,没恶意,但文武兄弟可不这么想。
「庄主有我们保护,不劳你费心。」虞从武哼地说道。
虞从文跟着冷笑道:「风驰山庄的守卫不比皇宫大内差,绝不会让庄主有一丝一毫损伤。」
曲睿驰对两人的不敬而神色大变,正要狠狠斥责一顿时,李风扬已经不痛不痒地开口,「喔,可睿驰也不能一辈子当个缩头乌龟缩在你们两个脚底下,没人保护便不敢出门,活生生堕了风驰山庄威风,简直就像是你们当家嘛。」
他笑得人畜无害,嘴巴里恶毒的言语却让两兄弟吐血!
「当然不是!你别挑拨离间,扭曲我们兄弟的意思。」
「李公子,我们敬你是个『客人』,莫要得寸进尺。」
「唉,睿驰呀。」李风扬突然转向神色不定,眼看要发飙的曲睿驰说道:「当初既把风驰山庄送你,就无收回之意,但……也不必当我是个白吃白喝赖着不走的废物吧?
至少我们也还是朋友啊……唉!既然有人这么不欢迎我,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不要等到人赶吧!」
李风扬作势起身欲走,曲睿驰连忙拦下他。
「恩公,我绝没有那个意思!」他气急败坏地转向脸色铁青的文武总管,「还不快向大庄主赔不是?」
「但庄主……」
「快啊!」他神色严厉地斥道。
文武总管咬牙僵持一会儿,还是屈身道了歉。
「恩公,你莫要介意,请一定要留下来。」曲睿驰就怕他溜,让他找不到机会报恩。
李风扬装腔作势地拖拉一会儿,才让屁股落实在椅子上。
「叫我风扬。」他笑着说。
「是,风扬、风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