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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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忘我的婚礼-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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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尼姑在前面带路,不多时便带我进了一间厢房。
古老的油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厢房里的摆设很古香古色,尤其是那张脱了漆的老床,让人仿佛回到了清末年间。
“您请等一会儿,老身去去就来。”老尼姑施了个礼,退下了。
我在一张老藤椅上坐下来,一会儿,一个小丫头端了一杯茶进来。她梳着两个羊角辫,一套滚小绒边的青色棉袄,脚上踩着一双绣小花的黑色小布鞋,整个就像从画里出来的人一样。
“请喝茶。”小丫头边说边把茶放在我身边的茶几上。
“谢谢!”我道了声谢。
丫头朝我淡淡笑了一下,退出去了。
我端起茶,在这间厢房里转了起来。墙上一副画看起来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画上的是一枝墨竹和一潭小溪,旁边提了一首诗,可能是年代比较久远,看不怎么清楚,模模糊糊只看清了几个字。
我努力地想了想,还是记不起来。
再看看画的落款,终于恍然大悟——那画是九年前一次醉酒我画给幽的。上面那首诗应该是《品雨轩客访》。
我不禁失声哑笑,原来她这么有心,把这副画挂了这么久。
木门“吱呜”一声被打开了,我转过身,与来人面对面。
那就是幽了,虽然一身浅灰色的长衫,虽然没有头发,头顶上光明溜圆——可那仍是她,我的幽。
“施主,深夜来访,请问有什么事?”她的语气很平和。
怎么?她认不出我来了?
“幽……”我的声音沙哑枯涩。
她淡然一笑,说:“施主指名要见我,怎么还会叫贫尼的俗名?这里已经没有叫幽的人,只有远尘。”
“我是扣儿,你的扣儿……”我上前,轻轻地握住幽的手。
她仍是淡淡地笑着,没有挣开我的手,“施主是来上香还是来听贫尼颂经的?”
已经不是我的幽了吗?我伤感地放开她的手,“对不起,打扰了。”
我准备离去,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的手拉住我——就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幽的手轻轻地拉住我的衣角,我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越来越没有幽默感了?”她的声音调皮的传来。
—¥—
幽带我到她的房间去。
一进门,我就被她房间里那高大的书架吸引,随手抽了一本起来,是一本烫金的佛经。
“你都读过了吗?”我兴奋地问。
她笑而不语。
一阵茶香飘来,幽已经泡上了一壶好茶。
她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又叹了出来,说:“真的太久没见了!你这次怎么有空?还是你想开了?其实做人就是这样,好也得过,不好也得过……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变化?”
“漂亮了很多。”
“什么叫漂亮了很多?是很漂亮啊!我在你走后的第三年来到这里,我妈哭得像个泪人——其实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我还和以前一样,我还是我。后来我妈也想通了,她经常来,她现在能理解我了。”幽招呼着我喝茶,又说:“出家有什么不好的?这里有一个阿婆和一个没人要的小丫头陪我,我们很喜欢这样清静的生活。”
我哑笑,“真的很难想象这就是出家人的生活。”我指向她房间的空调和电视机。
“出家人也需要知道一点外面的世界发生的事情,这些都是来还愿的人捐赠的,都是有钱人,拜托我们帮他们早晚颂经。”
“你会颂经吗?”
“笑话!我当然会,我这个住持可不是做假的。白天我工作八个小时,八个小时里我是尼姑,八个小时外我还是徐莲幽。”她说完冲我笑了一下,“你呢?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一辈子都不回来吗?”
我叹了口气,喝了口酒,“我得了癌症。”
她愣了一下,“真令人吃惊……其实死亡没什么可怕的,你死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
“谢谢!他们经常来找你吗?”
“豆子经常来,这些人中他的事业最不如意,可是他最念旧情——你见过屿枫了吗?”
“见过了……珏儿也见过了……该见的人都见过了。”我的神情黯然。
幽朗朗地笑起来,“别这样嘛,这辈子没有缘份就祈祷下辈子嘛,我也是天天的祈祷,希望佛祖能保佑我下辈子能再遇到森,我还要和他在一起……这辈子我会虔诚的伺候佛祖,佛祖会感动的。”
“幽,你比我勇敢。”我握住她的手。“也比我幸运,起码你拥有了一段完整的感情。”
她笑笑的,拍拍我的手背。
幽以前是个快乐无忧的女孩子,和森是公认的一对碧人,可是双方的家长都因为他们太年轻而反对这段感情,于是他们选择了徇情。
那是个冲动的年纪,也是个愚蠢的年纪。他们选择了跳楼,然而跳的时候森紧紧地抱住幽,结果森的头部先落地,而幽却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他妈妈也来过……森死的时候她几乎要和我拼命……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跳的那一刹那森要抱住我,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那时我们站在阳台的时候我的身子一直在发抖,我在害怕……我不是怕死,只是怕疼。”幽自嘲地笑了一下,又说:“真好笑,都决意要死的人了居然还怕疼。”
“他妈妈来干什么?”
“劝我还俗的。她以前非常恨我,因为我带走了她最爱的儿子。我也曾想过再死一次,可是当我明白森的用心时,我便决定出家,用我余下的日子来陪伴他的灵魂——扣儿,在我们跳楼的那一刻,你知道吗?森抱住我,在我耳边说‘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几乎是摔在了他身上,他用他的身体保护了我。”幽的泪水蜿蜒流下,“我出家后,她妈妈过了好几年突然来找我,她告诉我,森从小就有抑郁症,他的世界本就是很悲哀寂寞的,他的死不是我的错,或许森早就计划好了要离开这个世界,他不让我跟着去。”
我震惊极了,我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段故事。“可是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他是那么开朗的一个人,怎么会有‘抑郁症’?”
幽抬起头,接过我的面巾纸,轻轻地擦去泪水,声音沙哑地说:“他的母亲告诉我,森的世界本不应该出现一个我,真正的他一向很沉默——或许我们看见的那个他并不是真实的他,仿佛有两个他,一个真的,一个假的……”幽突然遮住脸痛哭了起来,“扣儿,我怎能相信我爱上的那个竟然是假的,而要我活下来的那个才是真的?”
我上前抱住她,无声地安慰着。
过了许久许久。
幽抬起头,轻轻地回抱着我。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扣儿,你回来了真好,真的很好……”幽的声音减淡在我的肩膀。
“我知道,我知道……”我安慰地拍拍她薄弱的背。“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
仕奇并没有回去,相反的,他把他的衣服全搬上了我的衣橱,看来他不走了。
我们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整天无忧无虑的到处游玩,没有别的烦恼。
转眼,春节将近,我准备在大年初二这天将仕奇正式介绍给我的姐姐们,因为小镇有个风俗,就是每逢大年初二,女婿要上门给岳父岳母拜年。虽然爸妈都已经不在了,可我希望今年能和姐姐们吃顿团圆饭。生命短暂,可以做的就做吧!
然而,初二没到,珏儿的失踪便扰乱了这一切。
那个该死的女人,没留一句话、没打一声招呼、没带半件行李就人间蒸发了。
是绑票?
没有人知道答案。维儿打电话通知了我,我和仕奇火速赶到屿枫家。朋友们差不多全来了,满满地坐了一屋子的人。
我和仕奇刚进门,屿枫便冲了上来。
“扣儿,扣儿,我求你了,放了珏儿吧!放了她,我求你了……”屿枫抓住我的手臂着急地哀求我。
我倒吸一口冷气,傻了。
豆子和宾跑上来,把屿枫拉开,仕奇大手一挥也挡在我面前。
“扣儿,我求求你,你放了珏儿吧——”屿枫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歇斯底里地叫着。
泪水聚集在我的眼里,只差我一眨眼便会掉下来。
妃儿把我拉到她身边坐下,拍拍我的肩头以示安慰,屿枫则被他们几个男人反锁在房间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气愤地问。
维儿坐过来,拍拍我的手,无奈极了。“从昨天确定珏儿失踪后,他就一直怀疑有人绑架了珏儿,东想西想的,昨夜头疼了一个晚上。早上医生来看过了,说他是神经衰弱。”
我看向锁着屿枫的那扇门。他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像受伤的野兽的哀鸣声;我还听见他在砸东西,一件一件的东西被他高高举起,又往我心头狠狠地砸下来;他的漫骂声是致命的利刃,一刀一刀剜着我的心。
维儿的性子比较火暴,她冲过去,拍了拍房门大声地吼着:“你疯了?扣儿怎么可能会绑了珏儿?你静静好不好?每个人都很难过,你以为就你一个在着急吗?你别再砸东西了,想家破人亡吗?”
“放我出去,我去求扣儿!她还爱我的话就会把珏儿放回来,扣儿——”屿枫的声音里夹了一丝哭腔,“我可以放弃珏儿的,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不伤害她,只要她和孩子都平安。扣儿,我是说真的,你不是一直想听我说‘我爱你’吗?我说,我说,我现在就说,一千遍一万遍都可以……只要你放了她,重新再来一次,我一定好好对你……”
我终于哭出声来,扑进仕奇的怀里,不顾一切地痛哭着。
我是凶手?我绑架了珏儿?
这个男人,什么神经衰弱?他本就一直都认为我是个阴险的小人。
朋友们一一上来安慰我。
突然间,那扇隔着屿枫和我们的门发出一声巨响——倒了。
屿枫如同重获自由的野兽又在重新肆意寻找他的猎物。
仕奇把我紧紧抱住,想退出这所房子,朋友们也一一挡在我与屿枫之间。
“扣儿——”屿枫来到我的面前突然跪了下去。
天空瞬间黑暗。我闭上眼,不忍再看——我实在不忍看见我曾爱过的男人如此折磨自己都只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原来他是如此的爱着珏儿,为了她竟可以如此委曲求全!早知道,我九年前就绑架了那女人算了。
宾和阿凯上前要去拉他起来,被他执意拒绝了,“不!不!别碰我,别拉我起来——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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