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河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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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河边走-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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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滚回来。”晚上两个人拥到了一个被窝里,叶铃长叹了一口气,说:“阿朱,你最近忙什么呢,你和吴相的进展,你可是很久没向我通报了。”“铃铃,我还敢跟你说吗,要是比吃醋的话,你绝对可以上吉尼斯大全了。”“阿朱,你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是怕你真的对他动感情,你看看我,给他害得那么苦。”阿朱感动地抓紧了叶铃的手,“铃铃,我知道,这段时间,我没有跟吴相联系。再说,你对我来说比吴相李相什么的都重要。”叶铃的手抖动了一下,“不,我们还是要继续下去。”“你确定?”“是的,那天我心情不好,才说了那通胡话,其实他既不属于我,也更不可能属于你。” 

黑暗中,阿朱甜甜地睡着了。她梦见吴相长长地亲吻她,吴相说什么宝宝呀叶铃呀都在他心中都抵不上阿朱的一个小指头。黑暗中,没有人看见叶铃还狂睁着一双眼睛,难道她和吴相就这么断了吗,难道她就这样把吴相拱手送给了别的女人,她很想跳起来给吴相打个电话,她要对他说:吴相,阿朱是个阴谋,是我对你的爱的表达,原谅我吧,我已经疯狂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到底是从哪天起,她开始“失宠”了呢?她不愿意相信吴相从来没有爱过她,她不愿意相信吴相会把热情随意地从一个女人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她在爱的时候,就只能相信她是吴相的唯一,即使他不再理她,即使他和一百个女人调情,在他的内心深处,也只可能有一个人,就是她,是她,是叶铃。在起草“谅解备忘录”时,在写到“让吴相爱上阿朱”时,叶铃暗想不,这是不可能的,这个狂妄的没有根据的信心是她这次勾引计划的全部基础。没想到,吴相竟然一步步落入了她们的圈套,不费吹灰之力,当阿朱夸叶铃神机妙算时,她哪里知道叶铃的心里是火烧火燎的痛。叶铃仔细回想吴相到底有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她苦苦地检索着零碎的记忆,它不给她一点可乘之机,他们的对话空洞无物,如同清晨的露珠,在太阳的曝晒下,不留痕迹地飘散在无尽的时空里。动作战胜了言语,为什么能想起的全是做爱的镜头,他们去野外散步,昏黄的叶沙沙地在脚下乱响,喜鹊旁若无人地昂首阔步,吴相用风衣把她裹住,一只手敏捷地伸进她的内衣,准确地捏住了她的乳头。她发出驯服的叹息,为什么能想起的全是那些毫无意义的禽兽话,他哑哑地说:“宝贝,我要在这把你做了。”重温这些,叶铃仿佛又跟吴相做了一次爱,比实际中的做爱更为动情。叶铃把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听见了阿朱梦里发出的笑声。 

应当说,阿朱在第一天就违背了备忘录的原则。讲座散后,他们在吴相的车上聊了一会儿,分手时,吴相和阿朱握手了,吴相在握手时使了一个小小的技巧,把一股暧昧的情意稳稳地传递到了阿朱温软的手心。阿朱下了车以后,手心还是烫烫的,感觉很迷乱。第二次见面后,她再也不能忘记吴相了。她几乎忘记了这是一个阴谋,第三次她就象一个少女去赴情人的约会一样欢天喜地,在叶铃面前她克制住了因喜悦而激荡起的兴奋,脸上写出了刻意的冷漠。吴相在为她打开饭店大门时,于不经意间把手在她的腰间搭了一下。这个动作立刻让她脸红心跳。吃完饭后,吴相兴致盎然地要带她去文化广场看夜景,按照白皮书,她应该表示一种遗憾的拒绝,可是阿朱却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到了以后,他们没有下车,吴相打开音响,放了一曲柔缓而又哀伤入骨的萨克斯,他们坐在车上品味着都市纷繁的夜,又都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吴相很自然地玩弄起她披在肩上的头发,一边夸着“多好的头发”。渐渐地他们的头就贴近了,靠在一起了,按照白皮书,即使阿朱跟他去广场,也应该坐在车的后一排,以防吴相的好色之眼、登徒之手和偷香之嘴。回来后,阿朱并没有将所有的细节如实转述,就是这样已足以让叶铃怒火中烧了。阿朱说吴相想亲吻她,被她巧妙地躲开了。阿朱不愿意让叶铃看到自己这么快就芳心大乱,不惜违背两人之间重若泰山的盟约。一开始,阿朱的心也被内疚之情扯得七上八下,君子不夺人所爱,朋友之妻不可欺;不久,她的头脑就被吴相撩人的暖风熏得颠三倒四了,是呀,叶铃不是已经与吴相没有关系了吗,那她阿朱为什么要真戏假作呢?叶铃是何等聪明之人,她早已在阿朱脸上时不时飞起的红云中窥见了真相。她却按兵不动,耐心地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在心里,她悄然地原谅了吴相,但她决不原谅阿朱。如果不是她擅于察言观色,循循善诱,阿朱恐怕不会那么轻易说出她和吴相上床的许多细节。起因还是与白皮书有关。按照白皮书第四步,阿朱要在中华美食上狠狠地给吴相露一手。一个周末,阿朱借了同事的房子,吴相手捧鲜花如约来到,好一幅才子佳人的良辰美景。厨房里的阿朱低眉巧笑,荷叶边的围裙把她装扮成了一只纷飞的蝴蝶,这只可爱的蝴蝶翩然地飞进了吴相多情的眼里。不一会儿,蝴蝶端上了一道菜,她自己给它命名为“琵琶行”:揉成椭圆形的肉圆,头上插入细长的茭白条,炸成焦黄,出锅浇汁,再配以热水里点烫过的碧绿的菜叶和脆红的迷你西红柿。吴相大肆地品鉴了这道菜,又凝望了一下阿朱的脸,说:“这真是人面琵琶相映红。”阿朱嫣然一笑:“总有一天会人面不知何处去。”这句话仿佛同时勾起了两个人古远的愁肠,两人之间突然落下了无语凝噎的氛围。叶铃就在余音袅袅中游回到了吴相的脑海里。前面已经说过,这样寡然的分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好比一个军队秣兵厉马兵临城下,敌手却大开城门束手就擒。很多次,他产生了要见一见叶铃的念头,中间总有各种各样的杂事打叉,拖得久了便如一个慢跑气的车胎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饮食,然后男女。开满郁金香的窗帘放下了,哀婉如梦的“梁祝”响起了,不做爱就说不过去了。和阿朱做爱虽然不象和叶铃那样情欲勃发,却也别有一番情致。拿宋词说事,前者如大江东去,后者如晓风残月;前者是千古风流一夜尽,后者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阿朱告诉叶铃席间吴相提起了她。叶铃忍不住一阵狂喜,“不可能,他怎么会还记得我呢?”“骗你是小狗,他当然没有提你的名字,不过他说了几句,我就知道他在说你。”叶铃咬住了一个指头,“他怎么说的?”“给我点好处,要不我不告诉你。”阿朱狡黠地笑着。“好了,好了,求求你了,快告诉我吧,要不我哈你痒!”“说了怕你会有点失望,他是在吹牛时提到你的,还不是说他身边有多少女人,这些女人弄得他有多烦呗,难道他以前没跟你说过类似的话?”叶铃黯然地垂下了头,再也不想说一句话。阿朱显然不能胜任这个角色,她自己也感到每走一步都有穿帮的危险。翻译性学专著,逐渐成了一个笑话,对她来说。这个荒唐的阴谋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阿朱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真相告诉吴相,她知道叶铃不会同意,但她也顾不了许多了,一旦露出马脚,吴相决不会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她必须先下手为强。凑巧吴相给她打电话,询问她翻译的进展,吴相说:“你快开学了吧,什么时候回美国?我去送你。”阿朱趁势说:“吴相,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但你要答应我不许怪我,不许生我的气。”“你先说,我看看事情有多大,然后再决定是车裂呢,还是凌迟。”“讨厌,你答应我吗。”“好,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说吧。”“不,电话里说不清,等你忙完了咱们找个地儿喝茶吧。” 

在一所雅致的茶馆的包间里,阿朱向吴相和盘托出了叶阿阴谋。这天,吴相穿着白色T 恤,灰白牛仔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风度翩翩,让人无法不爱。阿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满溢着无法释怀的柔情。吴相倾着身子,在她嘴上吻了一下,这一吻让阿朱甘愿为他付出一切。阿朱颤颤悠悠地说完了故事,等待着吴相的判决,在那漫长的一瞬间,阿朱确信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良久,吴相只说了一句话:“谢谢你们的苦心。”阿朱惊悸地发现吴相脸上毫无表情,阿朱手足无措地转着茶杯,不敢说一句话。阿朱随手抓起桌上的餐巾纸,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我真的爱上了你。”吴相瞟了一眼,撕了。其实吴相并没有特别的不高兴,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一种君临女人之上的尊严,这两个小女子玩弄的异想天开的把戏根本伤害不了他一根毫毛。被两个相熟的女人分享他那宝贵的肉体,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这种事,说有就有,说无就无,过眼云烟,不值一提。这个游戏也使他洞悉了叶铃对他的深情厚意,不禁让他自鸣得意,同时他也暗自庆幸和叶铃断绝来往的英明决策,否则不知道这个心思重重的女人还会玩出什么新的花样。两人又枯坐了一会儿,吴相拉开包间的门,挥了挥手说:“小姐,结帐。”阿朱失魂落魄地说:“你是不是打算不见我了?”吴相把钱包塞进屁股后兜,伸出手握了握阿朱冰凉的小手,尊贵得象一个皇帝,“我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改日我有兴趣再约你。” 

阿朱如丧家之犬在街上惶惶地走着,她不敢回去见叶铃,她想起了王英,想到王英冗长的说教她的头就要裂开。去哪里呢,哪里能找到一点温暖呢?她拖着两条疲惫的腿在地铁口坐下,两两相伴的情侣在眼前走过,不远处有个老瞎子拉着徐徐入夜的二胡,凄怨而又破碎的声音就象是来自很远的地方,断断续续敲打在她落寞的心口,她想回忆一点生活中的欢乐,可想起的却全是不堪的悲伤。她是一个弃儿,沿街乞讨爱情,却迎来无数冷酷的白眼。今晚她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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