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点人在身边。”他拿起菜单,“我帮你们叫菜吧。”
少男看一眼,全是法文,眨着眼睛,“你会法语?”
“在法国留了几年学,只是没有什么成就。”
“在巴黎吧?难怪……少男看了君瑜一眼,“她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是吗?她没有说过。”森有点愕然。
“为了去巴黎,她闹了两年,可惜她那个又顽固又官僚的爹,终是没有成功。”少男一古脑地说。
君瑜瞪了少男一眼:“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少男顽皮地伸了伸舌头,对森说:“哎,那天你跟她讲的那个‘Jet’aime。’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一听就那么开心?”
君瑜脸立刻红了,敲了敲桌子,“死丫头,再这么多话。”森愉快地笑了笑,开始喜欢起少男的率直了。
侍应熟练地在桌上摆好刀叉,少男明白过来,压着嗓子对君瑜说:“死了,我不会用。”
“活该!谁让你那么多话,也得让你难堪一回。”君瑜幸灾乐祸地笑。
森听见了,微微一笑:“没关系,很容易的。中国人的手指比西洋人灵活,他们用筷子可笨多了。”
少男笑了,轻松了许多,森给她暗示,她很快熟练起来,眼神又开始活跃了,“我觉得你留了洋,又有这样的家世背景,却只做个普通的小职员,太可惜了!”
“怎么才算不可惜?”森送了一块牛排进嘴里。
“现在打仗,要亡国了!”少男很认真地,“中国人就要变成亡国奴了。”她加重了语气。
“那么,贵先生是做什么的?”森很礼貌地,却又隐隐有些不平。
“你怎么知道我有先生?”少男叫起来。
森微微一笑,“昨天刚巧在楼梯上遇到,很出众啊。”
少男眨眨眼冲着君瑜笑,“听到了没有,人家可是把你盯紧了,你那里上上下下的男人,他可一个都没有放过。”
君瑜羞涩地拍了她一下,森也笑了,却忘了刚才的问题。
这顿饭,三个人都吃得很愉快。这时,木村雄一抬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森背对着他,并没有看见,只听见一个有点怪怪的声音:“沈小姐,我们真是有缘,这么快又见面了。”
君瑜微微笑了笑,点点头算是回应。
森转过头,碰上木村的目光,两人都有点惊愕。“木村司令官?”森转身望着君瑜,“你们认识?”
“木村先生看过我的连载,送了几部日本小说给我。”君瑜没察觉什么,反应很平淡。
木村欣然道:“罗先生,幸会,幸会。在下拜访过令尊,罗先生果然颇有令尊之风范。”
“承谢了。”森冷冷地说。
木村看一看沈君瑜,“想不到罗先生也认识沈小姐。”
“不止认识,她是我的未婚妻。”森不卑不亢地说。
木村“哦”了一声,打量着森,很复杂的表情,目光闪动着,“郎才女貌,好,很好!那在下就不打扰三位了。”他悻悻地离开。
森看着木村离去,已没有吃饭的兴致,“我们走吧。”少男有点紧张地问:“这个木村究竟是什么人?”
“日军驻沪司令官。”
少男差点跳起来,心忍不住一阵狂跳,看了看君瑜,没有说话,心里却更加不安起来。
森伸手想唤侍应结帐,却被君瑜止住,“没见过你们这么有民族仇恨感的人,管他什么司令官,也不过是个日本人,我还没有吃完呢!”
森无奈叹了口气,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
君瑜继续吃牛排,又看看少男,“不带点东西给你的大胡子?你吃饱了,他还饿着呢?”
少男也醒悟过来,“是呀,我把他给忘了。”
森却忍不住问:“什么大胡子?”
少男和君瑜一起大笑:“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呀。”
强就着台灯,伏在桌上专心写传单,听见“咯咯”的笑声,就知道少男回来了。
脚步声很嘈杂,他小心地吹干墨渍,将传单收到抽屉里锁上,重又铺平一张纸,对着字贴,开始临摹。
少男打开门,在桌子上放下饭盒,“快趁热吃吧。”
强看了看门外,看见森对他点头微笑,他也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森跟着君瑜进了屋,关上门。
少男也关了门,脸上不见了笑容,带着紧张,“今天我见到一个人。”
“什么人?”强大口地吃着饭,没抬头。
“日军司令官木村雄一。”她不等强反应,咬着牙狠狠地说:“我们跟组织申请,干掉他!”
强吃进去的饭差点呛出来,吃惊地看着她,“干掉他?为什么?”
“他这个刽子手,杀了多少中国人,不该杀吗?”
强不说话,冷冷看着她。
少男低下头,“我知道很冒险,可是……”强仍静静地看着她,被他的目光注视着,她终于说了实话,“这个混蛋打君瑜的主意。”
她看看君瑜房间的方向,“君瑜太天真了,除了她自己心里那个世界,什么也不懂。危险就在面前,她看不见,我怕她会出事。”
强沉默了许久,犹豫地说:“这不是小事,组织上不会通过的。我们来上海的工作不是暗杀。”
少男泄气了,“可是君瑜怎么办?木村盯上了她,又知道她和罗世森的关系,我怕他会下毒手。”
“罗世森?刚才那个?”
“嗯。他们就要结婚了。”
“他不是有保镖吗?”
“就那两个保镖,对付得了日本人的机枪大炮?再说,他们保护的是罗世森,又不是君瑜。”
强继续吃饭,不说话。少男生气地靠在床边瞪着他,半晌,冒出一句:“救什么国嘛,连面前的都救不了。”
强“啪”地合上饭盒,“我去想办法。”说完,丢下饭盒,戴上帽子,开门出去了。少男追出来,“你去哪里?”强已经下了楼,头也不回地说:“你先睡,不用等我。”
少男看着空空的楼梯,呆立了半晌。强做事一贯都极有原则,总会考虑再三才做决定,突然如此果断,倒出乎了她的意料。
一连三天都是阴雨绵绵,少男闷在屋子里,心里却是惶惶不安,强每天早出晚归,神色肃然,她隐隐预感到他已经开始策划行动。这却让她更加心悸,突然意识到这是如何的冒险。
中午,君瑜从外面回来,兴冲冲地推开少男的门,丢下伞,不顾满脚的泥泞,拉住少男,将一张报纸塞过来,“雅如和承孝结婚了!雅如和承孝结婚了!”
少男惊讶于君瑜的欣喜,看着她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整个人充满了少有的活力,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少男被她的幸福感染了,接过报纸,“是,雅如和承孝结婚了!再也不会有人分开他们了!”
她的眼睛竟也湿润了。在这喧哗乱世中,只剩下这一片净土,她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保护君瑜,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她看着君瑜,眼中闪着泪光,忽然说:“君瑜,结婚吧。”
君瑜不笑了,望着窗外绵绵的雨丝,很久,才缓缓说:“我和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为什么?”少男急起来,“你们都同居了。他不肯娶你?”
“不是,是我不肯嫁给他。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君瑜的目光还停留在窗外。
“准备?还要准备什么?”少男发火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国难当头,还等你慢慢准备?”
君瑜转回头,故作轻松地一笑:“现在这样不是挺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
“天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他呢?他会陪着你这样自由自在下去吗?”少男扳着她的肩头,“你不要忘了,这里是中国。”她将“中国”两个字说得很重。
君瑜低下头,终于幽幽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实话。“不错,就因为这是中国。”她无奈地摇头,“罗老爷子不喜欢我,不是他的坚持,我们早分开了。”
少男怔了怔,咬着嘴唇,恼怒地跺了跺脚,转过身去,又转回来,“结婚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他喜欢你不就行了。留过洋的人,还这么封建?”
“这不是封建,只是孝道。”君瑜勉强笑了笑,“我有什么理由要他为了我落下个不孝之名。”
“就是封建!愚腐!”少男咬着牙。
“无所谓,不结反而好些。我也不想困在罗家的深楼大院里,这里才是我的世外桃源。”君瑜脸上的笑容悲凉而凄楚。
少男心里痛痛的,靠住墙,有些无力,“这世上根本没有世外桃源,你知道吗?”
君瑜用手指在玻璃上划着圈,不说话。少男看看桌子上的报纸,“你骗自己而已,你心里想什么,全写在纸上了。不想结婚,雅如和承孝为什么要结婚?”
君瑜仍划着玻璃上的水雾,轻轻地说:“如果他再向我求一次婚,我就嫁给他。”说完了,转过身,自嘲地对少男一笑,“说笑呢,我才不嫁。”
少男看着她,心里暗暗叹气,不知道她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晚上,强回来了,抱着一只沉重的盒子。一进来,就关紧房门,把盒子慎重地塞进衣柜里。
少男立刻紧张起来,“什么东西?”
强脱下帽子和围巾,“都准备好了,就这两天动手。为以防万一,你重新找个安全的地方,事一完马上就转移。”
“能成功吗?”少男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强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她的手冰冷。强微微笑了笑:“那天斩钉截铁的是谁?怎么,还没动手,先害怕了?”
少男轻轻给了他一拳,扑在他肩上,“谁怕了?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想笑一笑,却笑不出来,心仿佛被什么揪着,“组织上同意了?”
“你不也说过他们不会同意吗?”强淡淡地说。
少男吃惊地抬